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皇帝开始哭穷,说国库没钱,却又要往各地拨款救灾,着实拿不出钱来,然后表示需要削减这些情况不算严重的灾区款项,然后问钦差,他巡狩的各个地区,哪个可以削减。
钦差一脸为难,认真地想了又想,才点出两个县城。
萧遥一听,都不是事发那个,便忍着,等皇帝的下一步动作。
皇帝眸色幽深,面容平淡,说道:“只这两个么?朕听说,阳城与山城两地,情况也不甚严重。”
钦差听了,目光闪了闪,心里起了警觉,就问:“不知何人所说?可是当地人?”
萧遥看向钦差,只是听了皇帝这么一句话,居然就不敢再说,定然是因为心中有鬼,当然,也很警觉就是了。
皇帝问:“上次与徐将军谈话,徐将军提过一句,小时曾在两地住过,据说都有塞上江南之城,一切尚可。故朕得知此地须救灾,很是不解。”
萧遥注视着钦差,见他脸上的神色松动下来,便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嘲讽。
钦差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是多年前之事,时移世变,一切都变了。臣今岁去过,情况颇为严重,百姓食不果腹,很是可怜。”
皇帝点点头,一脸惊讶地问:“当真?变化竟如此大么?”
钦差马上点头:“臣不敢欺瞒皇上,自多年前起,河流改道,阳城的收成便大不如前。”
这时皇帝的心腹站出来呵斥:“大胆,杨宣你竟信口开河,犯下欺君之罪,着实罪该万死!”随即拿本参杨宣,说他身为钦差却与阳城地方勾结,骗取灾银。
原本百官还以为真的穷到需要削减灾银呢,看到这一出,便知道,皇帝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临时发作杨宣了。
偏生杨宣作死,竟然在金銮殿上还敢继续欺瞒。
只是,杨宣乃丞相一派之人,即便有问题,丞相一派还是要保的。
当即就有人站出来,道:“臣以为,杨宣极有可能受当地蒙骗。”
皇帝冷笑:“杨宣于金銮殿上亲口承认,卿却说其受人蒙骗,感情卿比当事人更清楚么?既知道阳城未曾受灾,为何从来不报,年年从国库要银子?”
说到最后,声音骤然大起来,一下子将大太监递过来的茶杯连茶一下子砸了出去。
那名官员脸色一白,腿一下子软了,跪倒在地,说道:“臣该死,臣并不知道,只是想杨宣为人,不至于如此罢。”
皇帝冷笑着看向这名官员,森然说道:“卿这是要与杨宣共进退了?”
这名官员再也说不下去了,眼角余光看向丞相,希望丞相出来保自己。
刑部尚书一派哪里肯放过这机会,接下来都不用皇帝出声,就充当了主力,与丞相一派掐了起来。
杨宣很急,他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龙椅上的皇帝,想知道,皇帝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故意说假话诈自己的。
他回忆了一下,皇帝与公主近些日子都在京城忙碌,未曾离开过京城,也未曾派人出京,更没有阳城的刁民进京,所以,此事皇帝其实没有确凿证据,只是诈自己的?
再听到刑部尚书一派按在自己身上的罪名……杨宣决定了,死不承认。
反正最糟糕也不过被问罪了,若赌一把,倒是有可能脱罪的。
当即,他便梗着脑袋,一副被人冤枉的样子喊冤,说当时所见,的确是收成不好,隆冬受灾,许多人饿得几欲活不下去,甚至有卖男鬻女之事发生。
萧遥看想杨宣,果真是枭雄,以为没有证据,因此决定赌一把。
正在与刑部尚书等人争执的尚书一派官员,马上转而支持这一点。
皇帝看向杨宣:“果然是朕的好爱卿,事到如今竟还想抵赖。”说到这里,声音一沉,“来人,宣阳城当地百姓!”
