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需要用钱。”苏浅含笑看着张氏。
“嗨，你这孩子。你看我，也是我的疏忽。虽然你来府里也就住十多日，但每个月的份例还是要给你的。这不我忙着操持你的婚事，把这事儿给忘了……”
苏浅的笑意更深了，这点小钱就想打发她，张氏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呢？
“我要的不是府里小姐每月的份例，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那些东西本就该属于我。”
“浅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啦？需要用钱。”
苏浅知道张氏是个难缠的，难得这会儿她还有耐心跟她磨。
“嗯，确实有点事需要花钱。”
张氏咬咬牙：“需要多少钱你跟我说，这么些年来你想要什么姨娘不都是宠着你的。也就你出事后，一去那么多年，回来都跟我生分了。”张氏说着竟哽咽了。
如果苏浅不是提前知道了张氏母女的真面目，此刻恐怕真要被张氏这真真假假的热情给骗了。
看这样子张氏一时半会儿是不肯将她的嫁妆吐出来的，苏浅来之前也做过这种心理准备。
“好。”苏浅道，“其实也不是非要我的嫁妆不可。我现在需要白银一千两。”
“一千两！”饶是见惯了钱的张氏也被苏浅这狮子大开口吓到了。“你，你在外面做什么了，需要一千两？”
苏浅已经没耐心跟她磨了，站起来道：“要么你给我一千两，要么今日就将我的嫁妆还给我。不如现在就将我的嫁妆单子拿出来看看。”
张氏心中暗骂这个小贱人出去两年，真是乖觉很多，没有从前好糊弄了。
一千两啊！她的心都在滴血，这丫头在外面做了什么忽然要一千两？难道是欠下了赌债，或是……伤了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张氏还是懂的。一千两和那么一大笔嫁妆之间，张氏当然知道怎么选。
“好好好，我的好祖宗。”她语气颇为宠溺的道，“一千两就一千两。我这就叫账房取银票来。”www.chuanyue1.com
苏浅看着张氏明明心痛的要死，却还要假装大度的神情，心中暗暗好笑。
她拿到银票说了声：“多谢。”就施施然离开了张氏的院子。
张氏捂着胸口，心痛的连燕窝都吃不下了。这可是一千两啊！
张氏忽然道：“去叫两个手脚麻利些的护院来。”她倒要看看这小贱人拿到钱之后干什么去了。
*
苏浅拿到银子，自然是逛窑子去了。哦不对，她是去万花楼赎人的。
早上的万花楼还十分安静，毕竟夜夜笙箫，里面的姑娘们没这么早起。
虽然干活伺候的人还不多，但苏浅到来后，还是受到了很高的礼遇。苏浅觉得那是因为今日她是来送银子的。却不知这是因为纪颜的交待。
看似年少纯澈的纪颜才是这万花楼真正的主人。而万花楼也不是寻常的秦楼楚馆。
“哎呦，苏大小姐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人。”老鸨脸上带着倦意，还打了个哈欠，态度倒是很热情。
“这一大早就来了，可真是迫不及待。”她目光在纪颜和苏浅之间来回扫了一下，笑得有几分促狭。
青楼老鸨能说出什么正经话来，也不过是开开玩笑。苏浅不以为意。
“妈妈，银票我已经准备好了，您将纪颜的卖身契拿出来吧。”
老鸨手一伸：“先验验货。”
苏浅也不怕她验，银票是德胜昌的，京城最大的票号开的。
老鸨拿过银票细细看了好几遍，脸上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苏大小姐，您可真是好福气。”说罢她一扭一扭的去拿纪颜的卖身契了。
苏浅不置可否的笑了下，清早就花掉一千两的冤大头，她看不到自己的好福气在哪里。况且这一千两买的活宝，等会就要被她放生了。
老鸨走后，纪颜就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苏浅：“姐姐，你真的来了。”
“当年我也是出事失忆，并不是存心要欺骗你。等你拿到卖身契之后，就出去好好过日子吧。”
纪颜一滞：“好好过日子，是跟着姐姐过吗？”
苏浅笑起来：“自然不是。你自由了，以后不必以色侍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弹什么曲子就弹什么曲子。或许还能在别处谋个乐师的职位。”【穿】
【书】
【吧】
纪颜的脸上露出那种迷茫又无助的神情：“可是姐姐，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我还是乐籍，不能随意离开京城，也不知该住到哪里。兴许能临时找个客栈住下，可往后呢？”
苏浅笑不出来了。
她没想到赎个人还这么麻烦。纪颜的年纪不大，大概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万花楼来学琴了。再加上他这几年病了，不能随意出去。
他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倒也不算夸张。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金丝雀，刚刚被从笼子里放出来。但若是一下就让他飞进广袤的丛林里，怕是很快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他虽然也有些存下的银子，但若是到了外面被人骗了，很快就会身无分文。
再加上他生得这副模样，很容易让人起歹念，要是再次将他卖到什么腌臜地方，到时候苏浅也不可能再救他一次。
苏浅就这么和纪颜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纪颜小心翼翼的道：“姐姐，我能不能跟着你回苏府？”你从前答应过我的。
“不行！”苏浅立即拒绝。开玩笑，她不能真从万花楼买个面首回去养吧！
从前她倒是开玩笑说过类似的话，以后有钱了要养面首。但那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有一语成谶的时候。
纪颜低下头，似隐忍着什么情绪，声音低低的：“我知道这种地方出来的人，都很脏。姐姐你不愿带着我，也是人之常情。”
“你瞎说什么，谁说你脏了。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我都已经成婚了，总要避嫌。不能真买个人带回府去吧？”
“姐姐很怕你的夫君？”
“谁说我怕他？再说我们现在也不住一起。”苏浅一顿，“哎，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你买下我，定然不是对我有所图谋吧？”
“那是自然。我只想让你自由。”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刻意避嫌。你放我自由，这份恩情纪颜没齿难忘。姐姐就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和挚友。在我还没找到安身立命的去处之前，姐姐府上让我借住几日又如何？我可以给你银子的。”
纪颜说的很诚恳，他的模样也确实可怜。而且他这么坦坦荡荡的说，苏浅总拒绝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似的。
苏浅退了一步：“要不我替你在外头赁一间院子？”
“金屋藏娇？”
“啧！算了，你随我回府吧。我问问爹最近宫里还要不要招乐师。”
“多谢姐姐，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纪颜握住苏浅的手，眼神清亮而感激的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苏浅觉得自己像一只羊，被纪颜朝着他要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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