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观的研究员终于回过神来,马上高高低低地讨论了起来。

  一个说:“这有点过了,泼完汤还糊饭菜!”

  另一个马上低声反驳:“他们是活该,天天用开玩笑的口吻嘲讽人家萧遥,今天人家萧遥肯定是忍无可忍了。”

  “可是就算是嘲讽,也没必要泼汤又糊脸吧?泼个汤就差不多了!”

  “你们说,沈明钱小安几个被弄了一头一脸,会不会恼羞成怒,一起揍萧遥啊?”

  “我看不至于吧?他们但凡要点脸都不敢这么干啊。”

  然而就有人这么不要脸,或者说太要脸,觉得被萧遥一个女孩子这样欺负太丢脸了,觉得不报复回去脸上过不去,所以擦掉脸上又是水又是酱汁糊糊的东西,马上随手抢过一个餐盘,对着萧遥就糊过去,嘴上咬牙切齿地大骂道:

  “给脸不要脸,看我不弄死你!”

  萧遥一闪身避开了。

  要报复的是沈明,他见一击不成,马上又抢过一碗汤要泼萧遥。

  就在这时,食堂入口处传来一声厉喝:“给我住手!”

  沈明一听就知道,这是院长王院士的声音,他知道再迟片刻,自己就报不了仇了,干脆假装没听见,将那汤往萧遥身上就泼过去。

  萧遥同样一个灵活转身,避开了这汤。

  王院士勃然大怒:“沈明你做什么?叫你住手你没听见吗?”

  沈明看到脸色阴沉的王院士,却是有恃无恐。

  虽然如果王院士铁了心要惩罚他,他背后的人是没法阻止的,但他理直气壮根本不怕,因为是萧遥先动手的。

  至于萧遥动手的理由,他们刚才开黄腔时,特地压低声音,肯定没有人听到,届时就算萧遥说出理由,他们否认,萧遥能如何?她根本不会有证据,也不会有人证帮她。

  沈明想到这里,心中大定,马上指着萧遥厉声道:“是她先泼我们的,不仅拿汤泼,还拿餐盘糊我们的脸,不信您问问大家,我们好几个人都被糊了。”

  他这么说,一则是找同盟,二则是希望这事在食堂处理,省得王院士带他们回去私下询问,然后徇私,偏向萧遥——他可是很清楚,院士和其他老专家有多偏爱萧遥的。

  那几个被泼了的研究员马上站到沈明身边,异口同声地道:“没错,是萧遥先泼我们的。全食堂的人都可以作证。”

  他们同样清楚,王院士和那些老家伙有多看重萧遥。

  王院士一行人已经走过来了,他听到这话打量了一眼十分狼狈的沈明几个,说道:“你们都跟我回去,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明一听,就觉得王院士肯定想私下偏袒萧遥,连忙道:“这里大家都是见证,我看不如在这里问清楚吧。不然我们人多,萧遥人少,到时就萧遥一个证人而我们好几个,容易被说有失偏颇。”

  钱小安几个马上点头附和。

  王院士有些头疼,他其实知道,他和其他老家伙偏袒萧遥,会让其他研究员不满,可是看见好苗子精心培养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能怪他们吗?

  不过沈明他们本来就颇有怨言了,如果他坚持私下询问,沈明他们估计更要多心地认为他偏袒萧遥,以后怕是要变本加厉对付萧遥,当下便问道,“无缘无故,萧遥怎么会对你们动手?”

  他和萧遥私下接触虽然不多,但是单在搞科研时接触,就看得出萧遥不是个会主动惹麻烦或者欺压他人的人,所以倒也不怕当众询问,之前之所以想私下询问,不过是怕影响不好而已。

  沈明马上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们几个惯爱开玩笑,和她坐一桌也就习惯性地开玩笑,根本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她。”

  其余人纷纷点头附和:“没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开着玩笑呢,她突然就发难了。”

  王院士看了沈明几个一眼,神色晦涩,转而看向萧遥,问道:“萧遥,你为什么泼他们汤又用饭菜糊他们脸?”

