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俞青芜微微愣了下,颇有些诧异。
抬眸望着男人英俊的容颜,她怔住了片刻,继而失笑,含着几分泪光问他道,“殿下为何就如此肯定?万一臣妾当真是因着心中还有他呢?”
心中有他?
若心中真有旁人,她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况且,她若心中真还有那萧凤昀,方才当着萧凤昀的面可不会那般袒护他。
谢锦宴笑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哼回她,“俞青芜,你我到底做了近十年的师姐弟,亦是做了这么许久的夫妻,若孤连自己枕边人在想些什么都瞧不出来,这储君岂不白当了?”
“再说了,倘若你心中真有那萧凤昀,哪怕是为了保护他,你也绝不敢露出那般神色,正是因着你已对他没了念想,才敢那样明目张胆。”
“到底,你是觉得看错了人,一时之间像是吃了苍蝇那般恶心,却又有着几分自己眼瞎的伤心悲愤。那感觉怎么说呢?大约你此刻希望他萧凤昀死了,都不希望他如此刻这般形象崩塌……”
别说,谢锦宴这厮还真是完美猜中了她的心思。
的确,她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
宁可萧凤昀死了,都不希望知晓他这等恶心人的一面儿。
不过如此也好,这般一来,她倒也算和萧凤昀两清了,也不必为着过往的情意而愧疚。
往后,只当是寻常关系的师兄妹便是。
想到此处,俞青芜原本幻灭的低落心情瞬时又变得轻松了许多,也再没了先前的害怕与束缚。
她扬唇轻笑了声,主动挽上谢锦宴胳膊,再度瞧着他那副往日瞧来极反感的俊秀面庞,一时间也颇为顺眼了许多,带着几分娇嗔哼道,“殿下不愧是殿下啊,果真是洞察人心,心思缜密,臣妾那点儿小心思还真是半分也瞒不过您。”
“那是自然,孤是什么人?孤可是大魏储君,你以为这储君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这男人……还真半分不知廉耻,一点儿也不谦虚。
俞青芜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被谢锦宴这么一番自恋,彻底烟消云散了。
又或者,是因着二人关系已被戳破,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她紧皱的眉头愈发舒展开几分。
抬眸凝着男人片刻,哼笑回他,“谢锦宴,你能不能谦虚些,哪有你这般自卖自夸的……”
自卖自夸?
他说得是事实好吗。
不过这话,谢锦宴最后也没说出口。
他挑了挑眉,轻轻握住了俞青芜的手,话锋一转,温声问道,“师姐,你想吃什么?方才闹成那般,我也没吃几口,现在肚子饿得慌。”
可不是,俞青芜原本没有什么感觉,被我谢锦宴这样一说,也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但是,他们饿归饿,师门却不比太子府,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的。
如今师父他们又闹得正厉害,她这会儿要是去叫宁玉给做饭好像也不太合适。
蹙眉微微思衬了下,俞青芜拉着谢锦宴便往厨房去。
是了,她打算亲自下厨。
虽说她没有宁玉和高敏月那般惊艳的厨艺,可多多少少还是会做一些,不说是什么山珍海味,饕餮盛宴的,倒也是吃得的,填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
大半年不曾进厨房,俞青芜倒也还算熟练,不到半个时辰,便是做了两碗阳春面,面条都是她现揉的,面也是厨子新买的,配上葱花猪油和酱油,一阵清香扑鼻而入。
“师姐手艺不减当年啊。”谢锦宴凑上去,轻轻嗅了嗅,便拿起筷子往嘴里塞。
比起多年前,他的吃香似乎更优雅了些。
俞青芜坐在对面,也缓缓往嘴里塞面条。
“师姐,孤有多久没吃过你煮的面了?”青芜埋着头,正往嘴里送面条,对面的男人突然问了一句。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俞青芜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澄黄的烛光下,谢锦宴眼神含着温柔的笑意,手中的筷子不知何时放下,忽然抬眸望着那漆黑的房顶,缓缓站起身来,又伸手比了比,叹息道,“孤若是没有记错,上回我们一起在这间厨房里吃东西,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我十二岁,你十三岁。然而女子总要比男子先长个儿,我才到你下巴……”
“可那个时候,萧凤昀已经很高了。”
谢锦宴勾唇笑着,眼神却显得有些失落,语气依旧是平静,像是在讲着旁人的故事一般,,“那时候,大伙儿都说你们是金童玉女,可我觉得你和萧凤昀一点儿也不般配。”
“他什么也不敢为你做,成日里就知道端着,在乎他那点儿颜面。可即使如此,你还是更喜欢他,成日里跟着他后头,师兄师兄的叫着。我瞧着就生气,便时常找他麻烦,你回回都训斥我,我便更是讨厌他了……”
“也愈发的对你心生不悦,心里想着,若有一日,我与他一般高大时,必要让你后悔,后悔你选了他训斥我。可后来,不知怎的,你我之间就越走越远了……”穿书吧
“如今回想起来,上回你在这厨房里做饭给我吃,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
许是触景生情,不知不觉中,谢锦宴便愈发多说了几句。
分明没有沾染一杯酒,却活像是喝醉了一般。
许是见惯了谢锦宴邪肆霸道的模样,此刻见他这般触景深情,俞青芜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想起来,当年,她似乎的确对谢锦宴过分了些,虽说那时她自认是为他好。
她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他,“锦宴,如今想起来,我从前似乎的确也对你过分了些。”
是了,那时候,她虽有心对谢锦宴好,想着利用他储君的身份复仇,可却也因着真的想待他好,便对他严苛了一些。夶风小说
尤其是后来,他与萧师兄发生矛盾时,她斥责了他,也曾与他动手。
每一回,谢锦宴都是一言不发,发展至后来,当他长成一个少年郎时,她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管教,于是就在那一日,她送给他鞋子时,他将她推下了水。
想到此处,俞青芜忽然淡笑了声,清澈的眸色里泛起一丝歉疚,轻望着谢锦宴道,“锦宴,其实,那年你推我入冰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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