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有三日休整的时间,三日过后,金刑长老会亲自押负他前往律部思过崖面壁。
离别前,金刑长老曾额外告知秦萧,宗派小辈之间的争锋,他老人家不会插手,需要他自行解决,也算是对他的磨砺。
不过,若有不开眼的老辈站出来以大欺小,那他也不介意活动活动他这把老骨头。
回到洞府,秦萧第一时间便查看识海情况,当时祖地形势所迫,他不便查看,眼下腾出手来,立刻内视识海查看。
片刻之后,秦萧神识归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果然如我所料那般,那剑识不是轻易可动用用的,剩余触须也都生根发芽,彻底扎根识海外壁,那仅剩的一线生机也彻底荡然无存,该死,那老魔果然对我有所隐瞒!”
秦萧双拳紧握,眼神阴郁。
但祸已铸成,已无转圜余地,他也只得将此事暂时搁置脑后,回头再想应对之法,最起码约定时间内不会有祸患发生。
他本欲将此事告知金刑长老,但想到老魔的手段,还是作罢,免得将金刑长老拖下水。
随即,秦萧开始着手分析眼前的形势,看似傍上了金刑长老这棵大树,但却只能在有限程度上借力,修行之上的助力自然没的说,即使是真传弟子知晓了也会感到眼红,但对于他的私人恩怨却是无甚帮助,想到无形中招惹的那些对手,特别是那姜洛离的威胁,他顿时大感头疼。
这时,又想到魔宗大军即将来袭,心头越发沉重,但眼下他已与宗派彻底捆绑到一起,有那道心誓言的约束,想要单飞是不可能了。
沉吟良久,秦萧取出金刑长老给的那枚圣元丹,开始吞服丹药疗伤。
在秦萧坐卧不安的时候,罗布泊等人却暗中给他助了一把力,主动将他被金刑长老收为记名弟子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这立刻在内宗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即使一众内宗长老都感到不可思议。
此事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代煜等人自然是激动万分,秦萧的水涨船高,也意味着他们的倚仗增强。
但张表等几名对秦萧深恶痛绝的外门弟子,却是大感棘手,本来计划好的发难也只得暂时蛰伏,甚至还变得忧心忡忡,担心秦萧会趁机扯大旗对他们发难。
但隔日金刑长老发布的一则昭告,却又让事情出现转折。
金刑长老昭告众人,虽将秦萧收为记名弟子,但宗派规矩不可破,弟子之间争锋,他无意过问,但若有老一辈插手,那他也不会客气,并且三日后他会亲自押负秦萧去思过崖面壁受过。
这立刻让罗布泊等人患得患失起来,刚升起的一丝激情,被一盆子冷水浇灭。
张表等人却是一扫之前的踟蹰,眉开眼笑,蠢蠢欲动。
……
是夜,万籁俱寂,张表只身一人出现在内宗后山的一处偏僻之地,这里阴风阵阵,荒草丛生,整个环境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阴森之感,与苍元宗的恢宏正气形成鲜明对比。
来到此地,张表突然变得谨小慎微起来,眼中带着难以形容的恐慌之色,望着眼前翻滚涤荡的浓墨雾气,他犹豫许久,才掏出一枚白色玉简,手中掐诀印于玉简之上。
下一刻,玉简表面闪烁诡异之光,随即遁起,化作一道流光遁入雾海中。
片刻之后,雾海如水波一般自动分向两侧,容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两边雾气仍在翻滚涌动,如同虎视眈眈的深渊巨口,传递出一种云诡波谲之感。
甬道的尽头出现一座破败的草庐。
“咕咚……”
张表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越发大气不敢喘一下,稳了稳心神,才对着甬道尽头的破败草庐走去。
“凌老,弟子张表求见……”
来到草庐前,张表垂手恭立,内心噤若寒蝉,对着庐内颤声道。
许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张表额头已见汗,但仍忍受着内心的莫大恐慌,耐心等候。
“是来归还养剑葫的吧……”一个沙哑的苍老声音自草庐内传出,如同铁片摩擦,响在人耳中分外刺耳,只听他继续道:“考核结束了?不知你举荐那小子取得了何名次……”
张表脸色瞬间苍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中连连求饶道:“凌老饶命,弟子失策了,我那同父异母的兄弟被人给击杀了,顺带着连养剑葫也被对方给夺走了……”
庐内陷入长时间的沉寂,许久,那沙哑声音才再次响起,“很好……”
“弟子该死,弟子该死,请凌老饶命,请凌老饶命……”张表磕头如捣蒜,一次又一次,仿若不知痛觉一般,重重叩首于草庐前的厚重石板上,很快额头便已是血肉模糊,血液顺着额头流淌,模糊了他的双眼。
“鉴于这几年你对老夫颇为忠心,并多次为老夫从世俗界寻来气血旺盛之人作药引,老夫才衡情酌理,同意将那养剑葫暂借与你,你可知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宗派当年之所以留我一命,前提便是我不得再插手宗派任何事务,如今明知故犯,若让我那掌教师兄知晓,你可知老夫的下场……”
随着一阵铁链嘎啦嘎啦的曳地声响起,一个形容枯槁,状若厉鬼的老者出现在草庐门口,受制于体表束缚铁链,他无法彻底走出草庐。
老者光着上身,一身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皮肤,躯体上布满如蚯蚓般的血痂,腐肉横生,多处露出森森白骨,滴滴黄臭的尸水顺着骨缝间流出,更有几处甚至有蛆虫蠕动,让人直作呕。
张表苦苦忍受,才避免失态的冲动。
除此之外,老者身体十几处要穴,都被粗大黑色铁链洞穿,其中一道,更是直接洞穿身后要害琵琶骨,让人感到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样的罪孽,才会遭受这种非人的极刑。
锁链表面不时有某种诡异符文流转,闪烁森森黑光,似乎是某种禁制符文,在封印着老者的修为。
老者话语虽平静,但张表却在这股平静下感受到一股暴风雨将来临前的躁动,整个人顿时陷入无边恐慌,死亡的阴影一瞬间将他彻底笼罩,他再次砰砰叩首,嘴中涕泪横流,“凌老饶命,凌老饶命啊,实在是事出有因,击杀张衍那小子太过诡异,明明只有炼气四层后期修为,却可以凭此实力硬撼炼气五层的齐天麟,甚至以下伐上,考核决战将那天之骄子齐天麟都给拉下马,最后连金丹老怪都出动了,那小子还是活下来了……”
听到金丹老怪,凌老那死鱼一般的白色瞳仁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他一身气机恐怖,暮气沉沉,嗓音沙哑难听,缓缓道:“金丹老怪……说说怎么回事……”
闻言,张表才松了一口气,立刻擦了一把额头的血水,估计是汗水血水皆有,战战兢兢地将事情全盘告知,包括金刑长老将秦萧收为记名弟子一事也讲出。
“金刑……”
听到金刑之名,凌老一身恐怖气息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如海似渊,搅得整座禁地都开始风起云涌,浓雾如同波涛一般,不断翻滚涤荡,雾浪滔天!
