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帝敕令?
纪渊眼皮重重一跳。
再次望向那枚太平无事牌。
猛地想起这是之前进宫。
洛皇后亲手所赠。
莫非……
“皇后说,这是城隍庙开过光的,带在身上能保不受邪祟侵扰……”
纪渊眉头微沉,今日所经历的这一切,委实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他略微思忖片刻,询问身前的庙祝闲云子∶
“按照道长所言,敕符盖印,讲究繁多。
请看看我这一道灵符,它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闲云子接过那枚太平无事牌,双手捧着仔细端详。
可是瞧了许久,嘴巴张合好几次,后只憋出来一句话∶
“请恕贫道眼拙,看不出什么门道。”
纪渊脸色如常,倒也没有感到失望。
外城的城隍庙祝,本就是没多少油水的闲散差事。
这位闲云子若真有几分好本事,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更何况,那个申老头不仅骗得过自己的一双法眼,还能瞒得过皇天道图。
倘若庙祝能够看出什么,才叫奇怪。
“须得提醒一声尊客,道门画符的手段,说白了,就是请神。夶风小说
最重要的一步,在于敕符盖印。
正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为什么同样的一张黄纸、一碗朱砂、一支毛笔。
有些人画出来的符,神韵具足,召雷役电,呼风唤雨;
有些人却只能装神弄鬼,难以奏效?”
庙祝闲云子似是觉得脸面挂不住,连忙往回找补道∶
“其一在于跟脚,其二才是本事。
就像贫道硬去攀附,勉强能跟南宗沾亲带故。
如果去画符,就不可能请老君一脉,只能请真武一脉。
这便是跟脚。
又因为贫道位卑,手段不够,想请雷部正神、风伯雨师,必然也不成。
最多靠着些许香火情,请来土地、城隍相助。
这便是手段。”
闲云子讲得口干舌燥,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
“尊客你看,你这一道符,符头代表三清道祖,没有问题。
这三笔画出,暗合人之精气神、天之日月星、地之水火风。
可到符胆这里,就有些不对了。
此时符之主宰,符之门户。
需要请祖师爷、请正神坐镇,才能生效。
可这道灵符所写的“字,,不是请,而是……诏令。
像是圣人下旨,君王对臣子一样!
这种手段,能不能请来“鬼神“,令符生效。
贫道,当真……不好说。”
纪渊若有所思,明白庙祝话中的意思。
这画符请神,其实就是看出身。
你家祖师爷越利害,能请的神越多,符也就越灵验。
“所以,这一道假符?”
纪渊皱眉问道。
“贫道不敢讲得太死,想要验证是真是假,方法也简单。
将这枚太平无事牌烧掉便是……”
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纪渊,庙祝闲云子及时收住话音。
“这块牌子是皇后亲赠,就这样烧掉太过浪费。
罢了,也不去多想。”
纪渊收回那块木牌,重新系与腰间。
他并未对于酆都大帝多做联想。
因为这些太古神魔。
早已跟化日的羲皇、化月的阴皇一样。
彻底入灭。
湮灭于岁月长河。
如今受人供奉、流传于世的天地正神。
更多是道则演化,灵性具现。
(本章未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阳寿将尽,非人力可为
通俗来将,就是泥雕木塑的空壳子。
既不会主动显圣,也不会走下神龛供桌。
这是上古正宗监察天下。
公开宣布过的一桩事。
“酆都大帝寂灭于太古,随着阴世一起掩埋。
也难怪庙祝觉得这道符,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酆都大帝早已不存于世,只有烙印天地的灵性尚存,何来敕令。
要请,也该是请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些鬼差、鬼将才对。”
纪渊心中念头急转,按下那些暂时无法得到解答的疑惑。
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步迈出城隍殿。
“尊客,你这还有半包……卤牛肉没带走!”
庙祝闲云子大声喊道。
“送与道长了,就当孝敬城隍爷。”
纪渊提着食盒,昂首阔步,很快就消失于庙街之前。
庙祝闲云子注视那道挺拔背影,逐渐隐没于茫茫天地。
抄起半包冷掉的卤牛肉,嘀咕道∶
“贫道就替城隍爷享用了,大过年的,就缺点下酒的好肉。”
……
……
皇城,西宫。
燕王白行尘双手垂立,微微低头,立于养心苑的门前。
当今天下,也只有一人。
能够让权势熏天的景朝藩王、武功盖世的五境宗师。
表现出这般恭敬,甚至于有几分乖巧的模样。
“母后可曾睡下?”