杨宣脸色一白。
等看到被宣进金銮殿那几个局促不安的人,脸色更是难看。
皇帝没有理会他,而是让这二十多个人自我介绍,并述说当地的情况。
这二十多个人,除了两个是当地的小吏,其余全是当地百姓,马上将阳城的情况一五一十到来。
阳城那里水汽足,又有高山阻隔,夏天时天气凉爽,冬天时不至于太过寒冷,是个绝佳的生活居所,临近县城之人都爱往当地跑,因此阳城越发富庶。
虽然说,老百姓过得亦不能算随心所欲想吃什么有什么的好日子,但是起码不用受冻挨饿。
这些百姓说一句,杨宣的脸色就白一分,等那两个小吏证实,杨宣担任钦差时,的确倒过当地,还四处游玩,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面白如纸。
他去过当地,还曾到处游玩,便可证明他受人蒙蔽的可能性很低。
皇帝看向瘫坐在地的杨宣,冷冷地问:“好得很,好得很!”
又看向为杨宣说话那名官员,目光带着滔天怒火,森然道:“卿家如此迫不及待跳出来,想必也是知情人啊。”
那名官员也一下子腿软了,瘫坐在殿中。
之后,皇帝和萧遥都不用再说什么了,只看刑部尚书一派与丞相一派攀咬就够了。
因为杨宣的确犯了欺君之罪,所以这一场仗,是刑部尚书一派取得了胜利。
杨宣被抄没家产,成年男丁流放三千里,女儿充入乐坊,余者发卖为奴!
杨宣听到这判决,不住地磕头,连升求皇帝开恩。
刑部尚书道:“若不是皇上开恩,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甚至牵连九族,杨宣你最好知道好歹。”
之后,是第一名跳出来帮杨宣说话的官员。
皇帝手上没有他的把柄,本来是奈何不了他的,可是皇帝没有,刑部尚书一派有啊,而且一起攀咬,直接导致那名冲在最前头的炮灰被罢官与抄家。
之后,是阳城地方官被革职查办的旨意,当然家产亦是充公的。
而前几任钦差,也全都逃不掉。
这些钦差,是皇帝临时任命的,一旦完成命令,便回京,然后由皇帝取消钦差这名头,继续在朝为官。
钦差虽然辛苦,但绝对属于一个肥差,所以全部由丞相一派与兵部尚书一派包揽了。
之后的朝会,便是两派互相攀咬,直接将自打阳城“河流改道当地歉收于隆冬之际受苦”担任钦差且到过阳城的,全都弄成与杨宣一般的下场。
当即,金銮殿上,就跪了七名曾经的面白如纸的钦差。
这件事,其实牵扯之人很多,只是没有证据,也只能暂且作罢了。
萧遥在下头看着,觉得学到了很多。
有两个派别,彼此制衡,的确能省很多事。
下朝后,萧遥特地向兵部尚书等人拱手示意,笑得格外温和,当然,对丞相一派也笑,但没有攀谈,笑容也不够真心。
丞相一派见了,忍不住猜测,一贯不知道民间事的皇帝,竟知道阳城的事,难不成是兵部尚书一派搞的鬼?
只是这念头一转便消失了。
应该不是兵部尚书一派所为的,因为这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太蠢了!
不是老对头,便有可能是皇帝了。
当然,逍遥公主有嫌疑。
萧遥跟皇帝去了御书房,坐下抿着茶,就听到皇帝道:“这抄家没收家产,是否过分了些?”
萧遥昨晚跟他哭穷,说国库没钱了,然后出主意让他一列抄家,没收财产。
萧遥摇摇头:“这如何过分?那是国库的银子,他们既敢贪,自然得还回来的。”
皇帝一想也是,留了萧遥吃午饭,便赶她回去休息了。
萧遥当天便留在宫中,不再出去。
第二天,她去自己的封地,对此处完满执行任务的小队进行了嘉奖,并都给他们升了官职——即便是从一级士兵升到二级士兵,也是升,饷银也会跟着增加。
这一嘉奖,其他士兵顿时都羡慕得不行,同时暗暗下定决心,未来一定要积极出任务!m.chuanyue1.com
萧遥嘉奖了士兵们,领着护卫以及留在前厅的袁征与枕心几个到流民营去看流民营的情况。
因前期准备得当,管理者又善管理,加之流民们也是真的迫不得已才来京城的,都不是好吃懒做之辈,因此流民营内一切整整有条。
只是很多人由于无事可做,脸上都有焦灼之色。
无事可做,每日得到的饭食便得酌情减少,这可如何是好?
