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李家宅子里,下人们在为晚饭忙碌着,忙里偷闲时,瞧一眼天边的火烧云,心情便明朗了几分。

  然而下一刻,他们看到比火烧云更绚丽的颜色。

  他们的少东家,李永真少爷,手里捧着几盆色彩各异的菊花,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也都抱着开得异常灿烂的菊花,从抄手游廊那边过来,径直进了李大太太的院子。

  李永真见了拿着扇子坐在廊下的李大太太,笑着上前:“母亲,你瞧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名品。”

  李大太太见了那些菊花,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一边上前打量那些菊花,一边指挥身边的大丫鬟将菊花接过来摆好,等菊花终于都摆好了,李大太太屏退下人,看向李永真:“说罢,你买这么些花来讨好我,是为了什么?”

  李永真自是不认的,说了些看到这些花便想起李大太太所以特地寻了来之类的好话,将李大太太哄得高兴了,便婉转地提起对邱大小姐无意,又说已经竭力想忘掉萧遥,但始终无法忘怀,求李大太太成全他。

  李永真这些日子以来,没少尝试说服李大太太,但是都失败了,此时这样提,也认定她不会答应,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不料这次,李大太太听完,却沉吟起来。

  李永真见状大喜,忙问:“娘,你终究是心疼儿子的,你便成全儿子罢。”

  李大太太叹了口气:“你是我儿子,我的确不能罔顾你的意愿。只是,和邱家的婚事,之前便谈过的,虽未曾交换庚帖,但悔婚终究不好,所以得徐徐图之。”

  李永真喜不自胜,忙道:“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不知娘打算何时跟邱家提呢?又什么时候请冰人去萧家提亲?”

  李大太太假装生气:“你这孩子,急什么?邱家不是小家族,得处理好,不然后患无穷。此外,便是退了和邱家的婚事,也不能马上就去萧家提亲,不然叫邱家知道,只怕猜到什么,那时他们家不仅忌恨萧姑娘,只怕还要损坏萧姑娘的名声。”

  “还是娘想得周到。”李永真说完,想起一事,便收起笑容看向李大太太,“娘,你这该不会是缓兵之计吧?”

  不然为何先前一直不答应,这次忽然便答应了?

  李大太太忍无可忍,拍了李永真一记,这才不悦地道:“你便当娘是缓兵之计罢。”

  李永真忙认错,又陪李大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一边说还不忘了一边旁敲侧击地让李大太太记住答应的事。

  李大太太听得心酸不已,儿子大了,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但是她不想跟李永真搞僵了关系,所以一一答应了。

  千金绣的突出表现让她意识到,萧遥很适合当李家主母,当然,得萧遥做出更多的成绩,证明自己比一个家族都有用,她才会真的考虑让李永真娶萧遥。

  在萧遥做出成绩之前,她拖着便是了。

  过一点时间,萧遥和邱大小姐谁带来的利益更高,她便给李永真选哪个。

  千金绣的大获成功让伴月圆月和孙娘子等都大为高兴,纷纷表示要庆祝一番。

  萧遥笑着说道:“既如此,我们便去庆福大酒楼庆祝一番罢。”

  黄四娘忙道:“如何需要去酒楼吃了?我们上街去买菜回来自己做,岂不便宜又好吃?”

  其余众人都纷纷点头附和。

  萧遥听了,只得点头同意买菜回来做饭。

  不过她担心年轻水灵的姑娘和妇人出门会被不要脸的流氓盯上,所以不让她们去,自己乔装成男子,打算带黄四娘去。

  杨越见状便道:“你们两个女子去更不安全,这样罢,我陪萧姑娘去。”

  伴月和圆月听了同时点头:“好主意。”她们知道杨越能打,所以觉得杨越陪着萧遥去才够安全。

  因伴月和圆月两个坚持,萧遥少不得也只能同意,当下回房乔装成男子,和杨越一起上街。

  街上此时正热闹,经过书肆时,能听到众人讨论千金绣的绣品。

  萧遥假装买书,站着听了一阵,听到的都是好话,遂心满意足地领着杨越离开。

  杨越看着萧遥脸上的笑意,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道:“恭喜萧兄了!萧兄的奇思妙想着实不凡,叫人佩服。”

  “谢谢。”萧遥笑着道。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走出没多远,忽然见人群聚在一起,似乎指点着什么。

  她还没开口问话,便听到有人说道:“太可怜了,这已经是第四起了罢?听说就是楼家那四公子干的!”