燕王白行尘轻声细语,询问殿外的女官。
“皇后娘娘刚服过药……也不知道是否安眠。
要不然,奴婢给殿下进去看一眼?”
女官垂首恭敬问道。
朝堂内外,人尽皆知。
燕王从小性子倔强,连圣人都曾顶撞忤逆过。
却唯独听皇后娘娘的话,极为孝顺。
就藩之后,极少的几次入京。
除去待在王府,便是进宫面见皇后。
每日请安,从无断绝。
这一点,就连东宫太子白含章都有所不如。
所以,亦有不少老臣支持燕王立为储君。
他们认为,虽然圣人定下太子人选。
可如果皇后娘娘有别的想法,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必了,本王稍微晚些再来。”
白行尘摆了摆手,小声说着,似是生怕惊扰养心苑内的洛皇后。
“皇后娘娘服药之后,很容易困乏。
一般都要小憩片刻,等待晚膳时分才会起身。”
女官双手交叠于腹前,轻声回道。
“知道了,好生服侍母后。
本王带了两株边塞的千年丹参,补气益血
还有几枚万年参王炼成的丹丸。
等会儿自有人送到西宫。
本王问过太医局,说是其性温和不伤身子,记得让母后每日用上一次。”
燕王白行尘认真叮嘱道。
这番话听得女官连连咂舌。
她常在宫中走动。
也是见过几分世面。
可面对燕王白行尘的大手笔。
仍旧不免感到震惊。
千年丹参还好说。
只是世间难寻。
并非不存在。
但万年的参王……那可是长年累月吞纳日月精气,俨然成了气候的天地灵根!
哪怕吸上一口药香,都能给人吊住半口气。
若是服用炼化,延年益寿一甲子都不成问题。
这种罕有的珍稀宝物,根本无法用金银俗物来估量。
如今却被燕王白行尘随便拿出,仿佛田地里头的大白菜一样。
只是……
太医局已经(本章未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阳寿将尽,非人力可为
给过诊断。
皇后娘娘乃是大限将至,阳寿已尽之兆。
属于油尽灯枯,人力根本无法挽回。
纵然燕王倾尽世上的天材地宝,也未必能够给皇后娘娘续命几刻。
“殿下一片诚挚孝心,皇后娘娘定然感到欣喜。“
女官敛衽行礼道。
白行尘摆了摆手,转身往东宫而去。
内廷重地,多为女眷,他不方便长久逗留。
不如到东宫坐一坐,讨杯茶水喝。
白行尘这般想着,缓缓走出养心苑。
他今日终于换下常服,身着藩王的团龙大袍,显得尊贵气派。
故而,行于深宫之中,亦是来去自如,畅通无阻。
“竟是燕王当面,多年不见,殿下风采尤胜少年之时,不愧为宗师人物。”
还未踏入太子所居住的东宫群院,白行尘便就遇到一个声音沙哑的老太监。
对方好似熟识一般,打着招呼。
白行尘抬眼一看,其人白发白眉,一袭大红袍。
这般打扮,衬得那张皱纹遍布的老脸阴惨惨的,很是瘳得慌。
要换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只怕会被当成索命厉鬼,吓个半死。
“陈貂寺,陈公公,你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外界流传,圣人闭关,除去明面上有黑龙台的那位督主护法。
暗地里,其实还有一人,便是你。”
白行尘微微惊讶,望向面前脚不沾地,轻飘飘似游魂的老太监。
这位陈貂寺,乃是圣人信重的亲近心腹。
很早就已净身入宫,当过秉笔太监、掌印太监。
更有传闻,得到圣人亲自传授武道功法。
虽然没入山河榜,但一直被视为不会比宗平南、谭文鹰差多少的大先天高手。
“老奴没那个福分,可以跟随圣人左右。
这后宫里头闲言碎语,是是非非,太多了。
皇后娘娘心善,从不苛待下人。
太子殿下国务繁忙,也难以顾及。
长久之下,迟早生乱。”
不知具体名姓的陈貂寺双手垂落,藏于袖中,微微低头道∶
“若说别的本事,老奴兴许没有。
收拾几个爱嚼舌根、得意忘形、不晓得自个儿是谁的***胚子,却足够了。
所以,圣人就把老奴留在宫中,好用来看家护院。”