似乎“金刑”二字触动到了凌老心底最难以启齿的痛处,他死鱼眼一般的瞳仁,突然开启一道缝隙,两缕如鬼火一般的幽光从眼中闪过,眼神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脸上表情扭曲,宛若厉鬼一般,声音凄厉道:“金刑,我凌成涣之所以落得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下场,都是拜你所赐啊,即使宗派有心网开一面,但你仍抓着宗派律法不依不饶,非要置我于死地,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我先祖打下的宗派根基,岂能受你制约,实在是可笑啊,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
“拜你所赐啊……”
“拜你所赐啊……”
“拜你所赐啊……”
……
凌成涣凄厉的声音,在这鬼气阴森的禁地,不断回荡,犹如厉鬼咆哮一般,尖锐刺耳,搅得周天气流不断咆哮呜咽,宛如地狱之门大开。
张衍面对状若癫狂的凌成涣,整个人只感觉心神宛若要崩溃,那凄厉声音宛若汇聚成一柄锐利钢锥,在他耳中不断进出,让他痛苦不堪,片刻功夫便已失去抵抗之力,面无血色,瘫软在地!
在那股渊渟岳峙的恐怖威压下,他瞬间被被挤压入身下土层,只有头部仍被坚硬石板挡住,但额头也开始呈现变形迹象,全身骨骼更是传出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负声,体内气血翻腾逆流,很快,七窍便有殷红血丝溢出!
凌成涣恍若未觉,眼神仍是狰狞阴森,但紧接着,他突然仰天狂笑,“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跟我那掌教师兄,要不是你二人将我逼入绝境,我可能余生都无法触摸到金丹的门槛,哈哈,我要感谢你二人啊,用不了多久,我的尸皇功便可以小成,金丹可期,到时,我可要当面好好感谢一下你二人,我要把这些年你们带给我的耻辱与痛苦,百倍地加还给你们,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到最后,凌成涣再次陷入癫狂,一股滔天的怨念直冲天际,搅得诸天气流雾气翻滚涌动,一阵阵黄气从他体内涌出,伴随着体表黄色尸水流淌,一股浓烈的尸臭腐浊味道缓缓扩散,充斥整座禁地每一处角落!
“筑基巅峰……”
张衍即使身体受制,口不能言,仍是瞬间面露骇然,心中宛若掀起狂风怒浪,这凌老不知不觉间竟然达到了这种层次,比之那掌教都要强出一头,特别是对方那大逆不道之言,更是让他瞬间崩溃,这几年他受制于对方,一直在暗行诡事,助纣为孽,若事情败露,只怕他也难逃死劫!夶风小说www.chuanyue1.com
许久,凌成涣才恢复平静,一身如渊气息散去,恢复将死暮态,死鱼眼低垂,看向宛若死狗一般被压进身下地面的张表,沙哑道:“既然是金刑之徒,那绝然不能放过,按你所说,那小子资质本低劣,但去了一趟药园之后,却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这期间肯定有我们未知的机缘发生,再加上那小子经老祖剑意磨砺,肉身已然得到极大的强化,气血肯定旺盛如龙,这样,你先去世俗界给老夫寻九对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童男童女,再去将那小子擒来,便可免除你死罪……”
张衍艰难地从身下地面爬出,仍维持跪伏姿态,犹豫片刻,颤颤巍巍道:“凌老,如今魔宗大军将至,宗派前所未有的戒严,就连宗派护山大阵都已开启,弟子虽有心孝敬,但却离山无门,那童男童女……”
凌成涣似乎早有谋划一般,随手取出一枚令牌甩给张表,与肖逸尘那枚掌教令牌颇为相似,他阴声道:“今日是亥日,正逢水威大盛克火之日,你持此令牌于亥时,去护山大阵的离位,可破壁而出。”
说着,凌成涣将令牌使用方法告知,随即又取出一件纱帐模样的法宝交给张表,告知他如何凭此宝掩盖行踪,随即便让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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