  他深知,沈明几个肯定有问题,可是他不可能一开始就名面上表现出偏颇的假设,只能两边都问一下。

  萧遥在沈明住手之后,便开始低头打字,听到这话,便将文字复制到自己下载的小程序了,点了朗读,很快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响起来:

  “我在吃饭,他们来我这里开黄腔,说的话极具侮辱性,还涉及我是哑巴这事。他们借着开玩笑的口吻嘲讽侮辱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以前不计较,今天忍无可忍才反击的。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一群研究员,所以骤然听到这些话,我才更无法控制自己。”

  沈明几个马上反驳:“你胡说!”

  “我们就是普通的开玩笑,怎么可能开黄腔?”

  “我们是研究员,每个学历都硕士以上,我们怎么会做出开黄腔这么没品的事?”

  “王院士,我申请问问其他研究员,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

  王院士就算对沈明几个印象不好,也不相信沈明几个会下作到开黄腔,毕竟一个个都饱读诗书,又是研究所的研究员,所以便看向四周围观的研究员。

  很多研究员表示他们离得远,没听见。

  王院士又问那几个离得近的,让人站出来之后,便让他们说话。

  那几个研究员道:“虽然离得近,但是因为说话声音不大,真的没听到。”

  帮过萧遥说话的李明兰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是,他们之前的确有几次借着开玩笑的口吻嘲讽过萧遥。”

  萧遥听了,诧异又饱含感激地看了李明兰一眼。

  她记得,李明兰是没有后台的,这样站出来为她说话,是顶着有可能失去升迁机会的压力的。

  “我们习惯了开玩笑,并不是故意的。再说,就算我们开玩笑不当,她也不至于动手吧?我们都是搞研究的,一言不合就动手,这不过分吗?”钱小安马上反驳。

  沈明马上点头:“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手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啊,我觉得我说出‘好好说’都有可能得罪了萧遥。”

  王院士的眉头皱了起来,喝道:“说话就说话,少含沙射影。”

  说完了,心中十分为难。

  萧遥动手本身就处于下风了,再没有人证明她的话,这次,他是要给萧遥记过了。

  他想到这里,看向萧遥:“无论如何,你都不改动手的。”

  萧遥见沈明几个居然臭不要脸不认,还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说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手,心里十分恼怒,又知道王院士肯定十分为难的,所以瞬间做好了决定。

  此时见王院士跟自己说话,便将耳机插到手机上,将耳机和手机一起递给王院士。

  王院士有些诧异,但还是接过手机和耳机,又将耳机放到耳旁。

  萧遥站到他身边,点了播放键。

  沈明和钱小安几个见萧遥拿出耳机,脸色便有些不好,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看着王院士,等再看到萧遥让王院士通过耳机听内容,他们再也绷不住,脸色大变。

  进入研究所的人,本身就没有笨的,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沈明几个铁定真的开黄|腔|侮|辱萧遥了,而且还被萧遥录音了,顿时都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此事。

  王院士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听完了,看向脸色难看的沈明几个:“你们再说一次,到底有没有开黄|腔|侮|辱|萧遥?”

  原本舌灿莲花的沈明几个见了王院士这脸色,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情知萧遥真的给了王院士证据,他们没敢回答,可是眼角余光扫到四周围观的人,蓦地清醒过来。

  他们说的话难听,萧遥是铁定没脸公开的,从她插上耳机让王院士听就可以看出来,王院士为了萧遥的面子,也不可能公开录音,所以他们咬死了没说过,便可骗过其他研究员了。

  至于骗不过王院士,那没什么,回头说王院士偏袒萧遥不就行了么?