  “要我说,何必反抗呢。那楼家四公子我也曾远远瞧见一眼,是个英俊的后生,又有那样的家世,既被抢了,不如安心跟着他,总好过现在这样,丢了性命。”

  “是这么个意思,姑娘家迟早要嫁的,做楼四公子的小妾穿金戴银,可不比嫁个穷小子强么。”

  萧遥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她推开人群,走了进去,见一对憔悴的婆媳正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哀哀哭泣,旁边一个大夫一边收起药箱一边道:“这伤,老朽无能为力,两位准备后事罢。”

  那对婆媳听了,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四周围观的老百姓见了,也都红了眼眶,一个老者说道:“赶紧带回去罢,莫让她在路上断了气。”

  萧遥挤开人群,上前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姑娘把脉,片刻之后,她颓然放下手中那只渐渐冰凉的手。

  那对婆媳似乎伤心到了极点,也不顾萧遥是不是大夫的身份,见她把脉,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萧遥面对这两双绝望中带着星星点点希望和期盼的目光,心中格外沉重,但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抱歉。”

  实在太迟了,若早一炷香时间,她或许也能救。

  那对婆媳见了,眼泪纷纷跌落,她们似乎想哭,但是这一次,却哭不出声来了。

  萧遥怔怔地看着她们,眼睛也渐渐模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越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臂,扶她站起来:“萧兄,我们走罢。”

  萧遥回神,见人群已经散去,那对可怜的婆媳也不见了。

  杨越见她双眸直直地看着方才那可怜少女躺着的位置,便轻声说道:“她的家人带着她回去了。”

  萧遥听了这话,缓缓扭头,看向县衙的方向,像是问杨越,又像是自言自语:“报官是不是没用?”

  这样赤|裸|裸的惨案,已经不止一起了,可是似乎没人想到报官,兴许是因为知道,报官没有用吧?穿书吧

  杨越听了,一双丹凤眼冷了下来,沉声说道:“楼家嚣张,在迁城只手遮天,在这里虽有不如,但也不是几个平民百姓可以告倒的。”

  路过一个老爷子和一个老婆婆听到这些,凑上来八卦,其中老爷子开口:“倒不是不想告,听说是没有证据。”

  老婆婆也点点头:“正是。听说先头那几个,也是找不着证据,只知道哭告,叫那些衙役打出去了。你说,这谁还敢去告啊。”

  萧遥没有心思八卦,听了想知道的消息,便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杨越陪在她身旁,似乎看出她的低落和愤怒,便道:“听闻皇帝派了钦差南下的了,这狗官眼中没有百姓,想必都被钦差看在眼内了。”

  萧遥听毕,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杨越:“你是说,这个世界还有救?”

  杨越看着萧遥那双一瞬间显得凌厉耀眼的眼睛,仿佛被里头比阳光还要刺眼的光芒闪得晕眩,这一刻,他觉得,眼前这少女,竟有大丈夫剑指天下的气势,且磅礴宏大,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急跳起来。

  仿佛过了许久,他迎着眼前这双重新变回清澈内敛的眼睛,认真点头:“没错,还有救。我家住京城,听闻今上逐渐长成,有志于脱离摄政大臣和太后的掌控施展抱负,狠改天下吏治。”

  萧遥点了点头:“那还真是个好消息。”说完继续往前走。

  杨越走在萧遥身旁,也不再说话。

  他的脑海里,一再闪现萧遥刚才问天下还有救那一刻目光爆发出来的磅礴气势,心脏无法自控地急跳,跳得他心中涌上喜悦、激动、难受和痛苦等种种复杂的感情。

  当日萧遥一行人在院子里合力做饭,又一起吃饭喝酒,很是热闹了一番。

  到了夜里,大家都陆续歇去。

  萧遥坐在桂花树下,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弯月怔怔地出神。

  杨越手里拎着一壶酒,坐在房顶上,抿一口酒,看一眼月亮,之后目光又不小心落在下方,桂花树下的少女身上。

  夜凉如水,她也显得温柔起来。

  可是在杨越心中,她还是那个可以爆发出磅礴气势的女子。

  迁城,楼家。

  一个英俊的青年接过手下递上来的一幅绣品,低头看了片刻,哼了哼,冷冷地说道:“桑城今年所图甚大啊,先是与我们楼家可以一拼的蚕丝,接着是刺绣,似乎要跟我们楼家别苗头。”

  旁边一个青衫男子说道:“大少爷说笑了,他们哪里有资格跟我们别苗头?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楼大少听了,将视线从绣品上移开,摆摆手说道:“季生,不许过于轻敌。”顿了顿,问手下,“查过千金绣的背后是什么人了么?”

