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坐的贵宾们对此感到非常不爽,尤其是看到那些三教九流坐在那里很爽,这心里就更加不爽了。
但也没有人真的气愤到起身离去,因为大部分人心里还是非常清楚,张斐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不可能特意这么安排来惹怒他们。
不至于无聊到这种地步,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这得益于他们不熟悉张斐,熟悉张斐的人,可能就不会这么认为,这厮是睚眦必报。
而庭院外的百姓们则是相当郁闷,原来真的是请他们进去坐的,这.!
关键进去了这十几个人,也没有令外面变得更加宽敞,还是非常拥挤啊!
要不,再多安排几个位子。
后面好像还有很大的空间啊!
咚咚咚!
木槌声再度响起。
庭院内外立刻再度安静下来,但是人们心中的敬畏之心要少了一分,好像这位年轻的听庭长与大多数官员都不一样。
“咳咳!”
张斐清清嗓子,朗声道:“各位,今日本庭要审理的是关于妫乡村妇吴张氏弑杀其婆婆吴李氏一案。”
说话时,他还低头看了看文案。
许芷倩稍稍郁闷地瞧他一眼,暗自一叹,就这么一句开场白,你都不愿意记下来么。
然而,这番开场白,可真是将在坐的贵宾们给雷傻了。
真是别开生面啊!
你.你这是在做买卖吗?
还要做产品介绍。
新手!
纯纯的新手!
坐在
此话一出,他们都感到气势弱了许多。
张斐似乎并不在意,又看向苏辙道:“苏检察官,关于此案的卷宗,本庭长已经看过,并没有什么疑点。”
秦忠寿当即就纳闷道:“没有疑点,你理他作甚?”
坐在一旁的曹栋栋道:“秦叔叔,你有所不知,他就是故意这般问的。”
秦忠寿好奇道:“为何?”
曹栋栋道:“当然方便咱们观审呗,还能为啥,要是他不说清楚,那咱们也看不大明白。”
“啊?”
秦忠寿当即石化了。
就这么体贴吗?
苏辙站起身来道:“回庭长的话,我们检察院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之前此案中唯一的目击证人并没有说实话,同时我们还找到另一位目击证人,根据这位证人的供词,我们检察院认为张氏不属于谋杀,而是属于过失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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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失杀?”
蔡延庆暗自皱了下眉头,心中略有不满,要么你就是打无罪,你弄个过失杀出来,这就有点哗众取宠了。
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少官员也是如他这般想的。
又听苏辙道:“恳请庭长允许我传召证人李岩。”
“传证人李岩!”
张斐敲了一下木槌。
但见一名皇家警察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的男子入得堂内,且引得他进入右侧证人席。
“你可以坐着,亦可站着。”
“我站着就行。”
皇家警察嘱咐完后,便退到一边。
这几日张斐也没有忙别的事,就是在教这些庭警在庭上执行公务的规矩。
苏辙站起身来,向李岩问道:“请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以何谋生?”
在坐的贵宾又傻了。
刚刚你都说了人家的名字,这又要问一遍?
这没有看过网文的他们,都快要急出汗来了,你们这是在审案,还是在表演啊!
经验丰富的蔡延庆,此时也得是有些可笑。
李岩一看对方这么礼貌,倒也不那么害怕,毕竟苏辙没有坐在上面,道:“小民唤作李岩,家住平水乡,平时是以砍柴、打猎为生。”
苏辙问道:“就是妫乡河对面的平水乡?”
李岩点点头。
苏辙又继续问道:“你可还记得在今年四月十六清晨所发生的事吗?”
“当然记得。”
李岩道:“那天早上我跟往常一样早早就上山打猎,可寻得一会儿,也未有看到猎物,正好来到河边,就准备去河边喝点水,洗把脸,砍一点柴回去,突然就见到对岸一个妇人将一个老妇给推下河去,当时可真是吓死我了。”
苏辙问道:“你可有看清对方的容貌?”
李岩摇摇头道:“那我倒是没有看清楚,当时天才刚亮不久,我只是在对岸,我只看见那年轻妇人是穿着一件麻裙。”
苏辙又问道:“那你可有看清楚那老妇的容貌?”
李岩摇摇头,“当然也没有。”
苏辙又继续问道:“那你可有看清楚老妇穿得是一件什么衣裳么?”
李岩眨了眨眼,旋即摇头道:“也未看清楚。”
蔡延庆与卓群默契地对视一眼。
卓群低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李岩的供词中,并没有提到老妇穿得是什么衣服。”
蔡延庆问道:“我们的人可有问过?”
卓群尴尬地摇摇头。
苏辙就问道:“为什么你看见那年轻妇人穿什么衣服,却没有看到那老妇穿什么衣服?”
李岩道:“是因为我抬头时,正好看到那年轻妇人将老妇推下去,这太快了,而且这么远,我哪能看得清楚,我只能如实说,可不会撒谎的。”
苏辙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你方才说得是抬头,那你当时是蹲着身子的吗?”李岩点点头道:“我当时在河边喝水,当然是蹲着的。”
苏辙又问道:“为何你会抬头看向对岸?”
李岩大咧咧道:“喝完水了,我当然就会抬起头来啊!”