萧遥见了接连几个面带忧色的人,略一打听,知道他们操心什么,便记在心上,带着人回城。
进入闹市,萧遥打量四周,见一个瓷器铺里的瓷器很是不错,想了想,就让袁征前去打听各种瓷器的价格。
袁征领命之后,叮嘱红雀与枕心看好公主,便直奔瓷器铺。
萧遥进入状元楼一楼大厅,举目四看,见角落处有两桌空桌子,便走了过去。
一楼大厅内,许多书生看到她,都目含倾慕地出声问候。
萧遥一一笑着答应,继续走向那两章空桌。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美貌女子,生得雪肌玉肤,端的好相貌。
只是,这女子看过来时,眸中闪过恶意,生生破坏了一副好相貌。
萧遥虽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有恶意,但却暗暗留心,戒备起来。
此女正是青衣,她也算罕见的美貌女子了,踏入状元楼后,引得许多书生偷看,正自豪呢,就见萧遥进来,随即那些书生的目光,便移到萧遥身上,还满是倾慕。
她一下子变不舒服了,当即起身,领着丫鬟向萧遥走去。
萧遥心中戒备,与青衣擦肩而过时,那戒备更是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那青衣女子拿着帕子擦她的脸蛋,那帕子仿佛不小心,一下子飘向萧遥。
萧遥微微一侧身,躲过帕子,脸上略带歉疚地看向青衣:“真是对不住,我该刚你接着的。”
四周的书生看见了,纷纷低声赞扬:“公主真好!”
青衣听得越加不快了,手上指甲假装不小心,就往萧遥脸上划。
她出身好,长得好,上头又有个大护法,行事素来无所顾忌的,先前愿意拿帕子伪装,已经算是难得,见一击不中,萧遥那张白皙如玉的脸蛋儿又在她眼前晃悠,竟比她的脸蛋白嫩许多,她再也忍不住,略略伪装,就上指甲。
枕心待在宫中,也是见过险恶的,见状马上叫道:“来人,有刺客!”
护卫们也发现青衣那只手了,连忙上前一步,就要帮萧遥格挡。
萧遥上身往后一避,躲过了女子的指甲,见女子目光中喊着狠厉,恶意更明显了,略一迟疑,当即抽出大北戎大将得来的匕首,快速往女子脸上一划。
这名女子对她有如此恶意,她自然也不会手软的。
青衣正想进行第二击,就被萧遥的护卫挡住了,因此没想到萧遥会出手,再加上萧遥出手凌厉快捷,猝不及防脸上便挨了一刀。
顿时,钻心的疼痛袭来。
当然,更痛的是,这伤是在脸上的。
青衣脸色大变,尖叫道:“我的脸!”一边叫一边马上捂住脸,随手洒出一把毒药。
此毒极是厉害,护卫们挣扎几下,走动几步,一下子软倒在地。
护卫队长马上喝道:“有毒,保护公主撤退——”
在座的书生见了这突发的情况,都惊呆了,纷纷起身过来看。
青衣摸到一手血,心中恨极了萧遥,又担心会毁容,对萧遥那是恨之入骨,当即一巴掌拍出,就要杀萧遥。
枕心、红雀与不曾中毒的护卫马上冲上来当在萧遥跟前。
书生中有人大声喊道:“有人行刺公主,快报官!”有一些甚至还冲了过来,想保护萧遥。
他们一冲,其他书生一咬牙,也都冲了过来。
萧遥并不惧青衣女子,握着匕首就要与青衣战成一团,这是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身影,口中叫道:“公主小心……”
紧接着,她一下子被一人抱着,放到了身后。
萧遥定神,见是袁征,却没有退开,而是握着匕首随时准备冲上去。
袁征却似乎很愤怒,冲向了青衣女子。
那动作看似笨拙,却将青衣女子撞得向后倒去。
青衣那两个丫头见了,忙上前护主。
袁征似乎勇不可当,一拳一脚,将两个丫头打得跟青衣一样倒退。
枕心高兴道:“袁征竟如此神勇了么?可喜可贺!”