  手下忙道:“初步查出,千金绣也是桑城李家的产业。”

  “李家!”楼大少一拍桌子,面沉似水,“难不成,他们当真以为他们家有与我们楼家一战之力?荒唐!”

  冯季生在旁说道:“李家痴心妄想而已,想来,是那个皇商名额给了他们勇气,叫他们看不清自己的斤两了。我们楼家从蚕丝、丝绸到华美的成衣,以及享誉江南的刺绣,都是顶级的,他们拿什么与我们斗?”

  楼大少微微颔首,将手上的绣品放在桌上。

  这时门外传来轻盈却端庄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如同雨后梨花一般的美丽少女出现在门外。

  楼大少见了,含笑站起来:“慕颜,快进来。”等楼慕颜进来后,又问她吃住可好,寒暄过后,才点明找她来的原因,“桑城那里新开了个刺绣铺子,近日名声大噪,有好事者云,这铺子的绣品,比我们楼家的还好,你瞧一瞧,看看孰好。”

  楼家织锦能一直在江南屹立不倒,力压其他家族,就是因为楼家除了专注自家,还很在乎竞争对手。

  楼慕颜听了,将桌上的绣品拿起来,低头看了看,淡淡地道:“倒也不错。如果大哥是担心,这绣品会对我们楼家造成冲击,那大可不必。”

  楼大少听了这话,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落回了远处,他看向楼慕颜,“你的意思是,我们楼家的绣品,比这幅好?”

  楼慕颜颔首:“我们几个绣娘,随便拿出一个,也可以超越她。”

  楼大少彻底放了心,笑道:“既如此,李家不足为惧。我们仍旧按照计划,推我们的成衣。”

  这年头,达官贵人家里的针线活都是自家女眷及丫鬟做的,基本上不会在外头买成衣,但是楼家却硬是从中杀出一条血路,让许多人忍不住在他们家购买成衣。

  从这个也可以推出,楼家的高档成衣有多了不得。

  楼慕颜听楼大少安排完工作,缓缓开口:“不过,优秀的绣娘最应该掌握在我们手中,桑城,我去走一趟罢。”

  楼大少大喜,站起来作揖:“那就有劳妹妹了。”沉吟片刻开口,“让你三哥护送你去罢,到了桑城他便先回来,你到时同你四哥一道回来。”

  庆祝过后,萧遥又埋头刺绣。

  圆月一边刺绣一边问萧遥:“姑娘,这次你打算绣几幅绣品?”

  萧遥放下手中的针线,说道:“绝对不会超过三幅。”她的刺绣速度就算和孙娘子比也算快了,如果一天到晚埋头刺绣,到了月末,能绣超过10幅作品,但是她不打算这么拼命了。

  开了好头,之后每个月放一些优秀的绣品上去,吊着世人便是。

  圆月吃惊地道:“只放这么些么?我们偌大个铺子,只放三幅会不会太少了?姑娘不如多绣几幅?”说完想起萧遥是她家姑娘,本就不该动手刺绣去卖,她还怂恿她多刺绣,着实过分,想到这里,脸上便露出惭愧之色。

  萧遥笑道:“你们想千金绣多一些绣品,便一起努力呀,一人两幅,千金绣也能有十多幅了,可不比我一个人绣来得强?我开铺子之初便算上你们的,你们可得争气一些。”

  圆月正愧疚呢,听了这话,连忙坐直了身体,认真地说道:“姑娘,我一定会努力的。”

  另外几个练习刺绣的女孩子忙也扬声附和。

  这日,赵半夏将各种颜色的石头和植物都用完了,萧遥便决定出去买。

  她照例乔装成男子,到外头去买颜料。

  买了颜料之后,萧遥让人先将颜料送去自己住的小院,自己则直奔千金绣。

  千金绣里头空空如也,浑不似其他布庄的热闹,其中高掌柜坐在柜台里打盹,眼看就要睡过去了。

  然而萧遥甫进去,高掌柜便睁开双眼了。

  他先是戒备,认出是萧遥,便笑着站起来作揖:“原来是姑娘来了。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萧遥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柜台,问道:“铺子里没有生意,是不是有点寂寞?”

