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郡守后,司祁坐在椅子上,徒弟司仪懂事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司祁在喝茶的空隙,开始了每日一问:【楚沨有消息了么】
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司祁一直没能找到楚沨。
司祁思考过楚沨为何这么久了都没有出现:或许是遇到什么困难,被困在什么地方无法离开;又或许忙于救人,被事情耽搁了。
以楚沨的本事,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总能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那些在乱世之中成名的人,或许就有楚沨。
所以司祁选择梁省作为造反的初始地,想要看看这个曾经被世界之子选中的地方,楚沨会不会出现。
然而依旧没有。
司祁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力混乱,楚沨的意识不慎进入了其他时代,与他错开了。
可心里又总抱着一丝侥幸,觉得他会在某天突然出现。
摇了摇头,司祁喝完了手中的茶,注意到徒弟关心的目光,司祁浅笑说道:“去收拾行李吧。”
司仪开心一笑:“学生这就去!”
……
天气炎热,司祁行走在山间,忽而想起了一些原世界线的事情。
在原来的世界线,司祁没有出现,司仪还在逃亡的路上,这边土地干裂,作物被高温闷烧,死在了土地里。
许多农民踩着干巴巴宛若石块的土地,看着裂开的缝隙中发焉发黄的作物,望着头顶炽热的、仿佛要把人活活逼死的烈阳,绝望的嚎啕大哭。
梁省郡守看着低头耷脑,俨然长不活了的作物,唉声叹气。
再过几个月,秋季到来,朝廷派来的官兵也要赶到了。
到时候梁省的百姓如果留下来,只是坐着等死的份。他们会被剥削走最后一丝利用价值,成为京城那些权贵们的活牲,为他们的平安享乐贡献最后一丝力量。
可他……怎么舍得呢?
这是他用尽全力,也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子民啊。
所以他找到了各县城的县令,与他们说明了情况。
能待在这边安心做官的人,除了个别得罪上峰被丢在这里,根本不想做实事的无能之辈,就是真的一心爱民如子的好人。
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过后,作出了无奈之下的最后决定——离开梁省,去其他地方过日子。
天下之大,只要人还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虽然百姓们很难做出背井离乡的决定,可土地都这样了,住下来还能怎么活?
因此,等到前往梁省索取梁省的官员抵达梁省,看到的就是比往日更加萧瑟,毫无人烟的破败街道。
被隐瞒情况丢在原地的几个昏庸官员气得跳脚大骂,与京城来人不断诉苦。京城过来的官员怒不可遏,上书一封,将梁省的郡守与百姓说得无比恶劣,竟然抛下为秋朝种地的重要职责,辜负了皇帝对他们的信任与嘱托,就这样跑了!
这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将皇权威严丝毫不放在眼里啊!
皇帝看完奏折龙威大怒,下令抓捕梁省逃犯,抓住后送往各省,沦为人牲,择日处斩!
本就被逼得背井离乡,一路上吃够了苦头的梁省人彻底疯了。
留在原地是死,离开了也是死,这狗皇帝到底想怎么样!
望着气势汹汹的追兵,百姓们哭天抢地。
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位身形古怪,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男人,他带领一群人挡下了朝廷的追兵,保护了哭喊哀求的百姓。
不止如此,他还带着大家到了一处山清水秀,适合耕种的地方,让大家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等到大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告诉所有人,即便我们在这边安家立业,有狗皇帝把持朝政,我们总有一天会被找到,会被清算。
想要保护好我们的家人,我们只能拿起武器,起兵造反!
