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姑娘说完,忽见林大姑娘的身体僵住了,眸子则惊愕地看向前方,忙也看过去。
这一看,看到了倚在虎皮毯子上正笑吟吟地看着某处的大长公主,只听大长公主说道:“果然是个好姑娘,生得伶俐齐整,听说你今儿穿了一身好衣服过来,好孩子,上前来让本宫看看。”
林三姑娘看不出大长公主在跟谁说话,忙循着大长公主的目光看过去,当看到站起来的萧遥,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大长公主居然主动跟萧遥说话,还抬举于她。
不过,看到萧遥一步一袅娜地走向大长公主时,衣服上芳草摇曳,众芳舒展,上头又五彩缤纷的蝴蝶飞舞,美不胜收,惊艳得忘了眨眼。
这一身,真是该死的美丽与雅致。
回过神来又安慰自己,大长公主喜欢刺绣,她对会刺绣的萧遥另眼相看不算什么,毕竟从某方面来说,萧遥不过是个绣娘而已。。
萧遥走到大长公主跟前,微微福身行礼。
大长公主仿佛被萧遥那袭衣衫迷花了眼睛,待萧遥行了礼这才回神,忙道:“这真真好看,本宫以为看到了春天。唐朝诗人说‘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说得很好,不过你这一身即便不是站在春园里,也能引来蜜蜂蝴蝶飞舞徘徊的。”
萧遥连忙谢过大长公主的赞扬,随后又道:“这是皇商李家的华裳堂里的衣裳,那里头有许多设计十分出众的衣裳,我这一身还不算最美的。”
此时此刻,她都没忘了宣传华裳堂的成衣。
大长公主一边点头,一边拉着萧遥的手让萧遥靠近自己,随后就近打量萧遥大氅上的蝴蝶,见针脚匀称细密,色彩过渡自然,□□真且灵动,不由得再次感叹:“这蝴蝶,绣得可真好。可是你绣的?”
萧遥摇摇头:“非我所绣,这是华裳堂的刺绣大师绣的。”
大长公主笑着说道:“上次宫宴,你献上的双面异色绣最是精巧,绣工也十分了得,想来在这方面,天下无人比得上你了。”赞叹完,又问,“除夕时,想必也是进贡双面异色绣罢?”
萧遥摇了摇头:“除夕时,打算进贡双面三异绣。”
此言一出,大长公主吃了一惊:“这又是什么新的绣法么?”
邻近几个贵妇听了,也都吃惊地看向萧遥,等待着萧遥的回答。
萧遥笑道:“仍然是双面绣,只是异稿、异针、异色,故称双面三异绣。”
大长公主这下,激动得直接坐直了身体,难以置信地问道:“异稿?可是我想的那个异稿?两面图案亦不同?”
萧遥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大长公主见萧遥笑着承认,脸上神色又是激动又是感慨:“你竟开创出这样的针法,太了不得了,难怪太后与皇上都说你是天下第一绣。”
其他贵妇也十分吃惊,丞相夫人问萧遥:“世子夫人这双面三异绣,可已经绣出来了?”问完这句话,努力压下叫萧遥拿出来一观的话。
萧遥笑着说道:“双面三异绣的工艺十分复杂,所以绣的速度比较慢,我如今还在为除夕进贡的那一幅赶工呢。”
众贵妇听了,都露出惋惜的神色,但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回萧遥身上那衣裳上。
贵妇们在外应酬,除了交好的会聚在一处诉说彼此的近况,交情泛泛的,多数都是讨论衣服首饰,便是交好的聊完彼此的近况之后,都会忍不住互相推荐衣服首饰。
如今萧遥穿了一身艳压群芳的衣裳,吸引走了大部分目光,更引得大家都讨论华裳堂的衣裳,即使是赏雪,也排在了这之后。
林三姑娘见萧遥身边聚满了人,几乎没咬碎一口银牙。
等发现自己和林大姑娘隐隐被人疏远,更是气得脸都扭曲了,拉了林大姑娘到一旁:“大姐姐,平日与我们玩耍的,今日对我们特别冷淡,像是故意疏远我们似的,你说,是不是那萧遥在背后说了我们什么?”