  想到这里,沈明马上喊冤:“我没有!是萧遥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跟沈明一块的,都不是好东西,花花肠子却是差不多的,片刻间就理清了思路,当下纷纷喊冤。

  四周围观的研究员见了,果然马上怀疑起来,并低声跟身边的人讨论。

  没办法,他们实在很难相信沈明这些研究员会当众对一个女性开黄腔,再者,沈明他们一再喊冤,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萧遥本就是个多想的人,见沈明几个在看了一眼围观的研究员才这样嚷嚷,瞬间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当即冷笑一声,拿掉耳塞,点击播放。

  原汁原味、猥琐又恶心的话在食堂响起。

  四周研究员高高低低的讨论声瞬间消失了,随后他们脸上,都浮上罕见的愕然之色,这份愕然,慢慢地,就变成了愤怒以及恶心。

  沈明和钱小安几个,没料到萧遥居然敢公开录音,瞬间愣在了原地。

  录音播完之后,食堂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萧遥手机里再次传出没有感情的电子音:“沈明、钱小安,你们也配做研究员?”

  所有人如梦初醒。

  众研究员看向沈明,一脸厌恶地指点起来:“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是研究员!”

  李明兰道:“太恶心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猥琐恶心的。还有钱小安,还是个女的,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啊!”

  “恶毒又恶心。”

  王院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马上要求萧遥和沈明几个跟他回去。

  萧遥跟着去到王院士的办公室时,许先生及几个有说话权的都到了。www.chuanyue1.com

  许先生笑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同事一场,千万不要真闹僵了,有什么及时说开,做得不对的要好好道歉,以后改过。”

  萧遥一听就知道许先生这是打算和稀泥,当下便低头打字。

  沈明和钱小安几个听了这暗示,再没有之前在食堂的嚣张,马上低下头一脸歉意地对萧遥道:“对不起,是我们嘴贱,我们跟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们这一次。”

  萧遥已经打好字了,单击播放,机械的电子女声响起来:

  “抱歉,那些话实在太过分,我无法释然。另外,如果他们在王院士问缘由时马上认错和跟我道歉,我也能接受,可是他们没有,所以,我没法谅解。很感谢诸位对我的关照,但是我无法再和这样的人共事。回头,我马上回提交离职申请书。”

  文字里明明带着“抱歉”的字眼,但是电子音半点没体现出来,以至于这样一番话说出来,带上了浓浓的讽刺味道。

  许先生和沈明几个瞬间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

  王院士也很急,对萧遥道:“萧遥,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不用走到离职这一步。”

  许先生也回过神来,当即不住地点头道:“没错,我们会还你公道的,你先消消气,冷静冷静。”

  沈明和钱小安几个紧张地看向萧遥,希望她改变主意——如果萧遥真的铁了心要走,王院士和许先生铁定饶不了他们。

  萧遥低头打字。

  很快带着嘲讽意味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来:

  “谢谢王院士和许先生的厚爱,我认为一个机构,最重要的是科研氛围。沈明和钱小安几个,对我这种侮|辱|性的嘲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想,以后还会有无数次。而我是个暴脾气,这次会忍不住打人,下次还是会,这严重影响到我的科研心情,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只能谢过两位的厚爱了。”

  随后,无论王院士和许先生怎么劝,她都不再改口,并很快离开了。

  沈明和钱小安几个脸色惨白,眼巴巴地看向许先生和王院士,不住地道歉。

  他们头上还有汤渣,脸上还有米饭和菜肴的酱汁,再加上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可怜凄惨。

  王院士看得有些心软,可是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以及事后以为萧遥没证据,所以不仅不认账还倒打一耙的嘴脸,心肠重新冷硬起来,道:

  “你们都是寒窗苦读多年的高素质科研人才,怎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做出这么没品的事?这次的事,按照规章制度来办,我不会徇私。”

  沈明和钱小安几个听了,脸色又白了几分,忙看向许先生。

  如果许先生愿意死保他们,他们还是可以逃过一劫的。

  王院士似乎有所感,也看向许先生:“老许,我们研究所的职场氛围实在有些差,我认为需要好好整顿了,你看呢?”

  许先生忍不住问:“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很过分么?”