大家听到这话,惶惶不安,觉得他们这么点人,怎么可能与皇帝斗。
可谁知,接下来各地各省都陆续爆发了天灾,百姓们民不聊生,恨死了朝廷派来杀死他们的官兵,纷纷揭竿而起。
自此,犹豫中的百姓不犹豫了,他们加入了造反的队伍,拼了命的耕种土地,提供粮食,在这片荒芜的,偏僻的省份,燃烧起第一朵火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谁都想不到后来秋朝竟是被这场大火焚烧殆尽……
所以这场旱情,等于是秋朝覆灭的诱因,也是各地天灾即将爆发的最初征兆。
司祁看小徒弟爬山热得汗流浃背,取出面巾用壶中的清水打湿后,递给司仪。
司仪面颊红通通地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今天是师徒俩上山察看药草生长情况的最后一天,村民们都跟着二人学习如何辨认草药采摘草药。
习惯了在山里行动的采药人,此刻忙碌一上午,身上多少带着些狼狈。
司祁神色不变,一身白衣洁白如新。脚上更是没有沾染多少泥土,行走在起伏不定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轻松优雅的光看着都让人心生向往。
司仪用面巾挡住小半张脸,偷偷摸摸总忍不住去瞧自己的先生。
先生清冷出尘,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的先生,果然是世界上最俊雅,最强大,最完美的人。
正想着,一行人看完药草后,准备下山。
司祁对村民们说:“明日我便要离开了。”
众人心中皆是万般的不舍。
“这边毒虫众多,山间瘴气频发,那些医书,你们需得仔细学习。”司祁叮嘱道。
一群生活在山谷里,原本极其排外,性格警惕又古怪的村民,此刻看向司祁的目光,就跟看他们祭祀的祖神一样崇拜。
听到司祁的叮嘱,大家没有不应的,还争相说着自己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想要邀请司祁品尝。
司祁笑着一一回答了。
司仪有了最初的经验,每每看到别人把司祁围在中间,就总想挤进去,吸引走司祁的一些注意。
他说:“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司祁:“接下来该返程回梁省了。”
司仪算了算时间,猜测道:“也不知道先生种下的玉米和甘薯,情况怎么样了。”
“这些玉米和甘薯可真是大宝贝!”站在农田前的农民们喜笑颜开,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这群争气的小可爱们抱在怀里,用心疼爱。
原本被司祁带来的小麦种子惊喜过很多次的郡守望着面前几乎和人一样高的玉米杆杆,还有与油油一片的甘薯叶子,震惊道:“这真是之前我们种下的那些种子?”
“这玉米和甘薯可真是好东西,以前为何从来没有被发现?”
“司先生可真是咱们的大恩人。”
这段时间,梁省各地的气温比往年高了太多太多,许多百姓刚刚步入夏季便觉察到了不妙,忧心忡忡地里的粮食会不会撑不下去,每天都在祈求上天开恩,让今年可以风调雨顺。
然而之前百年梁省有多幸福美好,接下来他们就会有多痛苦绝望。
气温一天天的升高,地里的那些秧苗肉眼可见的萎缩下去。
就在大家害怕的恨不得一天都蹲在地里,亲眼看着粮食一点一点好过来,大家突然发现,那些从官老爷手中领到的,据说是司先生亲自带来的小麦种子,竟然一点事儿也没有,特别坚韧特别茁壮的生长在土地里,昂扬着那翠嫩欲滴的小脑袋。
简直是奇迹……
郡守听说消息后,当时只觉得无比庆幸。
如果不是信中的友人再三强调司先生的才干,对司先生的德行无比推崇,郡守根本不敢冒险,在这种大事上选用外人带来的种子——如果这些种子都没发芽,或者产量极差,那梁省的百姓就完了!
可就结果而言,他选对了,司祁确确实实不负盛名,是一位若神仙一般不可思议的人物。
他带来的种子比梁省数百年来筛选出来的粮种更加完美,完全做到了好生长,耐高温的特性,说不定产量极大也是真的!
险之又险躲过一劫,郡守大人看到司祁送来的那些小麦种子,感激的不得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听到手下汇报,说玉米和甘薯也进入生长的下一阶段。望着面前冒出尖尖来的玉米穗儿,郡守数了数一棵玉米杆子上的果实数量,又看了一眼玉米的生长密度,再推算了下梁省种植玉米的土地有多少……
顿时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这,梁省这是要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了吗!!
