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春迟觉得自己好像徒步横跨撒哈拉沙漠,累得精疲力尽,渴得口干舌燥,难受得连嘴都不想张。手是酸的,腰是软的,腿是疼的,人是恍惚的。

  她觉得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出来的光越来越模糊不清,艰难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脑袋盖得严丝合缝,没一会儿,被窝里便传来绵长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周自横很快又变回了西装革履时的模样,拉上窗帘,关了灯,神清气爽地走出休息室。

  期间,原渚将早晨围堵阮春迟的记者所在的报社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其中有五家报社背靠陆氏,准确来说,那五家报社是陆惑为了让尹可可的演艺之路走得更加顺畅而借他人名义创办的。

  不管是不是陆惑吩咐的,总归来说,陆家也确实是参与了此事。

  周自横用钢笔在文件中圈出陆惑的名字,又在上面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大叉,垂眸,淡漠地说道:“既然他这么闲,那就给他找点事做做。”

  “我这就通知漂亮国分公司负责人。”原渚收起文件,“boss,caleb来华国了,他说想要见你一面。”

  caleb是漂亮国最大运输公司的待定继承人之一。他本来应该是准继承人,可前段时间,他爹闹出了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私生子,那私生子有些实力,名校毕业,在华尔街待过几年。

  他爹说,他们俩谁能在最短时间内让公司资产上涨五个百分点,谁就是继承人。

  他本来应该在漂亮国接见陆惑,洽谈继续合作的相关事宜,但私生子从中作梗,过程并不顺利,到最后两人也没能达成一致,反而让私生子渔翁得利。

  他要找另一个合作对象,周自横自然成为了他的不二选择。

  “没空。”周自横看了眼时间,直接拒绝,已经两小时过去了,得喊他家小朋友起床吃晚饭了。

  原渚:……我也没说今天哇!

  “就先这样吧。”周自横开始不耐烦地赶人了,原渚听明白潜台词后,抓起桌上的文件快步离去。

  阮春迟十分钟前就醒了,charlotte破天荒地用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她食指与大拇指交叠成一颗小爱心,站在北城机场门口,笑容可掬。

  “你怎么来北城了?”阮春迟问。

  charlotte收到消息后,立马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我哥哥说要来北城谈合作,我就跟过来啦!”

  “那你会在北城待几天?”阮春迟调出日历与备忘录,准备寻个空闲时间为她接风洗尘。www.chuanyue1.com

  “啊,我哥哥应该事情办完后就要离开了,我想在北城多待一段时间。”charlotte很是兴奋,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她的中文并不是很流畅,偶尔冒出奇怪的语调,又会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阮春迟没有打断她,将手机放在一旁的枕头上。她会在charlotte提问时,耐心回复,也会按她要求教她一些简单的词语和句子。

  charlotte问她:“岁岁,外面裹着糖的红色果子叫什么?”

  “冰糖葫芦。”阮春迟说,“燕口巷有个老师傅会做冰糖葫芦和画糖人,他家冰糖葫芦里的山楂个头大,又不酸,还好吃。”

  “糖人?”charlotte来了兴趣,“你可以把地址给我吗?”

  “就在北城美术学院附近,你在地图上搜冰糖葫芦就出来了。”阮春迟说。

  其实她毕业后就再也没去吃冰糖葫芦了,地址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她提醒charlotte:“老师傅年纪有些大了,现在可能不一定会摆摊。”

  “我知道啦。”charlotte说。

  charlotte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一声缱绻的“岁岁”,立马反应过来,识趣的挂断电话。

  阮春迟见到周自横后,伸手要抱抱。

  周自横怎么可能拒绝。

  她如一株长在大树旁的藤蔓,沿着树干攀爬,双腿圈住他的腰身,手指捏住他脸颊上的肉,轻轻地往外扯了扯,又点着他的鼻尖不停转着,娇嗔道:“周周真是太过分了。”

  “我下次会注意的。”周自横将卷到他家小姑娘大腿的裙摆整理一番,抱着她前去卫生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阮春迟对准他的脸颊用力嘬了一口,分离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啵”,他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痕迹,“周周要是再骗我,我就让周周没脸见人!”

