文半梦骑在马上,衣袂飘飘,目光坚毅,像亮在黑夜中的一盏火,可以燎原。
“三殿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随意做主!”
纳兰雪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小脸煞白,文半梦?!她怎么可能逃出龙鸣,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纪清越更是不可置信,他没有安排任何人去救她,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整治文家军,潼国那些酒囊饭袋,怎么让她这么快就逃出来了?
她翻身下马,施施然地走上前,“怎么?看见我很惊讶吗?”
她步态潇洒,毫无狼狈模样。
身后,被送给潼国的一对骑兵齐步走进,万盏灯火燃起,每个人都安然无恙。
持枪的众人怔住,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将军居然带着文家军的精锐回来了!”
“天呐……将军不愧是将军。”
局势随着文半梦的归来而扭转。
纳兰雪反应极快,马上恢复神色挽住她的臂膀,撒娇道:“阿姐,你能回来雪儿真是太高兴了。”
“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要是从前,她肯定感动的不行,但现在的文半梦,不再那么好骗了。
纳兰雪笑得完美无瑕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
她那样信任她与纪哥哥,怎么可能看出端倪。
纪清越收起剑,不露痕迹地挡在杜逊面前,“梦娘,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这里吵,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吧。”
杜逊可以改日处置,当务之急是先稳住文半梦。
“不用了。”她走到纪清越面前,“把人放了,我倒想知道,杜逊究竟是犯了何错,能让三殿下你如此大动干戈。”
纪清越面色一沉,“梦娘,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她从来不对他的决定质疑半分,今日却如此咄咄逼人,实在古怪。
“三殿下别忘了,今日城墙之上,我是如何跟你说的。”文半梦冷嗤,目光凌冽,“三殿下又是如何将妹妹救回,把我一人扔在军营之中的。”
今日城墙,她说要与他断情,他以为,那只是文半梦的气话。
纳兰雪扯住她的手,“阿姐,你有什么怨气都冲我来,别针对纪哥哥,他也是为了你好啊!”
纪清越朝她大喝,“文半梦!你要是气我便罢了,但杜逊,我是一定要处决的!”
还真是夫唱妇随的一场好戏。
她赞赏地点点头,“看来是我对你们太纵容,让三殿下与纳兰小姐忘了,我才是文家军的将军。”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
众人转移攻势,将纪清越与纳兰雪团团围住,虽然纪清越做了他们几天的主子,可他们效忠的人,只有文将军。
纳兰雪缩在纪清越的怀中发抖,朝她苦苦哀求道:“阿姐,我们真的没做什么,我们才是你的亲人啊!你是不是听信了谗言?”
“文半梦你疯了是不是?!”
纪清越将纳兰雪护在怀中,又不着痕迹地与她保持了部分距离,免得落人口舌。
他举起文半梦给的令牌,“文家军见此令犹见天子,全都听我的,把杜逊就地处决!”
那牌足以号令三军,文家军也不例外。
文家军举着枪,一时拿捏不定主意。
“我看谁敢!”
文半梦护住血流不止的杜逊,“纪清越,你别忘了,那令牌是我给你的,我的东西,今日我就收回来!”
她纵身飞起,剑鸣刹那出鞘,在空中打了个转,轻巧地一弯,勾住那牌柄,被她挑起,转眼间落入她的掌心。
“拿我的令牌号令我的军队,你真是软饭硬吃第一人!”
剑抵在纪清越的喉间,他的武功中等,与她相比只是螳臂当车,甚至没来及反应,那物已经落入她手。m.chuanyue1.com
他喃喃自语,“文半梦,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能让她的转变这么大。
见他落于下风,纳兰雪也不淡定了,浑身颤抖地说:“阿姐,你究竟怎么了?你这样雪儿好害怕……”
“害怕就对了。”刀尖挑起纪清越的下巴,她轻笑,“我说过,你我情分从今早开始,便断了。”
“把他们吊到城墙之下,好好吹吹风吧。”
这些与她承受过的痛苦相比,不过九牛一毛,其余的,她会一点一点还给他们。
有人上前将他们捆住,纪清越不断挣扎道:“文半梦,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是当朝皇子,你只是皇家的一条狗,凭什么关我?!”