想起司先生之前说,等到秋收的季节他就会回来。
郡守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快些见到那位大人了。
只是在那之前……
郡守招了招手,让手下过来,命他们将各地的县令召集过来,同时还要瞒着那群尸餐素位的个别昏官。夶风小说
手下领命照办。
于是,等司祁带着四个多月不见,又长高了一截的司仪回到梁省时,等候在这里的官员微妙的少了几个,司祁心领神会。
百姓们听说司祁到来的消息,兴奋的从各地赶来,站在路两旁夹道相迎。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竹篮硕大的玉米和甘薯想要送给司祁,孩子们抱着金灿灿的麦穗不停挥舞,大家哭着喊着,激动到流泪的呼唤着司祁的名字,场面看起来热闹极了。
一些官员看到人们脸上充满希望的模样,着实是有些憋不住,用袖子挡住脸,悄悄揉了揉眼睛。
司祁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一路在大家的簇拥下来到了几个月前住过的院子。
院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珍惜的蔬果和糕点,这都是大家的心意。
郡守眼中露出笑意,邀请司祁进入休息,一行人与司祁在屋子里商谈了许久许久,直到天色暗下,厨子们做好了一桌丰盛的佳肴,这才离开了谈话的书房。
每个人都吃的十分尽兴。
在大家准备告辞离开前,司祁拿出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柔软的,雪白如云朵的棉花。
一个是肥嘟嘟的,烹炸煮炒,无论怎么烹饪都格外美味的马铃薯。
郡守若有所觉,小心翼翼地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那两样东西。
“这是……”
司祁笑着道:“这是棉花和土豆。”
“棉花轻便保暖,柔软透气,无论制作成衣物,还是放入被子中填充,都是上佳的选择。待到来年开春,播种下来,百姓们冬季便不用再担心严寒的问题。”
“土豆产量高,与甘薯一样十分充饥,口感也极好。与小麦、玉米轮作,发病概率低,还利于消灭杂草。更关键的是,土豆可以在冬季种植,只要气温没有低到水结成冰的程度,土豆便不会冻伤。”
周围的县令等人越听越难以自持,纷纷挤上来近距离围观两样作物。郡守感觉到捧着棉花的那只手明显很快暖和了起来,下意识轻轻捏了捏,又感受了一下轻若无物的重量,惊喜的脸上笑容怎么也合不拢,兴奋道:“好东西,这都是好东西啊!”
旁边几人议论纷纷:“竟然冬天也能种植!”
“这个棉花看起来蓬松柔软,没想到还能抵御冬日的严寒!”
“司先生,这是您从天上带来的云朵吗?”
一群人看着棉花那白云一样的外表,还有轻飘飘的重量,看像司祁的眼神越发像是在看神仙了。
竟然连天上的云朵都能摘下来当被子盖,司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
司仪听后也猛然一惊,看向司祁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崇拜的情绪丝毫不加遮掩。
司祁哭笑不得:“不,这是我从酷暑之地,与严寒之地找到的作物。”
大家露出遗憾的神情,好像比起司祁是神通广大的博学之士,他们更愿意相信司祁是神仙。
司仪却是露出狐疑的神色,他跟先生学习过地理常识,知道这两个地方一个南一个北,根本就是相反路线。
可先生路途中,并未与他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通常只是去个三五天就回来了。
三五天,能走多远?这还没算上回程的时间。
先生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些东西?为什么这些东西以前从来没有被当地人发现过?而且,那些成长速度与产量远比寻常小麦优秀无数倍的小麦种子是怎么来的?先生年纪轻轻,为何能懂得这么多东西……
司仪越想越觉得疑惑。只是他对司祁的信任早已超出了寻常界限,哪怕警惕多疑如他,也一点不想把司祁往坏的方向去想。
这个坏的方向,当然是司仪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个方向。
谁让这世上,神通广大,手段离奇等词汇,往往是用来形容他恨不得一个不剩全部消灭掉的……
术士。
司仪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无视掉了这个念头。
*
秋季到了,来自京城的官员也要来了。
郡守大人早早做好了准备,完全不需要司祁提醒,提前数月便将全省上下通通打点好。
该关起来的不安分昏官被关起来;多嘴的人被周围人反复警告恐吓了无数遍;心里深怕好不容易种出来的食物被抢走的百姓提前听到了县令村长等人的提醒,将作物收割好,将粮食都藏好,做出一副快要活不下去的悲戚模样,瘫在街头巷尾哀声叹气。
过来收取粮食的人来之前已经知道这边的天气比往年更加炎热,心里打定主意哪怕郡守等人死活交不出粮食,也要逼着他们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就杀人。
他完全没想到在这种贫瘠的土地上,还能有植物顶着烈阳茁壮成长,甚至还大丰收了。
看着一群面如死灰的官员,听着不远处街边凄凄惨惨的低泣,官员心情烦躁,大声呼喝:“这般死人脸,是家里死人了,还是做出来故意给本官看的呢?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小心思,今年的食物必须得拿出来,一粒米也不能少!”
站在周围的百姓看着对方那万恶的嘴脸,恨不得扑上去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心里越发不敢将今年丰收的事情说出来——否则那些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粮食,绝对会被抢走!!没有任何其他可能!!
大家哭得更大声了,仿佛痛苦的看不到半点活下去的希望。
官员越发笃定这群人今年肯定收成不好,抽出一根鞭子狠狠甩在地上,指着周围贱民大吼:“都给本官闭嘴!”