林大姑娘也没搞明白,便摇摇头,但是却更注意大家的讨论了。
停了片刻,她的脸便变得又红又白。
林三姑娘也听到了,脸色难看,随后马上用愤怒的目光盯着萧遥。
都怪她,都怪她那日当众那般呵斥和讽刺大哥!
还有那些人,凭什么说他们林家忘恩负义见利忘义啊?
她就不信,她们遇上同样的情况,会捏着鼻子把人娶进门。
可是林三姑娘和林大姑娘没有机会说这些话,因为别人是暗地里悄悄说的,她们闹大,等于将林家发达了跟萧遥退婚一事重新揭露在人前,林家丢不起这脸。
方老夫人和方大太太见大长公主喜欢萧遥,不由得重新评估其萧遥的价值来。
如果这孤女当真能拉拢类似大长公主这样的权贵,倒也不算一无是处,他们可以考虑与她交好。【穿】
【书】
【吧】
周二太太则将这些记下来,打算回去报告给周老夫人知道。
双面三异绣是过去从来未有出现过的刺绣品种,因此许多人都忍不住低声讨论起来。
没一会儿,这些讨论,便传到男宾那边去了。
秦越见众人啧啧称赞,觉得与有荣焉,不由得透过几株枯树去看萧遥。
虽然那头都是穿得姹紫嫣红的女眷,但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自己心爱之人,见她落落大方,不仅未受委屈,还很受欢迎,心中又是高兴又是自豪。
周二公子听到引起这轰动的,是从前借住在自己府上的美丽表妹,心中不由得有些怅惘。
表妹生得好,也爱读书,平素是能与他说到一处的,因此他对这表妹,也是有一腔情丝的,可惜母亲不许,还成日苦劝于他,更是买了外头培养好的姑娘开了脸给他做房里人,他为着自己的前途,狠狠心便决定忘了这段情缘。
没想到,她如今如此容光焕发,半点不比母亲帮他相看的名门贵女差。
林公子透过枯枝,见着了艳压群芳的萧遥,心里痒痒的,不由得有些后悔当日悔婚了。
若他拖一拖,再想法子叫她婚前失身于他,何愁她不肯走自己的爱妾?
到时红袖添香被翻红浪,不知多快活。
林公子正色|眯|眯地盯着萧遥想入飞飞,忽然脚下一麻,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就那么不巧,他前方,正好有一丛枯木,人摔下去,磕到了脸,痛得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站在林公子旁边的一位公子见状,吓了一跳:“林兄——”叫完见到殷红的血慢慢地流出来,在雪地上显得触目惊心,失声尖叫了起来。
林公子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掉了两颗门牙,脸颊也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几乎崩溃了。
他的堂兄林三公子安抚说太医给他上了药也包扎好了,一定会没事的之类的话,之后话锋一转问道:“大兄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摔倒的么?”
