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的刀光,微不可查。
秋十一娘自也没有察觉到,见皇后站在自己这边儿,她顿时松了口气,哭得梨花带雨,连连向周皇后叩头谢恩。
六公主谢瑞知见秋十一娘这般模样,眼底隐隐不屑。
但很快,她又敛起眸光,恢复了方才那般怯怯神色,浅浅向皇后行了一礼,脆生生道,“母后,既无其他的事,儿臣和姐妹们便去花园里玩儿去了。”
“去吧。”周皇后挥挥手,凌厉的面孔转瞬之间又变得慈和。
遂,又色厉内荏添了一句。
“瑞知,还有老四和老大媳妇儿,你们都记着,今日发生在凤藻宫之事,断不可传出去半个字。”
“谁若是敢胡说八道,本宫绝不轻饶。”
慈睦的面庞,半分也听不出威胁,却有着一种不怒自威,令众人不由生畏。
以谢瑞知和尤婉婉为首,齐齐叩头,然后便都踏出了凤藻宫。
宫道上,冬阳照拂。
一层薄薄的金色光线轻洒在谢锦宴脸上,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的薄唇似经过名匠雕琢,完美而耀眼。
俞青芜走在男人身侧,定定望着他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低低询问道,“殿下,你今日为何……”
“为何让秋氏下不来台?”闻言,谢锦宴停下步伐,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视,深邃的瞳色里,荡起旋涡,似要将她吸附进去。
他浅笑了声,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温柔道,“那秋氏分明想给师姐你下马威,孤自然要叫她知道知道,欺负孤妻室是何等下场。”
妻室……
又是这个称呼。
这两个字,宛如波动的温水,触动了俞青芜心弦。
青芜不得不承认,谢锦宴虽喜怒无常,可只要他愿意,便很容易让一个女人心动。
抬眸凝着男人漆黑的瞳孔,她心中不禁颤了一颤,却是强作镇定,有些担忧的又问他,“殿下,你这般明目张胆的往谢启云身上泼脏水,就不怕他借此在陛下跟前将你一军?”
将他一军?
他要是怕谢启云借此生事,便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了。
何况……他母后可不是吃素的。
谢锦宴眼睛微眯了眯,淡笑回青芜,“师姐,你放心,他没有机会。”
“事情闹成这般模样,孰轻孰重,母后还是分得清的,她总不会为着袒护秋氏当真给孤定罪吧?若是那尤婉婉借此生事,该牺牲谁,母后心中明白。”
“对了师姐,你何时学会调制口脂的?且还调出那样多的颜色来?”
话说完,谢锦宴话锋一转,又温声询问青芜。
闻言,青芜睫毛微微颤动了下,那双漂亮的眸子闪过一抹黯然。
顿了顿,低低回应,“师父教的……”
提及师父,俞青芜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的师父,教了她许多东西,许多足以叫她在这个世上立足,甚至耀眼的本领,可谁能想到,这些本领,不过是她为人宠妾的资本。
“师父教我的,可不止这些,驯兽驯尺虫驯鸟兽,还有煮茶煮酒,插花……”
还有……诛心术……
最后一句,俞青芜没有说出口。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消失,眼帘也垂了下来。
谢锦宴看得心疼,也觉得有些刺眼。
他沉默了片刻,伸手将人揽进怀中,调戏的语气喊了她一句,“师姐这是什么表情?怎的?觉着师父将你许给孤委屈你了?”
“妾……没有那个意思。”俞青芜敛起眼底落寞,抬头望着谢锦宴,也岔开了话,问他道,“殿下,咱们这会儿去哪儿啊?”
“先去拜见父皇,再去与孤的那些个皇兄们饮茶聊天儿。”
谢锦宴笑笑,话毕,便拉着她的手穿过一道宫门。
七拐八拐的,拐过了无数道宫门与走道,终于在大明宫外停下。
再步入,便到了紫宸殿外。
谢锦宴跪地,笑着向门口的内侍说道,“余内侍,烦请禀报一声。”
“太子殿下稍等。”余内侍微微点头,踏进了紫宸殿。
没得片刻,又从里头走出来,躬身朝谢锦宴和俞青芜回话道,“太子殿下,俞良娣,陛下传你们进去。”
“辛苦你了余内侍。”谢锦宴拍拍余内侍的肩头,极少见的和颜悦色。Μ.chuanyue1.℃ōM
余内侍倒是宠辱不惊,只淡淡向谢锦宴行了一礼,便规矩的站到了一侧。
俞青芜抬眸望了他一眼,一张阴柔绝艳的面庞映入眼帘,白皙的肤色下,唇色也泛白,但却丝毫不影响美貌,不知为何,俞青芜总觉得,这位余内侍瞧着有些眼熟,更莫名生出了几分亲切感,像是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穿】
【书】
【吧】
进门前,她不由又偷偷看了余内侍一眼。
余内侍似察觉到什么,对她温然一笑,俞青芜赶忙收回目光。
“好看么?”此时,耳边突然传来谢锦宴嘲弄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冷哼道,“要不把余内侍叫进来,站你面前让你看个够。”
“……”连阉人的醋也要吃,这男人……
俞青芜抿了抿唇,低声解释,“妾只是觉得,余内侍瞧着颇为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要不孤问问他有没有见过你?”谢锦宴讥讽的说道,听起来像是有醋意,但眼神里,却是隐隐笑容。
俞青芜摸不清他的心思,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谢锦宴轻睨着她,一路往前走,又道,“余内侍与孤关系不错,以后有的是机会见。”
言谈之间,二人已到了内殿。
魏景帝已坐在了殿内的榻上,手中还端着一本书。
见谢锦宴和俞青芜进来,便放下了。
“儿臣见过父皇。”谢锦宴拉着俞青芜上前叩头。
魏景帝依旧坐着,轻轻朝他们挥了挥手,慵懒道,“起来吧。”
俞青芜极忐忑的站起,小心偷瞄魏景帝的容貌。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英俊的脸,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却看得出容貌极好,气质更是出众,懒散的姿态与谢锦宴很像。
“父皇,这是俞良娣,您还不曾见过呢,今日儿特带她来拜见您。”谢锦宴望了魏景帝一眼,极恭敬的说道。
闻言,魏景帝没答话,只‘嗯’了一声,眯眼打量俞青芜。
“老五啊,朕怎么觉得……这俞良娣瞧着很眼熟呢?像是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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