  周自横看着她骄傲的小表情,宠溺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求之不得呢,岁岁。”

  糟糕,好像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

  周自横将浴巾叠了一叠,摆在洗手台上,随后再将阮春迟放在上面,接水,挤牙膏。

  阮春迟夺过电动牙刷:“我自己来。”

  说完按下按钮,跟着牙刷的振动频率摇头晃脑,甚是可爱。

  若是白羊在场,她一定会无奈扶额:岁岁,你这长相可是走清冷古典美人路线的哇!

  周自横是阮春迟变成甜妹的咒语。在外人眼里,阮春迟宛如一朵长在巍峨雪山上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zd附近开了一家情侣餐厅,听说味道还不错。”周自横玩起了她垂在肩膀的头发。

  重点是味道吗?重点是情!侣!餐!厅!

  阮春迟故意皱起一张小脸:“可是我不想去耶。”

  周自横脸色未变:“那就不去了。”

  但语气中不免多了一丝失落。

  阮春迟笑着吻住他的嘴角:“骗周周的啦,怎么可能不愿意跟你去呢!”

  餐厅门口放着一台巨大的扭蛋机,阮春迟指着玻璃柜里小狐狸摆件,眉眼盈盈:“这长得好像周周呀。”

  周自横凑了过去,弯腰与她贴面:“像吗?”

  阮春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像,人家是可爱的,周周是狡猾的。”

  捂嘴偷笑。

  也只有他家小姑娘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狡猾。

  他们没有过多乔装,这一幕被人拍下发到网上。

  [实名羡慕这身高差!!!]

  [姐姐跟姐夫真的太甜了吧]

  [太子爷现在还有心情跟岁岁约会,所以代表了什么,不用多说吧]

  [查过项目了,明明是zd跟白家合作的,怎么锅全甩zd脑袋上了呢?]

  —[zd:我看你们就是羡慕嫉妒恨!]

  服务员带他们俩去了包厢,透过窗户还能看到zd的标志,漆黑夜里,它是唯一的光。

  周自横将菜单上印有情侣字样的菜品全都点了一份。

  幼稚死了。

  他会主动将牛排切成小块,小姑娘的目光一落到某道菜上,下一秒菜便会被送到她的嘴边。

  阮春迟含糊不清地说:“周周,你也吃呀。”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林圆说胡恒逸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案件调查清楚了,但依旧没找到妞妞口中的阿婆。

  施强跳楼案暴露出来的人性是肮脏的,不堪的。

  施强出生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封建家庭。

  他妈年轻时没少受他奶奶的压迫和荼毒,不管医生劝诫,花重金去黑诊所验胎儿性别,堕了三次胎才勉强生下施强。母凭子贵,因此施强成为了他妈的小眼珠子,疼得很。

  前两年,他奶奶去世了。他妈骨子里滋养了几十年的落后愚昧操纵着她的思想,迫害起施强前妻。

  一个独立且有主见的女人在长时间的言语压抑下变得唯唯诺诺。

  矛盾爆发于前妻生女。施强他妈当着一众妇产科医生护士和病人的面,骂母女俩是赔钱货,各种污秽字眼全砸她们俩身上。

  产前抑郁加上产后抑郁,前妻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死气沉沉。

  施强一看到她那张死人脸,各种旖旎心思消失殆尽。前妻还没出月子,夫妻俩已经分房睡了,跟不熟的合租室友没啥区别。

  后来施强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会在深夜发着装暴露的照片,还会配上暧昧不清的文字。

  禁欲一年多的施强遭不住,先是在评论区留言,然后再聊些有的没的,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起来了。那女人会在周末约他去酒店,ktv或者她出租房内。