袁征的身体微微一顿,快得几乎没有人看清,他回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还好,我只是很生气,他们竟敢行刺公主。”
枕心马上握拳,愤怒地道:“把她们绑了,送官,诛九族!”
袁征点点头,看了萧遥一眼,见萧遥没事,便冲向青衣主仆三人。
青衣扔出一把毒药,马上一闪身从身后的窗子出去了。
枕心十分惋惜:“竟让她跑了,可惜!”又埋怨,“袁征就不该赞。”
红雀道:“那两名宫女,赶紧绑起来。”
袁征握了握拳,神色阴鸷,到底没有去追,他轻轻吞吐,让自己的面容平静下来,这才转身回头,看向萧遥。
这一看,脸色就是一沉,问道:“公主呢?”
红雀与枕心马上看向身旁,见先前站在自己身旁的公主已不知去向,顿时白了脸色,一脸惶恐。
有书生道:“那刺客逃跑之后,公主转身从大门跑出去了。”
枕心与红雀相视一眼,都不知道萧遥要做什么,面面相觑,脸上是止不住地焦急。
袁征道:“我出去找公主。”
说完不等枕心与红雀两人说话,飞快地跑出了状元楼。
枕心与红雀让人绑好青衣的两个丫头,忙也跑出状元楼,可是哪里还有袁征的身影?
枕心跺脚道:“袁征这小子,跑得太快了。”
红雀道:“跑快些好,若能追上公主便更好了。”心中却担心袁征不知道萧遥往哪个方向跑的,不过想到还有护卫追出去了,料想很快找到公主的,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京兆尹带着人来了,萧遥还未回来,袁征也不见人影。
红雀与枕心心急得不行,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飞快地考虑了一下,红雀说道:“你留在此处等着,我进宫禀明皇上。”
京兆尹听了,顿时亚历山大。
若皇帝知道公主不见了,必饶不了他。
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阻挠,因为他担心公主一旦回不来,阻挠的自己会被诛九族。
枕心点点头:“你赶紧去。”
又对京兆尹说道:“劳烦大人带人到大街上四处走一走,若遇着公主,好生保护公主。”
京兆尹听了,留下一部分人守在状元楼,便带着人赶紧走了。
不管能不能找到公主,他们努力找,总能让皇帝的怒火减少一些的。
他们走出不远,就见萧遥正从大街上走来,肩头上与乌黑的秀发上都有一些细碎的雪花。
京兆尹大喜,连忙迎上去。
萧遥平安归来,安抚了大喜过望的枕心,便叫来一个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让护卫赶紧去办了。
又过了一会儿,见袁征也一脸焦急地回来了。
他看到萧遥,俊脸上的焦急一下子没了,嘴上说道:“公主可是被人劫持了?”
萧遥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曾,只是出去追那名女子。”
袁征一怔,问道:“可曾追着了?”
萧遥微微一笑:“大致知道她躲在何处了。”说完看了看天色,提出回宫。
枕心与袁征马上点头答应。
两人都不想仍在宫外,导致公主出事。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炊烟四起,且很快开始用晚餐。
青衣狠狠地砸了手中的镜子,旋即开始对萧遥破口大骂。
叶子耸耸肩,没理会。
青衣行事素无忌惮,从前嫉妒别的女子貌美,曾毁过不止一个女子的相貌,如今算是风水轮流转,轮到她叫人毁了容颜了。
一名男子低声道:“青衣如此愤怒,难不成脸上的伤治不好?”
叶子道:“定会留疤。”
男子倒抽一口气:“她骂的那个逍遥公主,真的这么厉害么?竟让青衣吃了如此大亏。”
叶子说道:“逍遥公主虽然是深宫中的公主,但好歹上过战场,杀死过北戎大将,哪里是普通人物?”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公主能将青衣伤成这样,倒也奇怪。”
正说着,忽然看到淡淡的烟雾飘了进来。
叶子厌恶地道:“又有人乱烧纸了么?可真烦。”
另一名男子也点点头。
很快,叶子发现了不妥,他发现正在吃饭的手下开始打哈欠,越来越厉害。
叶子一下子跳起来:“不对,这烟雾有毒,大家赶紧屏住呼吸!”
