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会试结果到来的,还有一封信。
沈觅一直等到清楚地梳理完一遍查盐运的头绪,这才拿起纸刀除去信封上的火漆。
宣纸雪白,笔锋凌厉。
“展信安。
殿下见信之时,杏榜已昭。
棠生一十七载。忆及年幼时,唯寒室烛火半寸、书蠹成灰。是时,棠不知何为喜怒,仅于书中先贤字句识得悲欢荣辱。棠少无亲友,谨仿诗文以规言行,此乃棠最初所行所思之依照。后灾厄临门,棠流离荒野,得慕容氏教养。
棠生于世,如浮萍游于江海,惊涛可覆灭、鱼虫亦可食。圣贤书读千百,无一渡我,歧路有违仁德,然容棠以偷生。
承蒙殿下不弃。棠得以扫劣根、拾旧习,年十一,又于殿下和文章之中,窥千古、识礼义。
今朝杏榜提名,棠欣喜,然卿遥隔千里,欢喜散去空留相思。
府中芳菲正值佳时,苍瓣如雪,艳色如胭。堂前落英缤纷,棠取桃花酿酒、玉兰做香,殿下归来,可愿品鉴?
思卿朝与暮。
越棠。”
沈觅看完,拿着这封信,眼中怔怔,久久说不出话。
明明是没有温度的普普通通一张宣纸,炽热地却几乎能将她烫伤。
系统生疑,正要来看,沈觅立即回过神,迅速将信纸折好重新放回信封之中。
“还不给看?”
“不给。”
沈觅冷声拒绝。
系统气地念叨两句,重新归于沉默。
沈觅将信封放到身前的书案上。
看着信封上力透纸背的字迹,沈觅慢慢地,趴在了桌上。
这个姿态既不端庄也不优雅,将手臂搁在桌上,脸颊贴在手臂上。
书信就在手臂下面。
沈觅只想这样,抱着这封信,让她再冷静一二。
其实,这些天里,她在平洲港,几乎没想起过越棠。
她在让自己习惯,避开会让她记挂起越棠的一切人和事。
回去之后,这便只是一场梦,她要全部割舍掉,过好她现实的生活。
效果还不错。
是在看到这封信之前。
在看信之前,她能将其放在一旁心无旁骛处理事务,在看信之后……
沈觅什么也不想做了。
只想就这样静静趴一会儿,越棠的信就在她身边。
信中,越棠说了他很小那时的经历。
他很早就有了记忆。可幼年只记得寒室、暗灯、书籍,没有父母双亲,没有同龄玩伴,不懂悲欢,拙劣地学习书中礼义廉耻、模仿书中的喜怒哀乐,直到流亡后被慕容氏收养。
他今生走过歧路,又重回了正途,如今正是满心希冀。
从他的落笔和一字一句中,沈觅能看得出他的认真和欣喜。
还有满溢出来的,对未来的幻想和高兴。
可这封信对于沈觅来说,太沉重了。
“这个任务不适合我。”
沈觅低声念了一句。
云霏推门进来,在一边等沈觅回信,隔得有些远了,云霏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她走近了几步,询问道:“殿下?”
“没什么。”
沈觅深深呼吸了一下,很快就直起身。
够了。
她想要将这封信压到书中,信封一拿起,却看到下面还有一张纸。
这张纸上只有几个名字,底端落款是“师闻致远”。
当下并不时兴取表字,但是不少世家大族还留着这一传统,在族中子弟入仕前也会取一个端方的表字来引以为将来的方向。
闻致远在春闱放榜之后就准备了几个表字,眼巴巴来让越棠选,越棠直接寄给了她。
四个极美的表字,谨行、长雍、子嘉、成泽。
云霏扫了一眼,笑了出来,道:“越棠让殿下给他选字啊。”
说完,云霏无奈摇头,笑道:“可真是……”
云霏笑着没说下去,看了眼那四个表字,轻声念了一遍。
“寓意都很好,殿下打算选哪一个?”
还是让越棠自己选吧。
沈觅捏紧了衣袖,视线落在纸上。
过了一会儿,沈觅终归还是拿起了笔,圈出了一个名字。
“寄回去吧。”
云霏一愣。
“殿下不再回一封信吗?”