苏辙嗯了一声,又向旁边的一个皇家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个皇家警察立刻站在出来,旋即苏辙又向李岩道:“你能否演示一下,那妇人会如何将老妇推下去的。”
说着,他又指着那名皇家警察道:“你就当他是那老妇。”
“行。”
李岩冲上去轻轻推了下那名皇家警察,又向苏辙道:“不过那妇人可是很用力的推,我没敢用力。”
“明白!”
苏辙笑着点点头,又向那名皇家警察点了下头。
那名皇家警察直接躺了下去。
苏辙又向李岩道:“你试着用方才那种方式推一下看。”
李岩人都傻了,“他是躺着的我怎么推?”
苏辙问道:“推不了吗?”
李岩摇摇头。
苏辙道:“那就奇怪了,吴李氏瘫在床上八年之久,哪怕是坐起来都需要人扶着,背后还需要垫着被褥,怎么可能站在那里让人推?”
此话一出,顿时响起一阵哗然,观众们对李岩是指指点点。
“肃静!肃静!”
张斐连敲几下木槌。
蔡延庆不禁眉头一皱,脸色露出几分尴尬,心想,这么大的破绽,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仔细一琢磨,录口供的不是他,而是底下的衙差,核心就是“推”,但是怎么推,没有问,也没有去想,因为那边张氏是直接承认了,就没有必要再去问这些细节。
“不是的,不是的。”
李岩立刻连连挥手道:“我方才只是随便演示了一下,我也不敢让这位大哥躺着呀!其实我见到那妇人拖着那老妇来到河边,然后将其推入河里。”
苏辙又伸手示意道:“那就请你再认真演示一下。”
门外观审的百姓都是目瞪口呆,就这么温和吗?
他们也都看过审案的,对方已经心虚,这时候必然是一惊堂木下去,威吓他几句,你.你会不会审案啊!
李岩心虚地瞧了眼苏辙,然后上前去,踌躇半响,才蹲下身去,双手从皇家警察的腋下穿过,屈膝躬身抱着他往旁一甩。
“这回你确定吗?”
苏辙问道。
李岩犹豫好一会儿,才点头道:“确定。”
苏辙稍稍点头,然后偏头向张斐道:“庭长,我们检察院检曾派人去案发现场勘察过,李岩所在的河岸地势较低,故而他能够蹲在河边喝水,而对岸相对较高且站着杂草。我们曾安排一个如张氏一般高的人在弯腰半蹲在河边,如果对岸的人也是蹲着的,那是不可能看见对方的。”
这番话下来,可就没有内行、外行,这庭外庭内的表情完全一致,皆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辙。
细啊!
你这太细了吧!
可真是预判了对方的各种预判啊!
这一刻,无人再敢小觑这些年轻人。
传统审案,都是威慑,威吓,百姓都知道,而苏辙则是用绝对的证据,证明对方是在说谎,没有半句威吓。
看到大家的表情,蔡京他们有些沉不住气,嘴角是止不住地上扬。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还看不起咱们。
真是的.!
呵呵!
过得片刻,庭外突然响起几声叫好。
秦忠寿惊醒过来,合上嘴,吞咽一口,又向曹栋栋道:“栋儿,那小子可真是厉害啊!”
曹栋栋是一脸不屑道:“秦叔叔是没有见过晚辈的专用珥笔,可比这苏检察长厉害得多,他就没有赢过咱的珥笔。哼。”
秦忠寿急急问道:“你的珥笔这么厉害么?”
“我的珥笔光凭打官司,就当上了这庭长,能不厉害么。”
“是吗?”
秦忠寿惊奇道。
“就是张三呀。”
曹栋栋指向高高坐在上面的张斐。
“.?”
“肃静!”
张斐敲了几下木槌。
这时,一名检察员拿着一份文案走上前去,递交给张斐,“禀告庭长,这是我们在案发之地调查来的证据。”
张斐看过之后,偏头看向李岩道:“李岩,本庭长提醒你一句,在皇庭上作伪证,是属于违法行为,情节严重者,可判徒刑一年到三年。”
李岩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庭长饶命啊!小民并不是有意说谎的,小民只是想要邀功,故才夸大其词。”
张斐道:“你先站起来。”
“是。”
李岩迟疑了下,才慢慢爬起来。
张斐又道:“本庭长念在你是初犯,且没有酿成大祸,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从实招来,若再有半句谎言,本庭长定严惩不贷。”
“是是是!”
李岩哆嗦着嘴唇道:“其实当时我本没有注意到对岸,就只是在河边喝水,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响,我就抬头看去,正好见到一个年轻妇人跑上前来,还差点自己都跌入河里,过得一会儿,那妇人便趴在岸边哭了起来。”
张斐问道:“你说正好见到,是你抬头就看到那妇人站到岸边上,还是说过了片刻?”
李岩想了下,道:“第一眼没有看见,但一眨眼工夫,就见到那妇人跑上前来。”
张斐点点头,又问道:“你当初为何不据实说。”
李岩垂头道:“是因为当时我在对岸就发现那妇人一人,心想肯定是她推下去的,而且而且我去官府之前,就跟村民吹嘘了几句,我也只能继续这么说下去,免得官府怀疑我,还还能向官府邀功。”
门口顿时是骂声震天。
坐在边上的观看的陆茶婆都是狠狠跺脚,小声骂道:“真不是个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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