然而烟雾越来越浓了,不少人彻底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ωWW.chuanyue1.coΜ
那名男子脸色剧变:“何人泄露了我等在此的消息?”
“快走——”叶子也好奇这个问题,但知道,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得先逃命,否则要被一网打尽的。
两人往后门抹去,经过青衣的房间时,敲了敲青衣的门,将情况告知,便急急忙忙地逃命去了。
这时“砰”的一声响,前院的门被撞开了。
叶子与另一名男子及跟在两人身后的青衣听见,心中越发焦急,马上加快脚步继续跑。
青衣咬牙切齿:“混蛋,居然给我下毒,让我没法用轻功。给我等着,回头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毒药!”
叶子问:“这药效多久才过?”
青衣说道:“起码得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她们得一个时辰之后才能使用轻功与武功。
说话间,无名男子打开了门。
然而就在此刻,几个穿着利落袍服的男子挥刀砍了过来。
叶子三人马上后退,躲过这一刀,想往另一个方向跑。
然而身穿利落袍服的男子紧紧跟随着。
叶子三人一番反抗,在门外传来京兆尹的声音,那些身穿利落袍服的男子才快速退去。
叶子三人逃过这一番大劫,都松了口气,顾不得处理身上的伤口,马上逃之夭夭了。
找了地方安顿下来,三人检查身体,都脸色凝重。
叶子的右臂中了一刀,喉咙处也被划破——若不是他当时躲得快,只怕便直接送命了。
无名男子胸口中了一刀,也是差点刺中心脏,全靠他微微一偏,拿刀才没有落在心脏上。
青衣由于使毒,没受什么伤,但一番打斗逃命,让她脸上的伤口崩裂开,血流如注,说不出的可怖。
青衣咬牙切齿地道:“若叫我知道,是谁要杀我们,我必将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叶子冷冷地道:“我看还是先想想,如何向宫主解释整整一个据点被毁罢。更不必说,其他人都被捉拿了。”
此言一出,青衣与无名男子的脸色都很凝重。
过了一会儿,无名男子猜测:“要么,是我们仇家所为,要么,是逍遥公主所为。”说到这里,看向青衣,说道,“你刚袭击了公主,随后我们此处便被剿灭了,极有可能就是那位逍遥公主所为。”
青衣不住地摇头:“不可能是她的,不可能是她的。她虽有兵权,但当时追杀我等的人,学的全是杀人之术,不可能是军营中人。”
叶子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说,公主拿匕首划伤你的脸,那一下太快了,让人防不胜防么?这想来便是杀人之术。我观今日剿灭我们据点之人,学的亦全是杀伐之术!”
青衣脸色凝重,满是难以置信。
这时叶子又道:“若经查,那些人的确是公主的人,那么,青衣,京城一个大据点被毁这等大事,我必如实上报。”
青衣这下害怕了,咬了咬下唇道:“未必就是逍遥公主的人。”
京城的据点,是上头比较看重的据点,一向很能收集情报,也方便让人隐匿,很受上面重视。
如今,这么个据点,被人连锅端了,只逃得出三个!
青衣都不用多想便知道,自己必会受到严惩。
果然,当夜,天空飘起了雪花,又有北风焦急地咆哮着,刮得人又冷了几分。
叶子与青衣三人跪在冷峻男子面前,将据点被毁一事禀告给冷峻男子。
小心翼翼地说完,叶子屏住呼吸,等待宫主裁决。
青衣抬头,看向宫主异常英俊的脸,目光中流露出倾慕之色,口中说道:“宫主,或许是那萧遥公主所为,请宫主定要为我等报仇。”
冷峻的宫主目光冷淡地看向她:“说完了?”