  关系一直持续了两年,那女人等不住了,威胁施强,说她不能再这么没名没分地跟他继续下去了,她家里人都想要她安定下来。她让施强给她一个准信,分手还是结婚。

  施强没犹豫,跟前妻提了离婚。他妈也赞同施强跟不能给她生孙子的前妻离婚,但他妈想让前妻净身出户。

  因此阮春迟才会看到前妻拿着施强跟小三聊天记录大闹施强公司的一幕。

  他妈被前妻的行为气到血压飙升,住了院。

  小三在催促施强,而前妻又拿着他出轨的证据说要告他。

  施强用孩子的抚养权威胁,前妻被迫净身出户,就在跟小三结婚前夕,小三灌醉施强,卷走了他大部分财产。

  施强这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他看到小三衣柜里的硅胶假胸以及卫生间柜子深处藏着的致幻药物,才知道小三是个男人,那些他自认为欢爱的记忆都是由药物导致的。

  他去报警,结果遇到前妻,遭受她一顿冷嘲热讽后,为了维护虚无缥缈的男性尊严,硬生生打消报警念头。

  钱财被卷走后,公司周转不开,而他又承包了zd与白氏合作的楼盘建造。再加上他妈生病住院,走投无路之下选择借高利贷,结果利滚利滚到他无力偿还。

  正在他陷入绝望之际,妞妞口中的阿婆出现了,她说她可以帮他还债,只要他答应她一个条件。

  胡恒逸用官方账号简略概括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尾。

  方莱随即解锁评论区留言,公布部分打码的川省在建楼盘地皮的转让合同以及转发北城警方的微博。

  [这惊天大反转我是没有想到的]

  [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好姐姐跑得快,不然债务就该夫妻平摊了]

  [zd实惨,太子爷实惨,岁岁也实惨]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虽然说白家是陆夫人的娘家,但姐弟俩关系并不好,而且跳楼案发生半个小时都没到就冲上了热搜前三,要我说,里面没有陆家的推波助澜,我是不信的]

  —[你有病吧,怎么zd一爆出负面新闻,就是陆氏从中作梗?]

  —[哟,这就有病了?当初陆氏一发生屁大点事,就喜欢拉踩zd,怎么现在不允许我帮着zd踩回来?]

  —[这叫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老师没教过你吗?这种强盗行为是不可取的。]

  —[看样子连小学都没读过吧]

  阮春迟靠在周自横的怀里听胡恒逸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感慨万分:“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谁知道呢。”胡恒逸烦躁地翻开文件夹,“经过法医鉴定,施强很有可能是被妞妞口中的阿婆给推下楼的,他们从施强的指甲缝里检验出不属于他的dna物质,但是没有明确的嫌疑人,再加上基因库庞大,困难程度堪比大海捞针。”

  阮春迟不解地问:“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通过这件事重创zd?是我太天真了吗?”

  “岁岁不用担心,我会让林圆继续往下调查的。”周自横见事情都解决了,招呼不打一声,直接切断与胡恒逸的通话。

  阮春迟看着如此小家子气的周自横,不觉笑得前仰后合。夶风小说

  周自横将小姑娘禁锢在沙发角落,亲吻她的指腹、手背,抚摸开在雪白脖颈上的淡淡梅花。

  阮春迟觉得她家周周的眼神越发危险,就像打气过度而逐渐泛白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她率先一步将手掌心贴上了他的唇瓣,努力憋出一滴清泪,朝他眨了眨眼睛:“周周,我好困呀。”

  白日里过度运动而导致身心俱疲,但又由于担心,其实下午睡得并不安稳。

  现在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一放松,睡意又重新席卷而来。

  周自横直接将小姑娘拦腰抱起,吓得阮春迟一声惊呼,紧紧攥住他的西装衣领。

  阮春迟问:“周周不处理后续事情吗?”

  他说:“他们会处理好的。”

  阮春迟想:还好现在下班了,zd没有多少加班员工。

  但她不知道的是,周自横公主抱她的画面被保卫科的人传到了zd吃瓜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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