沈觅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轻声道:“就不回了。”
云霏皱眉,却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拿起写着名字的这张宣纸便匆匆忙忙出门寄信。
天色暗下,沈觅继续原本打算的动作,将越棠的信压到书架最底端。
过了今夜,便是三月了。
-
轻柔的阳光撒在她闭着的眼睛上。
透明的玻璃窗半开着,将整洁的窗帘吹得晃动着,携着清淡的花香,飘绕在她周围。
沈觅试着抬了一下手指,食指上套着的脉氧仪稍微移动了一下,带着手掌整个从身前滑到身侧。
耳边不再有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沈觅听到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医生说,她的病情在好转了。”
杂七杂八的声音还在继续。
沈觅眼睛稍微睁开了一条缝。
她面前洁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白板,油性笔在上面写着她日常的治疗。
简化过的汉字她看着有一瞬间的陌生,看清一笔一划后,沈觅几乎想要热泪盈眶,眼睛却干涩着,将她全部的情绪、全部的意识,都封锁在这具原本不能移动的身体中。
可是刚刚,她的手指动了,系统说的是真的,她会康复的。
“这次给你带的是香槟玫瑰,每次来都换着花样,我再来看你几次,可就找不到什么没买过的花了……”
“沈觅,快点醒过来吧。”
……
沈觅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
她眼前是纹金绣凤的帷幔,光滑整洁的绸缎从顶端垂下,隔出一小片静谧的空间。
房间中,被拢住的灯火幽幽暗暗,香炉中的熏香香气惹人困倦。
沈觅睁大眼睛盯着帷幔好一会儿。
直到眼睛干涩地睁不开,她才捂住眼睛,闭了闭。
是梦啊。
从这样的梦境醒来,沈觅僵硬地拥着锦被坐起身,心中空落落地难受。
天色还早,沈觅坐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却再也攒不出一丝睡意。
沈觅索性将帷幔拨开,披衣下床。
春寒料峭,屋内却被地龙烘地暖融融。
沈觅拨开灯罩,将房中的灯台悉数点燃。
灯火在她手下一盏盏亮起,灯台上繁复的花纹精致又奢靡,无一不在提醒着她。
她还是清晏公主。
火焰跳动,一下一下,慢慢带走梦中惊醒的巨大空茫和落差。
等到满室灯光亮起,沈觅终于摒弃了所有来得太早的情绪。
她站在书案前,翻开了她的小月历。
三月初一。
窗外已有晨光,丽阳城的此时大概是极为热闹的。
皇城外会排满人,家家户户谈论着三年一度的殿试,会试取得成绩的学子,正列队在皇宫外面。
等到天一亮,就会由宫人带着,入太和殿由陛下亲自任考官,考察最后一试。
越棠的殿试,便是今日了。
沈觅阖上月历,轻轻吐出一口气,在这一日上画上勾,剩下的,就只有两个数字,二、三。夶风小说
这份三月月历的最后一日,是三月初三。
殿试放榜的日子。
-
朝鼓声中,今科贡士候在太和殿之外。
陈全在陛下面前躬身道:“陛下,时间差不多了。”
“进来吧。”
面前垂下的冕旒让人看不清陛下的神色,陈全听到答话,往阶下走了两步,高声传唱——
“进殿!”
今科贡士分为两列,整齐地列队而入。
左侧以越棠为首,随着陈全的传唱声,行礼之后落座。
试题压在书案上,贡士们纷纷开始浏览题目,等到读完题,思索过后,先后开始有人落笔。
越棠揽袖悬腕,垂眸运笔。
陛下在龙椅上看一会儿折子,歇下来时,视线便一一扫过殿中学子。
最后停留在越棠身上。
陈全将批好的奏折搬下去,陛下理了一下衣袖,悄然无声地从右手边走下高台,走到下面的学子中。
略略看了一眼他经过的学子笔下的策论,陛下神色不辨喜怒,继续在殿堂中踱步。
走到一个学子身边时,眼睛有些累了,他闭了一下眼睛,抬眸朝远处看过去。
他站在越棠身侧几步外的地方,能清楚地、毫无遮挡地看清越棠的侧脸。
陛下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越棠,第一次看到越棠的侧脸。
往日暗卫也曾将他模样画出来放到他桌上,就算两次宴会都没见到越棠,陛下对他也算不得生疏。
可是纸上只是寥寥几笔正脸,终究不是越棠站在眼前这样熟悉。
陛下站在原地盯着越棠,一时间忘记了走动。
越棠的侧脸,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个他曾经见过,后来暗中派人追杀,却一无所获的人。
太像了。
陛下有些恍惚。
陈全注意到陛下的失态,走到他身边,轻声提醒了一下。
陛下如梦初醒,不再留在下面,又坐回到龙椅上。
陈全又拿过来的新的奏折,他也再没有翻开过,手中茶杯越捏越紧,水漏在大殿中的声响空旷又漫长。
直到等到殿试结束,学子谢恩离开,太和殿殿门关上。
陈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陛下的神色,道:“是谁策论写地一塌糊涂吗?”
陛下摇了摇头。
“你之前见过越棠吗?”
陈全愣了一下,“见过一两次。”
陛下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他看着陈全,眼神沉沉。
“你有没有看出来,他像一个人。”
陈全怔怔然,“老奴愚钝……”
陛下低低说出一个名字。
“宗不鸣。”
陈全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看到陈全没控制得住的神情,陛下冷笑了一下。
“想起来了?像不像?”