郡守连忙上前讨好:“大人息怒,下官,下官一定想办法……”
“你早该想出办法!”官员怒喝:“每次都要本官再三要求,才能让本官回京交差!像你这等无能之人,早该叫陛下将你夺取官职,贬为庶民!”
百姓们心中爱戴郡守,听到这话气得咬牙切齿,郡守却是毫不觉得羞愧,低着头伏低做小,不断道歉:“您请息怒……”
他们挤着笑脸把人请到府衙,外面的百姓鸦雀无声,心里都堵着一股火,想要发泄,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郡守等人与官员周旋了一周多,总算凑足了大半的粮食,还有大把的黄金白银,把气哼哼的官员给送走了。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给官员通风报信,或者把玉米甘薯等物放到他们面前。
这群早已被气运宠昏头的官员们根本没有派人去调查的打算,自以为达成了目的,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们可不稀罕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破地方久待。
“来年可不一定这么好忽悠了,”郡守摇了摇脑袋:“消息总是会传出去的。”
那群百姓不会和朝廷泄密,可总是会与自己身处外地的亲人讲述这边的情况,让他们来这里生活,或者把玉米与甘薯带出去,让亲朋好友种植。
这种事情没法拦,也不应该拦。
毕竟这年头吃不饱肚子的,又不止梁省一地。
梁省周围那些地方日子同样过得艰难,梁省前几年交不出粮食时,还是郡守去求人,人家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粮食,救济给他们的。
那可不光光是应付朝廷的粮食,还有来年的粮种,以及粮食百姓接下来的口粮,是真正救命的粮食。
他们总得报答回去。
周围早就受了一肚子火气的县令们哼哼道:“他们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反正我打死不可能妥协!”
能在这里当官的,全都是性格倔强,不愿与之同流合污的人。
他们宁可在这边忍饥挨饿,也不愿意压榨百姓过好日子,那是真正的宁死不屈,一心为民的人物。
甚至还有人直言不讳的说:“如果不是司先生给了我们希望,老子早就带人反了!”
“诶。”
“慎言。”
旁边官员们皱着眉头告诫了一句。
他们没有露出忌惮避嫌之色,显然心里也不是没那种想法的,不过是没底而已。
“你们与先生说过这事了吗?先生是怎么想的,他愿意帮我们吗?”之前开口说大不了造反的官员期待的看向郡守。
郡守沉默片刻,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先生早有打算。”
“那——”
“先生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们安心生活,多多积粮。”郡守说。
“他还说有了充足的食物,一些事情才有底气去做。”
众人面露喜色,纷纷出言附和:“是这个道理。”
*
这天,司仪早起做好了自己与先生的早餐,起身去唤先生起床。
床帘将外面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司仪走过去,将帘子打开,光线从外照射进来,落到躺在床上的青年身上。
青年听到声响,捕捉到周围光线变化,懒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乌黑如瀑的柔顺长发顺着动作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露出一小截俊俏绝伦的侧脸。浅薄的毯子被显露出身体曲线,修长柔韧。
司仪走过去,注视先生沉睡时的面庞,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小声呼唤:“先生,该起来了。”
司祁含糊嘟哝。
司仪又靠近了一些,语气亲昵:“早餐做好了,都是您最爱吃的。”
似曾相识的话语,把睡梦中的司祁唤醒,他的眼睛眯开一条缝。
朦朦胧胧中,司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声音跑的比脑子还快,委屈又可怜:“你…怎么才来……”
司仪看到司祁此刻的表情,心脏重力一跳,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先生。”ωWW.chuanyue1.coΜ
司祁听清楚这句话,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瞬间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他脸上残留的一丝丝难过瞬间消散,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再没有一丝迷糊,整个人看着清冷又自持:“嗯,我起来了。”
司仪注意到司祁的表情变化,心里竟有些不舍方才那样的先生。
见先生微垂着脑袋,没有说话。司仪敏锐察觉到先生情绪不佳,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
这段时间,先生总容易郁郁寡欢,方才还说出那样的话,露出那样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先生,您是在等谁吗?”
司祁没想到小徒弟方才听得那么仔细,掀开毯子坐起身,语气淡淡:“嗯。”
司仪:“是谁?学生帮先生去找。”
司祁正郁闷这件事,昨晚还做了一整晚在路上寻找楚沨的梦,此时无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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