白行尘神色平静,语气淡淡道∶
“陈公公何必妄自菲薄,圣人传下两门绝学,《寒冰绵掌》和《天罡童子身》,一者极阴、一者极阳,本是相互冲突,难以调和。
却被陈公公你练到阴阳圆融,变化随心的超拔境地。
放眼天底下的数位大先天,陈公公你绝对是榜上有名的绝顶高手。”
脸色惨白,几乎毫无人气的陈貂寺笑了一声,像是夜枭般暗哑∶
”殿下谬赞了,老奴只想给圣人看好门户,免得放些狗崽子进来兴风作浪。”
他将手一伸,让白行尘走在前头。
“知道有陈公公镇守皇城内外,本王也就放心许多。
如今的天下,就连京城都是人、鬼杂居,气机驳杂,愈发阴秽,更给四神爪牙肆虐作乱的机会,更别提大名府之外的地方了。
前阵子听太子讲,北镇抚司已经拔掉好几颗受到奇士蛊惑的钉子。
可始终钓不到真正的大鱼,没办法将其一网打尽。”
白行尘走在松软的雪地上,沿途巡视的禁军、提灯的宫女,见到他皆是弯腰拜倒。
当瞥到那袭大红袍,以及白发白眉没半点人气的老脸,更是吓到大气都不敢喘。
后宫之中,向来流传着。
若被陈貂寺惦记上,要么大富大贵,(本章未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阳寿将尽,非人力可为
要么身首异处。
有些小太监摇身一变,成了义子,当上司礼监的显赫人物;
有些则凭空消失,如同人间蒸发再也难见。
”老奴素来不问这等国事,只要圣人在位一日,
那些盘踞鬼蛾的宵小之辈,便就掀不起风浪。”【穿】
【书】
【吧】
陈貂寺眼皮耷拉,轻声道∶
“倒是殿下要小心些,老奴看你身上似有几分伤势,没有愈合完全。
这要是被灭圣盟的余孽晓得,必定会想方设法趁虚而入,行刺殿下。”
白行尘眼皮一跳,似是有些许错愕,而后道:
“陈公公真个厉害,法眼如炬,连本王受过伤都能瞧得出来。
没错,本王入京之前,为了快点拿下成了气候的万年参王。
心急之下,确实吃了一点小亏。
那等天地灵根,早早蕴育灵智,懂得借用灵机,练出几门厉害的道术。
放手争斗起来,也不比一尊宗师弱上多少。”
陈貂寺颔首,嘶哑着声音道∶
“殿下不妨遣人去库房,取一枚地元大丹。
既可以补一补身子的亏空,也免得积劳成疾,养成难以治愈的暗伤。”
白行尘闻言,却是摇头拒道∶
“东宫储君才能调取皇家内库之物,没有旨意的情况下,本王擅自取用地元大丹,是为僭越。
多谢陈公公的一片心意,可该守的规矩,本王还是要守。
不然,就容易乱了套。”
陈貂寺浑浊的老眼闪烁几下,沉声道∶
“还是殿下考虑周全,老奴一时想得岔了,险些犯下大错。”
一边闲扯聊天,一边缓步慢行,白行尘终于来到东宫。
他看到各处院落张灯结彩,热闹喜庆,似有好事。
于是,颇为随意地开口问道∶
“太子府中,莫非有什么喜讯?本王怎么没听闻过?”
陈貂寺望着气氛火热,烛火通明的东宫。
面皮一抖,垂首答道∶
“回殿下,据说是太子妃有了喜脉,就不知道是男是女。”
白行尘脸上笑意一凝,缓缓收起消敛,久久不语。
风雪盘旋,吹来滚滚寒流。
这位燕王殿下忽地转身,似是想起黑衣僧道广推演过的局面。
声音有些艰涩,好似铁块沉入冰水,徐徐道∶
“原来如此,多谢陈公公告知。
可惜本王事先并不知道,也没有备好礼品。
仔细一想,还是下次再来登门,好生恭贺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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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阳寿将尽,非人力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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