宗,前朝皇室之姓。
南北两朝建.国六十余载,天下人在这些年也都习惯了南北划江而治。
但是当初分为南北并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事。
前朝最后一代皇帝昏庸无能,诸侯割据四方,将南北兵符托付给了两个异姓王,以互相牵制勤王救驾,最终的结局是两位诸侯王各自建.国。
废帝死于逃亡之中,前朝余孽南下,藏于南朝之南,是为南越。
传闻南越六十多年依旧筹谋复国,陛下年轻时微服私访,竟与前朝仅剩的皇室血脉宗不鸣结识。
知道宗不鸣身份后,宗不鸣彻底消失,再寻不见,直到南皇私下传来已斩杀宗不鸣的消息。
没想到,前朝极有可能的最后一个血脉,就在他眼下。
前朝灭国六十多年,南越余孽中仍有遗老,陛下不知道南越那边在这六十多年里究竟准备了些什么、准备了多少。他确定的是,一旦让他们找回血脉,不管是真是假,都会召集南越全部子民,破釜沉舟,妄图复国。
越、棠。
南越的越,海棠的棠。
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名字,之前竟没有一个人将他往这方面想过。
陛下捏紧了掌下龙椅上浮雕的龙头。
陈全颤颤巍巍道:“陛、陛下……”
夕阳照不亮空旷的殿堂,直到天色彻底暗下,陈全腿站得都疼了起来。
陛下声音浑浊低沉。
“盯紧他。三日之内,找出丽阳中的前朝余孽。三日后,杀无赦。”
不管越棠是不是前朝余孽,错杀也好,他绝不会留下一丝隐患。
暗处,一个暗卫领命,召集一个小队的暗卫,就此离宫。
殿试结束。
沈觅这边有她任务结束的倒计时,陛下那边有他留的三日死期,越棠在殿试结束后,直接回公主府,牵出一早准备好的千里马,在城门关闭之前策马出城。
摘星台上,他说过的,殿试结束后,他要去找沈觅。
他心中太不安了。
什么是同一片星空?
他和沈觅还在同一个天地之间、他们也在同一个国度。
为什么沈觅只说了星空?
她不是喜欢借着风花雪月等意象表达言下之意的人,她说星空,那便只是星空。
只是星空,那身边的这一切呢?
越棠希望自己只是胡思乱想。
他、沈觅、顾衡能够重生,就已经是他知道的天底下最大的匪夷所思。
或许,还有更让人难以相信、难以想象的呢?
-
三月初二,夜。
养心殿之中,阅卷大臣挑出了十份策论,交由陛下来定下最终的名次。
陈全随侍左右,屏退了一众宫人。
陛下一一看过去,将越棠的策论留在最后,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看完,淡声道:“可惜了。”
陈全知道首尾,此时只能懦懦着,低头为陛下研墨。
陛下低声道:“你说,要是清晏知道朕要杀她的越棠,这回她会不会怨恨朕?”
陈全面色一僵。
陛下似笑非笑看着他,故意为难一样,等着他的回答。
陈全糊弄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道:“哪儿会呢,殿下最是敬爱陛下,不过是一个貌美少年,殿下哪会在意。”
他声音都在抖。
陛下笑出了声。
“她会。”
陈全连忙跪下,将额头砸在地面上磕出来重重一声响,血丝被蹭到地上,他的头颅埋在两手之间,全身都在发抖。
这些话,天下间只有陛下能说,别人不仅不能说,甚至还不能承认是对的。
陈全比谁都知道。
陛下还在笑着,道:“怕什么,朕又不会将前朝事瞒着她。她要是知道了越棠的身份,也不能放任前朝余孽不管,朕可不忍心看她自己动手。”
“她就算怨恨朕,但是只要朕还活着,她也只能怨恨朕。”
陈全瘫倒在地上,吓得全身都软着抬不起头。
殿堂后面忽然传来一声脚步声。
陛下眉心一跳,猛地转头看过去。
一道青年轻曼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高台下,一个梁柱旁的帷幔后面,慢慢地走出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纯白鹤氅的青年,一个是银蓝蟒袍的少年。
“听懂了吗?都说了,你不要恨你皇姐。听听,你父皇对你皇姐是不是也没有心软?”
沈钰眼睛通红,他浑身都细细地颤抖着,“父皇,是假的对不对?”
陛下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厉声道:“卫洪!”
顾微澜挑眉,配合地拍了两下手。
另一端的帷幔后面,一个暗卫推出去了一具尸首。
他笑地又浅又漂亮,道:“陛下还想见谁,晚辈都给您送来。”
将尸首送来。
陛下再也站不住,目光冷厉地看向沈钰。
顾微澜轻轻笑着,道:“多谢陛下调离清晏,也多谢陛下杀柳皇后。您要是狠心地彻底,在发现二殿下时日无多后直接将他杀了,晚辈也就没有机会了。”
陛下盯着沈钰,“你做的?”