  王院士一听到这个问题,马上黑了脸:“何止过分?那样的话,没读过书的市井小混混估计都不会说,总之你听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他们会说的话。而且,还拿萧遥不能说话说事。总之我复述不出来。”

  许先生见了王院士的神色,便知道的确是很过分的话,当下冷冷地看了沈明几个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整顿吧。”

  他是乐意看到沈明和钱小安几个找萧遥的麻烦,可是并不想他们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和话语。

  王院士点点头,又叹息道:“目前最要紧的,是先稳住萧遥,劝她留下来。唉……”

  这话许先生也赞同,当下忙点点头。

  甄惜默的诉求是让萧遥留下来,适当时候再让她身败名裂地离开,所以,他也得想办法让萧遥留下。

  想到萧遥离去之前表现出来的绝不会改变主意的意思,许先生十分头疼。

  当晚,许先生回去之后,将情况跟甄惜默提了一嘴。

  甄惜默那头沉默了许久,说出一句让他脸红的话:“他们真的是研究所的研究员?”

  许先生听了,堪称面红耳赤,次日对王院士的处置不仅毫无异议,还希望处罚得重一些。

  萧遥正在写离职申请,其实她不是真心要离职,因为王院士和其他老专家对她很好,一直重点栽培她,但是她必须得做出这么个态度,让研究所知道,她不是可以任意欺负的。

  她还没写好离职申请,王院士和许先生就来了。

  王院士和蔼地问:“萧遥啊,在忙吗?方便谈谈么?”

  萧遥停下打字的双手,点了点头。

  许先生道:“沈明和钱小安几个侮辱同事,事后不仅不认错,还倒打一耙,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我们已经对他们做出处罚了,所有人都降级职称处理,其中带头的沈明由副研究员降为实习研究员,降两级,钱小安等则降一级,由副研究员降为助理研究员。”

  王院士点点头:“他们毕竟不是犯下重大的政治错误,所以不会开除。这个降级,已经是我们额外处理的了,希望你谅解。另外,我们是真的很尊重你这样的人才,很希望你能继续留下来,请你一定要认真考虑。”

  萧遥脸上做出动容之色,双手快速在键盘上敲字,然后用电子音说出自己的意思:“谢谢领导们的爱护和关注,我一直都知道,自我进入研究所以来,王院士等老专家一直用心栽培我。如果不是日常的职场氛围不好,我根本没想过走。”

  许先生暗暗松了口气,忙道:“那就留下来。你是我们所里需要的人才,我们很希望你留下。”

  王院士也用慈祥但充满期盼的目光看向萧遥。

  萧遥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忙点头。

  这一天起,萧遥在研究所过得很舒心,再也不需要应对那样明目张胆的恶意了。

  当然,还是有人看不惯她,毕竟她只是个助理研究员,得到的待遇却比很多副研究员都好,沈明和钱小安之前这样针对她,也是因为这一点。

  不过有了沈明和钱小安的前车之鉴,没有人敢在这样明晃晃地展示恶意了,或者说,他们也不屑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但名面上的手段没有,暗地里的手段却不停。

  例如实验报告有时会越过萧遥直接交上去,却跟萧遥扯谎,说上头有新任务,暂停一下这周的实验数据。

  等到周一理会了,提到这组实验数据,相关人员便含笑看向萧遥,等待萧遥回答。

  萧遥自从本科就进入实验室了,而且是在竞争激烈的山姆国,应对这种手段,就轻松很多了,所以尽管时常有人算计,她一次都没中招过。

  而且,当她处理这种情况越发娴熟了时,通常可以反打,让设计她的人单上了本该担的疏忽罪名。

  作为搞科研的人员,有一次这样的疏忽不要紧,可是有第二次,可就严重了。

  又有两个人被降了职称,取消了年终奖,所有魑魅魍魉的手段,就都彻底消失了。

  王院士和老专家们都觉得,萧遥明明是个刻苦钻研有时有创新精神的好苗子,却三翻四次被针对,实在很容易对研究所失去认同感,为了不会造成这种后果,他们加倍对萧遥好,带着她接触最核心的研究。

  在王院士和一众老专家的重点栽培下,萧遥进步飞快,虽然刚入职场不久,但看她搞科研的老到精神,说她是个入职多年职称是研究员的专家,也没有人会反对。

  许先生恨不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可是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不管是从萧遥进步的速度来看,还是从甄惜默要求的,一定让萧遥留在研究所来看,他都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过,他担心这样下去会出事——到时以萧遥盗窃机密为由开除萧遥,萧遥将在研究所学到的内容告诉国外的研究所,那么对国内的研究所来说,是非常巨大的损失。