  胖乎乎的高掌柜的点头:“是有那么些。不过,这里卖的是顶级的绣品,兼卖其他布匹未免掉价,故直接不卖挺好的。若姑娘想多赚些钱,可以考虑卖些高雅之物。”

  萧遥点头:“我会考虑的。”说完四下里看了看,见的确无人,便道,“既无人,便先关店歇业罢。”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多而不乱的脚步声。

  萧遥和高掌柜扭头,便瞧见两个俏丫鬟扶着一个戴着幕帘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姿窈窕,走路时婀娜多姿,身上的环佩铃铛却没怎么动,显然是个有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

  高掌柜起身:“不知客人因何而来?”

  丽人左边的青衣丫鬟柔声道:“听闻这铺子有质量上佳的绣品,我们家姑娘生平最爱刺绣,因此想与那位大师结交一二,不知掌柜的可能引荐?”

  高掌柜露出歉意的神色:“抱歉,我们大师忙得很,着实没空结交贵人。”

  “掌柜的又不是那位大师本身,如何知道大师不愿与我家姑娘结交呢?”丽人身旁的粉衣丫鬟说道。

  高掌柜道:“姑娘提前吩咐过,说只想刺绣,并不想与什么人结交。”

  青衣丫鬟和粉衣丫鬟听了似乎还要再说,却被那丽人竖起的白皙手掌给阻止了。

  那丽人上前一步,将幕帘掀开,看向萧遥,好似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若我没猜错,这位姑娘便是那位大师,是也不是?”

  既然被猜出了,萧遥自然也不会矫情,她点点头,赞道:“姑娘好眼力。”又道,“因只我一个绣娘,整日忙碌得很,着实没有时间与姑娘结交,还望见谅。”

  丽人笑道:“我倒有个法子让姑娘轻省些。”说完听到萧遥问是什么法子时,微微一笑,“姑娘加入我们楼家,到时有我们楼家的绣娘帮助,想必不会太忙。”

  萧遥听到楼家人,心里已经不喜了,当下冷笑:“原来是楼家么?我便是不再刺绣,亦不会加入楼家。”

  那丽人,也就是楼慕颜,她的脸上仍然带着得体的淡笑,眸子里却闪过一抹不悦,她柔声道:“姑娘可是对我楼家有误会?我楼家虽算不上十分的仁善,但也算对得起迁城的百姓了。”

  萧遥嗤笑一声,讥讽道:“说得也是。你们楼家是对得起迁城的百姓,却对不起桑城的百姓。”

  楼慕颜还没开口,她的两个丫鬟却先忍不住了,青衣丫鬟道:“你休得含血喷人!我们初来乍到,如何对不起桑城的百姓了?再者,是否对得起百姓,自有父母官去管,这位姑娘却揽到身上,着实可笑。”

  高掌柜的语气带上了几分鄙夷:“笑人者,人恒笑之。丫鬟抢在主子跟前开口,着实是好教养。”

  青衣丫鬟涨红了脸,冒火的目光瞪向高掌柜:“你——”

  楼慕颜柔声道:“好了,你到外头去将我的茶叶拿进来,我请这位姑娘喝一杯以表歉意。”说完看向萧遥,“姑娘口口声声说我楼家人欺负桑城人,不知能不能说明白些?”

  萧遥道:“我不信楼姑娘会不知道自家兄长的性格。”顿了顿,又道,“楼姑娘若着实不知,外头去打听一圈,定也能一清二楚的。”

  眼前这丽人衣饰华丽,自称楼家人,说话行事又代表着楼家,最有可能就是楼家的小姐了。

  两个丫鬟听了,眼一瞪,又想说话。

  高掌柜笑眯眯地看向她们,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楼慕颜看向萧遥:“看来这位姑娘对我楼家成见颇深。不过,我楼家如何,希望姑娘多听多看,而非听一家之言。”

  萧遥恨不爱听这话,因为这分明是暗示,李家人在她跟前抹黑楼家人,漫说李家人没怎么提过,就算提了,她也不是那等不明是非的人,会单单听信别人的话便看不惯一个家族。

  她对楼家的成见,在见过奄奄一息的孙娘子以及亲身经历得出来的。

  反倒是这位楼姑娘,听到她说楼家不好,根本不打听便暗示她家没问题,都是别人中伤。

  她就不信,这位楼姑娘会不知道楼四的性格!