“好,你们想死个明白是吧?”她打了个响指,“喊军医来,把杜逊给我救醒。”
帐内点起了灯,纪清越与纳兰雪被捆成粽子,在床边提心吊胆地等他转醒。
终于,杜逊慢悠悠地转醒,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文半梦。
他喜极而泣,“将军?!你回来了,太好了!”
“嗯。”文半梦点头,“杜逊,告诉我,他们都做了什么,要置你于死地?”
杜逊这才注意到旁边被层层绑起的两人,匆忙解释道:“将军,我亲耳听见殿下与二小姐商议,要将文家军据为己有,而且,他们还、还……”
他担忧地瞧了一眼文半梦的表情。
“不必多虑,直接说。”
他这才结结巴巴道:“他们两个人有私情!我亲眼看见二小姐吻了三殿下!”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谁不知道将军与三殿下已经订下了婚约,是未婚夫妻,如果三殿下与二小姐有私情的话,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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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本该伤心欲绝的文半梦拍了拍手,看向无从辩解的两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的表情很轻松,好像这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众人不禁感叹,将军就是将军,这关头还这么临危不惧。
纳兰雪面色一惨,“阿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是他诬陷我,是杜逊,这是他对我们的诬陷!”
“梦娘,难道你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们吗?”纪清越帮衬道。
“是吗。”她起身,提剑走到纳兰雪面前,冷道:“把衣服脱了!”
纳兰雪怔住,瑟瑟道:“阿姐你是不是疯了?”
她还是个闺阁女儿,当着这么多大老爷们的面脱衣,她的清白可就没了。
“将军,你这是……”杜逊一怔,“二小姐毕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杜逊的弟弟杜言也觉得有些不妥,制止道:“将军,末将以为,这真的不太好,要不然我带着弟兄们回避一二吧?”
其余将士皆同意他的话。
他们这群大老爷们看未出阁的姑娘家脱衣算怎么回事。
就算是为了惩罚二小姐,也不用这种方式吧,这可不符将军一贯光明磊落的风格。
“不必。”她抬起手,目光冷厉,“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
她唇角带笑,一把将纳兰雪的外衫扯下,露出她白如雪的肌肤和粉红的鸳鸯肚兜。
今早纳兰雪的衣衫被打破,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纪清越的外衫,她只是将她的外衫脱下,就露出了里面的肚兜。
纳兰雪惊呼一声,连忙捂住自己胸口,防止春光外泄,“阿姐……”
她居然真的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纪清越怒极,刚瞪着她,上衣也被她剥下,露出最里面白色的裘衣。
“文!半!梦!你在做什么?!”
杜言对哥哥低语道:“将军这是干嘛啊?我怎么看不明白。”
把二小姐和三殿下的衣服脱了,就为了羞辱他们?
文半梦指着纳兰雪肚兜上绣的并蒂莲,又指了指纪清越的亵衣上同样的图案,朗声道:“大家仔细看,这两个图案,一模一样,若非亲密关系,怎么可能贴身衣物的图案都是一样的?”
“况且,在座的各位都清楚,我根本不会女红。”
她十岁跟随祖父出征,学得都是兵法剑术,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一窍不通。
这图案不是出自她手,又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今早纳兰雪被吕林抽打时,她就不小心看到了这个图案,觉得有些熟悉,在看到纪清越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
那图案,她在纪清越的衣物上看见过。
纳兰雪面色一红,狡辩道:“那又怎样,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我们,换上一样的图案呢,纪哥哥亵衣上为何有跟我一样的图案,我根本不清楚啊。”
纪清越附和道:“就是,梦娘,你不能凭这个就断定我与雪儿有不正当的关系。”
他千方百计与文半梦订下婚约,图的是她手中的兵权,和父皇对她的倚重,要是被发现与雪儿有染,这些可就毁于一旦了。
“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文半梦喊来杜言,“去,把纳兰小姐的贴身丫鬟喊来。”
这里虽是沙场,但为了更好的照顾纳兰雪,她特别允她带上贴身丫鬟,服侍她的日常起居。
当然,纳兰雪的贴身丫鬟,是侯府的人。
纳兰雪本是个无家无根的孤儿,若非自己将她带到侯府养大,她现在还不知在哪流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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