  许先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承担这样的压力和后果,所以经常跟甄惜默报告萧遥在研究所的待遇,还录音了。

  由于许先生经常汇报,所以甄惜默和甄惜玉对萧遥在研究所的待遇一清二楚。

  两人的本意,是让萧遥不好过,可是每次接到的汇报,都是萧遥多受老专家的喜爱,如何被重点栽培——这些和他们的本意背道而驰,所以两人每次接到许先生的汇报,心情都很糟糕。

  然而即使他们心情糟糕,他们也只能憋着,因为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马上撕破脸让萧遥滚蛋吧,他们都没占过任何便宜,所以他们不甘心,可是继续下去吧,他们觉得,让萧遥快乐那么长时间,最后才倒霉,实在戳心又吃亏。

  甄惜默即使是个成熟的政客,面对这情况,也心情不佳,备受影响,更不要说甄惜玉这种只想快点报仇的人了。

  在萧遥春风得意时,甄惜玉活生生瘦了三斤!

  萧遥并不知道甄惜默和甄惜玉兄妹俩被自己气了个半死,在王院士等老专家的用心栽培下,在她自己的刻苦努力下,她自觉进步飞快,觉得积累的量已经达到了满级,只需要等待一个契机,就可以进行质变了。

  这天,她正在观察脑部植入电极的一名癫痫症患者的脑部活动和读取出来的信息,越看越觉得不理想。

  这时李院士的助手走了进来:“萧遥,李院士那份实验数据,你整理好了吗?”

  由于萧遥办事细心,而且在帮忙老专家整理实验数据时,经常会有一些启发性的补充,所以几个院士都很喜欢让萧遥记录和观察实验数据并整理数据,一方面是给她更多的实验数据和素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从她那里得到启发。

  萧遥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数据,含笑冲李院士的助理点头,走到满是文件的办公桌上翻了翻,将李院士那份资料翻了出来。

  李院士研究的,就是通过植入电极在人体大脑,一套安置在运动皮质区,一套安置在韦尼克氏区,利用电极感知大脑活动的同时,获取大脑信号和思维——这和各国的科研路子一样,但是进度稍微落后一些。

  李院士的助手林玲拿到资料,笑着谢过萧遥,急匆匆地走了。

  路上,她忍不住翻了翻手上的数据,发现萧遥在好几处加了标志,不由得十分感慨。

  同样是人,为什么萧遥看到数据,脑子里马上就能有启发,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而她就做不到呢?

  难不成人和人的天赋和水平,差距真的那么大吗?

  林玲将资料递给李院士时,说道:“萧遥整理时,又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猜想和见解,我看了一下,好像比上次多。”

  李院士笑着道:“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林玲听了,忍不住道:“院士,人和人之间的水平真的差那么多吗?我之前也看您的实验数据,可就没这么多想法。”

  李院士认真地道:“虽然说起来会让人灰心丧气,但是有些事,由有天赋的人来做,成功率的确高很多。在我们这个专业,萧遥就是个有天赋的人。当然,除了天赋,她还有不输研究所任何一个人的努力,以及比同龄人丰富很多的实验阅历。”

  林玲听了,脸上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她的导师是这方面的专家,她跟着在实验室待了几年,阅历的确不是我们可比的。”

  李院士说道:“但是你不可否认,如果不是她本身够优秀够努力,她根本没办法进入她导师韦德先生的实验室,也没办法得到韦德先生的看重。所以归根到底,靠的还是萧遥的个人能力。”

  林玲听了,有些惆怅地点头。

  李院士见了便安慰:“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个世界上,天才很少,更多的是努力的普通人。更何况,你不是普通人,好好努力,一定会有成果的。”

  林玲认真地点头:“我会的。”顿了顿又问,“院士,萧遥进入研究所以来,表现优异,有时有一些成果,是不是很快可以升职称了?”