  当下也不耐烦跟楼慕颜废话了,淡淡地道:“我还有事,失陪。”说完转身就走。

  楼慕颜见了,并不生气,柔声道:“姑娘难道不想刺绣水平更上一层楼么?我们楼家,有最顶级的刺绣大师。姑娘若肯加入,定会得到最精心的培养。”

  萧遥道:“不需要。”

  楼慕颜终于皱起了眉头,事实上她很是不解,也不懂,萧遥为什么要拒绝她。

  喜欢刺绣的人,难道不想师从顶级的刺绣大师,绣出最完美的作品么?

  为何眼前这乔装成男子的少女,竟不为所动?

  萧遥出了门,刚走出没几步便被楼慕颜一行人拦下了。

  楼慕颜道:“不如我送姑娘回去?”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里却带上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她的两个丫鬟,更是站到了萧遥左右,似乎萧遥一旦拒绝,她们便会亲自上手将萧遥扶进马车里。

  萧遥见她们无视自己的意愿,竟打算用逼迫的手段,心中暗怒,但亦想知道,楼家能嚣张到何种程度,便道:“不必。”www.chuanyue1.com

  楼慕颜听了,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丫鬟:“这位姑娘客气,你们却不能由着她客气,请她上马车罢。”说完自己将跪下来的丫鬟当成凳子一般踩上去,借力上了马车。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萧遥,推搡着萧遥走近马车:“这位姑娘,请——”

  萧遥这下是真的出离愤怒了,她想知道,她们让她上车是要做什么,当下压下怒气,上了车。

  楼慕颜见萧遥上了马车,脸上表情丝毫不变,似乎早知道,萧遥是一定会被自己的丫鬟押上马车的,她一手托腮,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姑娘对我楼家印象不佳,可是因为我四哥喜纳小妾?”

  萧遥看向楼慕颜:“没想到楼小姐亦知道令兄如此禽兽不如的爱好。”

  楼慕颜听了,美丽的脸蛋上露出淡淡的不悦:“这位姑娘,我性子好,愿意容忍你,可不代表,我愿意听你用此等词汇诋毁我的兄长。”

  萧遥淡淡地道:“强抢民女,见人不从,就谎称是自己的逃妾,再利用强权将之抢回去,玩够了打个半死或者直接打死。这种人,不是禽兽不如是什么?”

  楼慕颜的声音冷了几分:“此事非你亲眼所见,如何断定就是真的了?我的兄长我知道,他有些怜香惜玉,见了生得好看的女子便忍不住垂怜,每次都对纳了的女子真心呵护,便是情意不再恩情亦在,会给一笔银子将人打发走的。”

  萧遥这时可算是叹为观止了,讥讽道:“不谈是否强抢民女,单说如此下|流|好|色,便叫人唾弃了,楼小姐一介女子,竟还粉饰为怜香惜玉,着实荒谬!”

  楼慕颜打量了一眼萧遥身上的衣衫,说道:“姑娘非底层出身,不知底层女子的苦楚,自然认为我四哥这么做不对。若姑娘听听底层的声音,便知道,有许多女子恨不得叫我四哥垂怜,好过上好日子。”

  萧遥这下是真的忍无可忍了,抬手就给了楼慕颜一个耳刮子:“你简直让我恶心!”

  楼慕颜以及她的两个丫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萧遥居然敢扇楼慕颜,所以全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萧遥不说话。

  萧遥冷喝道:“停车——”

  她这样高声叫唤,楼慕颜终于回神,她捂住自己的脸,美丽的脸和眼睛里都带着屈辱和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金尊玉贵的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绣娘扇耳光。

  她紧紧地盯着萧遥:“你放肆,竟敢打我!”

  萧遥听了,揪住她的脸,对着她另一边脸蛋又是一巴掌:“这怎么叫放肆呢,这叫替天行道!”说完见马车停下了,马上掀开帘子,快速跳下车。

  楼慕颜反应过来,让马车夫不许停车,已经来不及了。

  她捂住痛得发麻的脸,掀开帘子看着萧遥远去的身影,目光几乎没喷出火来。

  萧遥下了车,越走越快。

  倒不是她怕楼慕颜缓过来之后会追杀自己,而是她满腔愤怒却又无处发泄,只能通过急促的步伐宣泄一二。

  楼家果然嚣张,楼家果然过分。

  她一定要让楼家倒了,让他们体会一下贫苦和命运不由自己掌控是怎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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