林公子处于崩溃中,本来顾不上其他的,但是一听到这话,马上回忆起来——如果是有人让他摔倒的,那么他得报仇,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可是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什么,道:“当时我脚麻了,站不稳,便摔倒了。不过,我不信我无端端会脚麻,一定是有人暗算我的。当时站在我身边的,是李公子……”
他将人名挨个数出来,可是却没法锁定凶手。
林三公子听了,四周看了看,低声问:“安宁侯世子在你身旁么?”他来之后问了交好的家族的儿郎,又精心排除过,觉得最有可能对林公子动手的,是安宁侯世子。
林公子回忆了一遍,没回忆到秦越在自己身旁,但他觉得,会对自己这么做的,绝对是秦越,当下咬牙切齿地道:“断然不会错了,一定就是他!那日,他便怪我故意呵斥那皇商李家家主,今日,是特地来寻仇的。”
说完见林三公子沉吟着不说话,马上问:“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三公子回神,低声道:“我亦怀疑是他,可我问过当时的人了,他离你有些距离。”
“除了他还能有谁?”林公子几乎崩溃了,迫不及待想找出一个凶手。
萧遥在女眷这边都知道林公子摔了,这一摔不仅掉了两颗门牙,还破相了。
不过,比起许多贵女说的倒霉和不小心,她趋向于有人算计林公子。
林家两位姑娘很快忧心忡忡地告辞,陪着林公子回家。
到家之后,林公子跟十分疼爱他的祖母哭诉,说是秦越故意袭击他的。
林老夫人心疼得不行,安慰了林公子之后,又使人去找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事情多,相当忙碌,听到老妻哭诉有些不耐烦,但也的确不想再听,便道:“莫哭了。安宁侯世子嚣张不了多久,你且等着罢。”说完见林老夫人消停了,忙又叮嘱她不要将自己方才说的话泄露出去。
萧遥回到家里跟秦越一通气,才知道林公子摔倒,是秦越的手笔。
秦越提起此事仍然余怒未消:“他色眯眯地盯着你看,真是岂有此理。”
萧遥忙问:“你没留下什么把柄罢?可不能叫林家人知道此事是你干的。”
秦越得意地道:“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你且放心。”
之后几日,萧遥特地留意了一下外头的消息,得知华裳堂在宴会之后名声大涨,宾客如云,先前准备的成衣,在短短的几日内便卖光了,而所谓的高级定制,也接到了许多订单,最起码也排到了年后二月份,心情大好。
让她心情更上一层楼的是,整个京城基本上都在讨论双面三异绣,猜测用什么针法才能制作出这样的绣品。
秦越从宫里回来,笑着对她说道:“皇上知道李家这次进贡的是双面三异绣,都十分好奇,跟我打听是什么样子的。我直说了,他说难以想象这是如何做到的。”
萧遥笑道:“你没有跟皇上说什么针法罢?”
“我说这个做什么?”秦越摇了摇头,又说道,“接下来我还有得忙,你在家里不要太累了,多歇着。”
萧遥点头,问:“先前你说京中形势相当严峻,如今好转了么?”
秦越摇了摇头:“不算好转,一直都这样的。”说完想起一事,忙又道,“李永真托人带了口信给我,说李家的商队很快便到了,到时是你去接伴月和圆月两个,还是他将人送过来。”
萧遥喜道:“这么快么?”顿了顿又道,“圆月于刺绣上颇有天分,她还来做什么?”说完想起圆月在京城也能刺绣,便没有再提。
兴许是距离除夕越来越近了,安宁侯府变得忙碌了起来。
这日傍晚时分,秦越带了圆月和伴月两个进府,让她们拜见萧遥之后回去梳洗,以后仍旧侍候萧遥,自己则坐到萧遥对面,脸色凝重:“王国舅和周国舅打了起来,王国舅重伤不治,没了。”
萧遥吃了一惊:“太后岂不是发疯?”
秦越点头:“可不是么。王国舅是太后仅剩的兄弟,太后当时就厥过去了。醒来之后,一直要求皇上严惩凶手。可是周国舅亦身份贵重,且周家手上有兵权,所以皇上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
萧遥看向秦越:“依你看,皇上最后会怎么处理?”