  李院士听到这话,脸上有感慨也有欣慰:“单她目前的成绩,就可以升了。等下次评职称,她应该会有收获。如果再有更耀眼的成果,研究员也不在话下。”

  林玲听了,又是一真羡慕,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

  这东西,是羡慕不来的,还是自己脚踏实地好好努力吧。

  林玲很快去努力了。

  李院士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始看萧遥整理的实验数据。

  看到最后一页时,他皱皱眉头,拿起纸笔写了写,又去翻之前的实验猜想和数据。

  翻看完了,他激动得一下子涨红了脸。

  林玲忙完进来,就看到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李院士。

  她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院士,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李院士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萧遥最新整理的那份实验数据拿起来摇了摇,激动地说道:“我们的实验,马上要取得跨越式的进展!”

  林玲吃了一惊,旋即大喜:“真的吗?”又看向李院士的手中,“就是萧遥刚才整理那份数据吗?”

  李院士点头如捣蒜:“没错!萧遥真是个好苗子啊,多亏了她!”

  林玲听了,心中再次涌上浓浓的羡慕之情。

  李院士意气风发,吩咐林玲:“小林,你马上帮我申请所需要的材料和经费,我说你拿笔记,快点。这个方向国外也一直在研究,我们不能让国外抢先,既然有了头绪,就得赶紧做出来。”

  林玲忙拿过纸笔,将李院士需要的材料和经费一一写下来,然后飞快回自己的办公室,将之弄成标准格式的申请书。

  李院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担心材料和经费给迟了,影响自己的试验进度,于是给许先生打电话,表示实验有了跨越式的进展,需要马上进行验证,一旦验证成功,国内在这方面的研究,将处于全球领先水平。

  许先生接过不少这种电话,目的都是为了让他爽快批经费,实际上那所为的突破性进展,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听了不以为意,笑道:“我知道,但是你也知道,上头拨给我们的经费本身有限,又要分给你们几个院士,所以我们这里也很为难。”

  李院士顿时急了:“老许啊,这次是真的。萧遥那好苗子你知道吧?很能干的一个小姑娘,这次多亏了她,整理实验数据时,给我提出了创造性的猜想和数据,她提供的这个猜想和数据,一下子解决了困扰我多年的难题。”

  许先生听到他提起萧遥,马上慎重了很多,忙问:“你详细说一说,一旦有经费和材料,你的实验会做到哪一步?”

  李院士忙道:“一旦能够验证实验,我将能识别癫痫症患者超过30%的信号!你知道国外其他研究能识别多少吗?才2%不到!你说,我这个实验,算不算得上是跨越式进展?”

  许先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难以置信地问道:“当真有这么高?我记得你们之前连1%都不到!”

  李院士激动地说道:“所以我才说是跨越式的进展啊!之所以有这个进展,萧遥居功至伟,所以我到时会申请将她调入我的实验小组,希望老许你批一下。”

  许先生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是他没有理由反驳啊,当即只能含糊应了,又鼓励了李院士一番。

  当天下班前,他便收到林玲发来的申请。

  不过他没有马上批,而是留在手中,决定明天上班再处理。

  回到家中,许先生马上拨通甄惜默的电话,将这个突发情况告诉甄惜默。

  甄惜默有点吃惊,沉默良久才问:“她居然有这样的水平?”

  甄惜玉每次听到萧遥的消息心情都很差,不止一次暗中发誓不会再听,只等萧遥倒霉那一天,可是看到甄惜默避开父母到一旁接电话,知道是和萧遥有关的,下意识就走过去跟着听。

  当听到一个院士居然因为萧遥一个启发性的猜想和数据,将有可能得到跨越式的成果,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马上叫道:“这不可能,她入职还不到一年!”Μ.chuanyue1.℃ōM

  许先生苦笑着说道:“李院士是这么说的,言之凿凿,不可能是假的。”

  甄惜玉五内俱焚:“可是这根本不合理啊!”

  许先生道:“对天才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不合理的。萧遥到底是哈大的高材生,本科自己考进去的,硕博毕业后又受到官方和私企的高薪邀请,显然水平是真的高。你这方面是怎么打算的?最好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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