青衣有些忐忑,但还是道:“青衣脸上的伤,亦是被公主拿匕首划伤的,请宫主为我主持公道。”
冷峻宫主等她说完之后,一言不发,直接就是一掌拍出。
青衣一下子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叶子与无名男子都惊呆了,他们知道,这次势必会重罚,但无论如何想不到,竟重罚至此!
青衣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向宫主:“宫主,你为何?”
宫主那一掌,直接废掉了她多年的修为!
而且,让她未来再不能修习武功了!
冷峻宫主道:“因你一念之差导致我星月宫损失一个据点,损失许多得用之人。我观你平日所为,不过是仰仗一身轻功以及大护法徒弟的身份罢了,如今,我便一一毁去。”
青衣顿时脸色大变,不住地给冷峻男子磕头,脸上泪珠纷纷跌落,哭着求冷峻宫主饶命。
冷峻宫主仿佛铁石心肠,根本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任何同情软化之色。
叶子大着胆子上前,说道:“此次据点被毁,定是逍遥公主所为。宫主入宫,也是受人委托接近逍遥公主,不若……”
冷峻男子冷声打断他的话,淡淡地道:“你这是教本宫如何做?”
“属下不敢。”叶子又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杀意,顿时冷汗涔涔。
冷峻宫主似乎心情焦躁,道:“重新建立一个新据点,收集多方的消息,若没我命令擅自行动导致据点暴露被围剿的,青衣便是下场!”
叶子与无名男子连忙应是。
冷峻宫主见他们点头,便微微颔首,看也没看青衣一眼,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转眼去得远了。
之后的朝堂,两派争论不休,不是你陷害我,便是我陷害你,纷纷将对手的人踢下马,换自己的人顶上。
萧遥跟着皇帝参加早朝,发现每日都有好消息看,而且亦能学到很多东西,心中很是满意。
转眼,迎来了新年。
新年过后,萧遥重新跟皇帝上朝。
这一年,甫一上朝,丞相一派便提出,去岁下去了许多官员,职位不够,而新科庄园以及榜上有名的读书人还未出,不若沿用多年前的举荐制度,推荐有名望的名门公子们入室,若做得好,便留下,若做得不到,届时辞了便是。
丞相一派开口后,兵部尚书一派不仅不反对,也跟着开口。
萧遥听了,对此有些费解。
难不成,两派都有名门公子出仕么?
然不管她是如何想的,因两派大力支持,很多贵公子纷纷入朝为官。
其中,最为让人惊愕的是,据说要浪迹天涯的房大公子,竟也入仕了!
除了他之外,安公子亦跟着入仕。
除了两人,京中还有好些地位尊崇的百官让自己的儿子出仕。
除房止善之外,名声响彻江南的张公子也入仕了!
张家乃江南的簪缨大族,十几代来以诗礼传家,名声很是响亮。
不过,自打三十年前,张老太爷受人冤枉,一时气不过,触柱而亡之后,张家便不再有人入仕了。
虽然张家未曾正式提起过,他们要以不出仕当作抗争,但许多人见张家多年无人出仕,早便这般认为了。
所以看到张公子亦出仕,大家的震惊,并不比看到一贯游戏红尘的房止善出仕少。
萧遥算了一下,这次出仕的贵公子,足有十六人。
她仔细打量,发现这些贵公子一个个都极其优秀,即便是素来名声不显的安公子,踏入官场之后,也很快表现出其过人的手腕于能力。
她愿意结交新人,但因这些人没有资格出现在朝会上,也无从结交起。
转眼便到了上元节。
萧遥在练字,以及阅读各地的地方志,本是没有空出去的。
只是想到这一天京城的繁华,又想到红雀与枕心俱是十分向往,便笑道:“等我看完这几页,完成今日的计划,便带你们出宫去。”
红雀与枕心听了,都大喜,及至看到萧遥脸上的疲惫之色,忙又表示自己不是很想出去,不去了。
萧遥笑道:“我自己也想出去走走。”
红雀与枕心听了,有些怀疑。
袁征却没说话,他觉得公主是真的想出去玩的,因为她曾说过喜欢走遍天下。
一个渴望走遍天下的人,如何能没有玩兴?