秦越苦笑:“兴许,还是偏向皇后的。”
周家手上有兵权,能够保皇帝顺利亲政,这是关键,另外,周国舅从前曾救过皇帝,皇帝得记着这份救命之恩,还有关键的一点是,王国舅从前偏着太后,多次得罪皇帝,甚至仗着太后的喜爱,抢过皇帝这个外甥的东西,皇帝对王国舅可没什么好感。
萧遥叹了口气:“看来有人不想太后还政啊。”如果皇帝偏向皇后,那么失去唯一亲弟弟的太后一定会十分愤怒的,她一旦愤怒,极有可能拖延还政的时间。
这个时间拖得长了,其他皇子羽翼渐丰,到时如何,还不一定呢。
可如果皇帝偏向太后,就得杀周家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说周家会不会用兵权逼迫,单说杀掉救命恩人,他这个天子的名声便不能要了。
秦越点点头:“可不是么,京中很快就要乱起来了。”
因京里乱,萧遥便没有外出,每日在家中绣除夕要进贡给宫里的双面三异绣。
她从秦越口中知道,皇帝在太后和皇后之间不住地摇摆,摇摆了数日之后,到底还是倒向了皇后,认为王国舅人死不能复生,实在不必再让周国舅抵命。
据闻太后对此十分生气,当即就哭了起来,随后开始哭先帝,以至于皇帝的心情很差。
天气越来越冷了,萧遥虽然烧着火炉,但还是冷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整日都躺在床上不起来。
秦越百忙中回到家见她冷得发抖,摸一摸手,发现极冷,便将她的手握在手上,道:“定是接连两日泡在冷水里伤了身体,尤其是第二次,那水都结冰了,你还傻傻的往下跳。”ωWW.chuanyue1.coΜ
萧遥见他眉头紧皱,便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懒得拿汤婆子才冷的,若一直拿着,定不会这么冷。”
“你定是为了刺绣才不抱汤婆子的。”秦越说完,顿了顿说道,“京中很多贵人准备携家眷到城外的温泉庄子泡温泉,我也带你去泡着罢。一来暖和,二来也有治病的功能。”
萧遥不解:“如今京中形势严重,怎地大家还去泡温泉的?不怕出事么?”
秦越一边揉着萧遥的手一边道:“几乎家家户户的女眷都去,而且要带上护院的,应该不会有事。”再者,若当真兵变,在城里也同样危险。
萧遥没有马上动身,见各府女眷都去,有些甚至男主人也跟着去,知道危险性不大,当下也决定去泡温泉。
她着实冷得厉害,当日收拾好了一应物件,第二日,便坐着马车出城了。
在路上,她掀开帘子往外看,见街边有瑟瑟发抖的乞丐,愉悦的心情瞬间变差了。
伴月回到萧遥身边,高兴得很,她一边打量外头一边对萧遥道:“世子夫人,有许多人家去泡温泉呢,你看这路上,都是京中达官贵人的马车。”
萧遥笑道:“那可就热闹了。”
萧遥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会有人围住温泉庄子,准备将他们这些权贵的女眷拿下要挟京中的人。
那是除夕前几天,她见形势不对,当机立断去找大长公主,让她号召所有女眷领着护卫退守上方。
因在这里泡温泉的人家不少,护卫的人数加起来也很多,再加上温泉庄子上方地形很好,易守难攻,一时竟也守住了。
想活捉他们的人在防线外高声劝降,又说哪家哪家的男主人已然在京中战死,他们识相的,赶紧投降以求活命。
许多贵妇担心得不住地啼哭,可是也知道,一旦投降,怕是更没了活路,所以即使终日以泪洗面,也仍旧命人死守。
萧遥见大家虽然决意死守,但一片愁云,便安慰大家:“大家不必担心,很快便是除夕了,我们不回去,他们定然猜到出事了,我们只消坚持,定能等到救援的。”
丞相夫人身旁一个年轻妇人抹着眼泪说道:“我们这点护卫,哪里能支撑得住几日?”
萧遥转了转眼珠子,扬声道:“谁说要几日的?我进贡给宫里的双面三异绣,得明儿就由李永真呈进宫中去。明儿我这双面三异绣没送去,他们定然知道有蹊跷,便派人来看情况。我们只消坚持一日,坚持过去了,我们定能等来援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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