沈钰忍不住痛苦出声。
“父皇……”
“去年年底,我们还不是这样……”
“您为什么要杀母亲?”
“我和皇姐又算什么?”
顾微澜对着沈钰亲切地责怪道:“别这样说。不要埋怨,你可以怪我。要是没有我,陛下的棋下得天衣无缝呢,你也不会知道。”
陛下冷冷看着面前的两人。
原本暗中守卫皇宫的暗卫,此刻全部凶多吉少,或者身死,或者被人控制。
他冷声道:“沈钰,你还记得你是哪国的人吗?”
沈钰尖声吼道:“我知道!”
相貌清雅的少年此时疯癫一样,脸上满是泪痕,嘴角却高高咧开。
“你该死!你死了,我做为人子也不能再活下去,可还有皇姐啊……”
“父皇,你满意吗?北朝还是皇姐的啊……”
陛下双目通红。
“引狼入室,愚蠢!”
沈钰笑出声,道:“顾微澜已经死了,他不要你的江山。”
顾微澜轻笑着,柔声应声道:“对,陛下也知道,好多日之前,南朝就已经宣布晚辈死了。”
南朝烂透了。
南皇、漪妃。
杀父、再杀母,然后他来了北朝。
一起共赴极乐。
顾微澜神情微微愉悦,退后几步,抄手站在一边微笑着旁观。
他脸上笑容纯稚又漂亮,就像孩童刚得到一块糖果,那样甜蜜,那样快活。
暗卫将龙椅前的案上策论按照原本的顺序拿过来。
越棠的策论原本在首位,是诸位阅卷大臣公认最好的一份卷面。
顾微澜笑着翻过去,看完一遍,温声赞叹道:“小棠是状元啊。”
看着陛下,顾微澜柔声劝说。
“状元之才,陛下怎么能压着呢?”
“清晏费了多大的功夫,就为了小棠能公正入朝,您可不能糟践了她花的心思。”
“得了状元,小三元、大.三.元,这可就是六元了。清晏和小棠都会很高兴吧。”
-
三月三。
盐运一事收尾,沈觅这几日睡不好。
她睡不着就起来做正事,不过几日,就揪出来了里面中饱私囊的几个蛀虫,又雷厉风行处理了几案伤人杀人案,直到今日,平洲港已经没什么好再查的,沈觅准备启程往雍州去。
再去看看她的封地。
她一直记得这个日子,殿试放榜。
任务结束,就不必再和任务过程中一样,结束通知无须等消息从丽阳传到这里。
丽阳放榜的那一刻,任务就结束了。
沈觅收拾完东西,站在书架前。
她又看过去了一遍书目名称,手指挨在了最底层。
她只看了一遍的那封信。
她要走,没有将信收拾进去。
本是想就此将信留在这里的,可她面对着这书架,一时间竟走不动脚。
手指移动了一点,书架底层的毛刺扎了一下指腹,沈觅下意识缩回手。
原本按在下面的手,因为这突然的刺激收了回来,仿佛是在预示着,她就该这样走。m.chuanyue1.com
沈觅站在书架前,深深呼吸了一下。
也好。
她转身往外走去,在心底问着系统,道:“金榜出来了吗?”
系统的视角定在丽阳。
金榜前遮盖着一大块红幕,下面围着挤着数不清的人,就在等着这一刻的放榜。
有携着妻儿在路边观望的,有命令小厮冲挤在最前面的,有踌躇满志的,有颓丧迷茫的……
此刻都等在榜下。
系统免费将这样激动人心的场面切到了沈觅眼前。
“合作愉快的福利!来来来,今天大方和你一起看!”
沈觅看到一个红袍官员走到了榜下,一手握住了红幕。
门外云霏忽然惊声道:“越棠?”
“你怎么来了?”
丽阳金榜之下,红袍官员笑着扬起手。
他手臂猛地用力,红幕随着他的力道往下坠落,金灿灿的题字在阳光下粲然生辉,欣欣向荣,光芒万丈。
六十一年,北朝第二十届科举,金榜已出。
喧嚣声几乎要扎破人耳,系统贴心地将声音调到最小。
随着金榜显于人前,沈觅看到首名的同时,她眼前看到的画面上,忽然出现了一行字。
“六十一年,状元越棠,字长雍。”
长雍。
雍,其惟不言,言乃雍。
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他不一定非要谨言慎行,他也不必一定要成为泽民之名士,他也不是一定要为人纯善嘉行。
不要谨行,不要成泽,不要子嘉,要长雍。
就让他欢悦、让他与这个世界和睦平安,让他永远雍容、自在。
越棠,越长雍。
——“恭喜您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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