蓝时迁看到从前不出仕的贵公子纷纷踏入官场,而且似乎只是短时之间,便习惯了官场的生涯,前途一片大好,心中很是不舒服。
他作为名满京城的美男子,待的地方虽然清贵,但却没有什么自主权,且也无什么技术含量,根本不知何年才会升上去——皇帝与公主摆明了打压蓝家,如何会让他身居高位?
自己未有寸进,旁人却进步飞快,这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蓝时迁心情糟糕,与席幻景吵了一场,便冷冷地命人套车出门了。
出了大门口,他想起曾答应过席幻景,要陪她过上元节,看河里的花灯的,便调头,命人去请席幻景。
席幻景哭了一场,出来时,眼睛还是红红的,可是见了他时,柔柔地喊他“时迁”,脸上流露出温婉之色,让他心里有了几分愧疚,便柔声说道:“是我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席幻景听了,又想掉眼泪了,但怕蓝时迁不高兴,还是忍住了。
两人走到大街上,见街上人山人海,大部分都是年轻男女,且两旁到处是灯谜,映得这片街道一片光明。
蓝时迁看着这繁华盛世,说道:“若一直这般,那该多好啊。”
席幻景看到这满街的繁华,也笑着点头:“是啊。”
京城若能一直保持着这份繁华,那么他们的生活,也能一直平静下去。
蓝时迁虽然以美闻名,但本身也是一个大才子,领着席幻景猜灯谜,每一家均猜一个,很是浪漫。
猜了几家,遇上一道出来游玩的房止善与安公子,并两人的妹妹,便一道玩。
将每一家的灯谜都猜了几个,一行人便来到从京城一侧流过的河畔。
此时,河上满是闪烁摇曳着的花灯,正随波逐流,飘向不远处一个湖泊。
席幻景看了,忍不住叹息一声。
房止善听了便问:“如此繁华盛景,蓝大少奶奶何故叹气?”
席幻景道:“如今看着满目繁华,也不知明日又是如何,明年又是否如此繁华。”
安公子说道:“这里,自是年年繁华的。蓝大少奶奶在此繁华之境,却生这般的感叹,倒叫人不解。”
席幻景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说道:“安公子不必理会我,我惯常是于极盛之时,思寥落之境的,若深处寥落之境,我便会想繁华之境。”
安公子听了暗地里撇撇嘴,心道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只是这样的刻薄话,背地里说得,当着面,还是不说为妙。
众人不愿与老百姓抢着放花灯,因此决定等人少一些再来放。
少顷,人少一些了,便都许了愿望,将花灯放了。
安公子想着席幻景吃饱了撑的怪癖,忍不住问:“蓝大少奶奶这会儿起的什么愿望?”
席幻景笑道:“我希望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安公子听了这话,看了她几眼,倒没有什么刻薄话了。
据说这位蓝大少奶奶在蓝家过得不算好,可在此却不曾起愿为自己,可见也算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只是不知,这等心地善良之人,怎么会在蓝时迁与公主大婚之际,答应与蓝时迁另设洞房,并过洞房花烛夜的,难不成,她的善良,是有针对性的?
众人去了酒楼,聊了一会儿,见街上人渐渐稀少了,这才离开酒楼准备回去。
经过河畔时,房二姑娘指着河边道:“咦,竟还有人在放花灯。”
安公子定睛一看,惊讶道:“好像是逍遥公主!”
众人吃惊,便一起走了过去。
走近了,见果然是萧遥蹲在河边放花灯。
众人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见她映着花灯上的灯光,有种温暖平静之感,仿佛时光都一下子放慢了。
少顷,就见萧遥睁开双眼,微微一笑,将花灯放入水中。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时众人见萧遥于灯下这般嫣然一笑,都看呆了。
过了一会儿,众人回神,房二姑娘上前去,跟萧遥行了礼,笑着问道:“公主怎地这般晚才来看花灯的?”
萧遥笑道:“在宫里耽搁了时间。”
枕心在旁插嘴道:“我们公主每日有读书计划,看完才出来的。”
众人大是讶异。
安公子又问:“公主起了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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