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几日,韩云将造化丹给方清元分次服下,助其吸收,又传授了方孝方仪一套高深的心法,对方儒,也是另择合适道法相授。
其间,吴奇元一直侍奉左右,忙进忙出,将几人饮食起居照顾得面面俱到。
韩云久居山林,数十年以来一直过惯了布衣蔬食的日子,此时咋然有个人如此热切周到,他虽不在意这些俗礼,内心之中,却也颇为受用。
方清元服下造化丹后,气色大好,精神焕发,每日陪着韩云,师兄弟二人讲一些往年江湖逸事,或林下对弈,或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灵儿凌枫和方家兄妹感情也日渐深厚,几人常结伴出行,畅游漳河两岸。几人年纪相若,加上上一代渊源,相处甚是融洽,闲暇之余,灵儿在道法修炼上偶尔指点一下方家兄妹,只言片语,便被奉为圭臬,便是凌枫,也是享受着方家兄妹崇拜的眼神,这让两师兄弟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这日,韩云师徒正在说话,见吴奇元扛着渔具,又要到漳河打渔,叫住了他。说道:“吴长老,请你留步。”
吴奇元受宠若惊,急忙谦让道:“前辈如此称呼晚辈,可折煞晚辈了,若前辈不嫌弃,可叫晚辈奇元便可。”
他皮肤本就黝黑,沟壑满脸,这几日风吹日晒,更显苍老,看他扛着渔具,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还真像个打渔为生的渔夫,这沉稳架势,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奇元?灵儿心中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暗自翻了个白眼,心中道:看你那面相,说你是我师父的爷爷都有人信,还叫你奇元,肉不肉麻,恶不恶心。
果然,韩云闻言楞了一下,正色道:“在下和吴长老萍水相逢,对神拳帮黄帮主也是神交已久,这几日承蒙长老悉心操持,韩某在此谢过了。”
吴奇元又是一番谦让回谢,说道:“多少人想见韩宗主仙面而无机会,这几日能得韩前辈抬爱,让晚辈侍奉左右,这是晚辈的福气。”
韩云不去理会他的刻意奉承和巴结,微笑道:“吴长老,据我所知,神拳帮和巨剑门一直共存一市,井水不犯河水,韩某想知道,本次因为如何,却要闹到兵戎相向的地步?”
他这般询问,便是存了要插手的心思。吴奇元对方家数十年如一日照顾,就算别有用心,也是难能可贵了。方清元是自己最小师弟,虽然被逐出师门,但韩云心中一直念着香火之情,同门之谊。这几日方清元身体甚好,对方家子女也有所安排,便想在临走之时,化解神拳帮和巨剑门这番恩怨,也算略为还礼。
玄心宗虽然凋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韩云身份地位,加上和仙霞宗渊源,多少都要卖他一个面子。
哪知那吴奇元却摇了摇头,说道:“前辈厚意,晚辈深为感谢。但此事乃我帮家务事,不敢惊前辈仙驾。”
韩云听他拒绝,倒是微微一愣,他本就是方外之人,内心不愿卷入这些恩怨纠扯,倒也不强求。说道:“既然如此,那韩某就不强求了,吴长老对方家照顾,韩某代为致谢,这份人情,韩某记住了。”
吴奇元心中大喜,能让韩云说出这番话,总算没有辜负这数十年的苦心经营。以韩云身份地位,攀上这颗大树,以后就算在邺郡横着走,估计也没人敢指指点点了。
一时之间,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像烫平一般,整个人散发着奇异的光彩,他用尽力气,露出此生中最和煦,最灿烂,最能够表达此刻内心幸福的笑容说道:“韩宗主如此说,可真的让晚辈感激涕零了,方前辈我一直景仰,方儒兄更是和我情同手足,但凡晚辈有一口气在,绝不让方家遭受半点无妄之灾。”穿书吧ωWW.chuanyue1.coΜ
韩云点点头,又叫出方清元一家,说道:“师弟,为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你自己珍重。”方清元也是心智坚韧之辈,并没有扭捏做态,点点头,说道:“师兄集大任于一身,正是用人之际,可惜我此刻有心无力,只有早晚清香一柱,遥相敬祝。我在这里等你。”
临行之时,韩云又郑重叮嘱方儒三人道:“以你们所学道法,自保已是有余,切不可去江湖,与他人争斗。遇到急事,不要义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儒几人低声应了。
韩云又告诫吴奇元道:“方家上下,还请吴长老多为费心,我此去仙霞宗,欲修复和仙霞宗盟约关系,请转告黄帮主,待事情了结,再来拜会他。”
吴奇元大喜,连称不敢,喜滋滋拍胸脯应了。
韩云如此大张旗鼓,是想借吴奇元嘴大肆宣扬出去。当初万福酒楼,方儒展露玄极道道法,此事一定在江湖上广为流传,自己一走,以神拳帮实力,不一定能护得方家周全。自己就是要昭告天下,如今方家得玄心宗和仙霞宗两派庇护,寻常宵小之人若别有用心,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凌枫这几日与方家兄妹相处,相处的甚为融洽,临别时依依不舍。他少小离家,一直在深山中苦修,这几日时日虽短,但和方家兄妹一起,却大有知己之感。
几人聚在一起,说着临别前的悄悄话。
那方仪在几人中年龄最小,长相秀气,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几人之中,觉得和凌枫最为投缘,凌枫不善言辞,做事憨厚,在方仪眼中,颇觉得凌枫少年老成,稳重可靠。几日相处,心中已有些朦胧好感,她盯着凌枫,说道:“凌大哥,以后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啊。”
凌枫木木应了。
韩云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走吧!”
三人御剑而起,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天际。
直至三人已看不见踪影,方清元仍然望着韩云几人离去的方向,怔怔不语,眼角依稀有老泪滑落。
风从漳河上吹来,带着一股水汽,吹得方清元须发飞扬,依稀听到一声呢喃自语:“五十多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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