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江搭乘的大船正好靠过来,骤然见了这变故,忙厉声喝道:“退,快退——”
倒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船只一旦靠近,将会燃烧起来,届时不仅救不了人,还要死掉一大批人以及毁掉大船。
然而已经迟了,副将那艘大船上身上着了火的士兵,见这里有退路,都纷纷往这里跑。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可是想跳过来的人实在太多,因此还是有几个浑身冒火的跳到了船上。
王守江脸色铁青,厉声道:“帮他灭火——”
不用他说,就有士兵前去灭火了,但是被火烧着全身的士兵痛得失去了理智,四处疯狂乱钻,被制住了,便抱住最近的人大声哀嚎:“好痛啊,救我,救我——”www.chuanyue1.com
一个造成了混乱,另一个便痛苦地哀嚎着冲进人群中,一边冲着人跑一边高喊:“救我,救我——”穿书吧
冲进人群中的士兵成功地将王守江这艘大船的士兵点燃了,一个传一个,火势大了起来,即使王守江暴跳如雷地要求将着火的士兵扔进水里,整艘由小船拼成的大船,还是烧了起来。
王守江知道在拖延,只怕要葬身火海,因此当机立断,高喝道:“下水逃命——”
此战结束,王守江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这一次进攻,不仅损失了前军和中军的部分精锐,还失去了所有船只,更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王守江有那么一刹那,恨不得将岛上的人剥皮抽筋,但是思及三次失败的进攻,心里又有一股不再攻打这伙水匪的想法。
虽然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导,上面人也不多,可是实在太难啃了。
被属下拼死救回来的副将浑身被烧伤,痛得恨不得死去,他费劲地抬头看向来探望自己之后便陷入沉默的王守江,虚弱地说道:
“王公,我们不宜在此久留,不如便放过小洲渚?若当地士族问起,我们便说要跟西边的徐贼争地盘,没空留在此处打一个小岛了。”
他跟随王守江起事以来,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这次的战斗让他想起来便不寒而栗,他不想再面对这样的战役了。
此外,小洲渚虽小,但兵力未知,从目前来看,堪称深不可测,他不希望大军陷在此处,失去了抢夺其他大城的机会。
王守江觉得憋屈,他自认为是天命所授之人,却在小洲渚这样的小地方吃了大亏,单是想想便有毁灭一切的冲动,让他不管小洲渚,他实在咽不下一口气,当下看着副将,问道:“子里兄是否以为,小洲渚很难啃下?”
副将点点头:“很难。即使能啃下,伤亡也较大,还要拖延相当长的时间。有这时间,我们在别处或许能下一座城了。”
王守江想到自己带兵以来占据的大城,心里暗叹一声,说道:“你说得对,我们的确应该退兵。小洲渚是水匪的,大当家当家既携属下投奔了某,小洲渚上的人便不可能是水匪,我们这般攻打着实不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道,“只是,不知小洲渚是何人所占,不说将来我等声誉受损,便是现在也要担心小洲渚上的势力在我们背后突袭。”
副将道:“小洲渚上的人依仗的不过是我们不善水战罢了,人数少计谋亦不多,绝不敢包抄我等的。”
两人计议已定,当天便领兵折返,并对外宣称已经灭掉盘踞小洲渚多年却出逃的水匪,如今小洲渚上居住的是百姓,他们识破水匪计谋之后,不会攻打小洲渚上的百姓,加之需要西进,即日便会离开当地,往西进攻。
对外进行这般宣称之后,王守江仍让一部分心腹去追杀萧遥一行人,自己的率领大军往西进攻。
萧遥遥遥瞧见王守江率领大军离开,并不敢即刻出岛,而是又住了一日,再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得知王守江的确领军西进了,这才让大家撑着昨天新做的木筏出岛,回到岸上。
岛上被抓来的百姓约莫四百多人,各个年龄段都有,他们出岛之后,看向江水茫茫的江面,脸上都露出茫然的神色。
王七郎见了,心情低落地道:“他们的村子都被烧了,也不知该去何处。若没处落脚,说不得便要沦为佃农了。”
萧遥想起萧家那些庄子里的佃农,心情格外沉重,问道:“他们不能投奔亲戚么?”
王七郎苦笑:“在这乱世,人人吃不饱,投奔亲戚也无用,只怕亲戚还要埋怨。”
萧遥刚想说什么,便见一个老者由一个年轻人扶着,慢慢走过来冲她行礼:“小娘子,这厢有礼了。”
萧遥忙回礼,嘴上问道:“老丈找我可是有事?”
那老者听毕对萧遥行了大礼,即使被萧遥阻止也仍旧坚持行完大礼,这才看向回了个大礼的萧遥,说道:“小娘子,此番多亏了你,我等才活下来并且得报大仇。只是,我等家园已毁,无处可去,不知能否跟着小娘子?”
萧遥一怔,旋即摇了摇头:“这,恐怕不方便,我也无甚目的,迟些还要渡江。你们跟着我,既不能耕种也不能赚钱,只会比现在更苦一些。”
她是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心愿,但还没下定决心,所以不好带着这样一批人。
老丈听了,满是沟壑的脸上更显愁苦了,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又问:“我观小娘子乃士族,若蒙不弃,我等原为佃客,求小娘子收下我等。”
萧遥听到这话,心中宛如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
竟然不做平头百姓,而愿意成为佃客……想来他们也是走投无路了。
她看看眼前的老丈,随后抬头,缓缓看向远处正焦急不安地看着这里的其他百姓。
他们脸上,是和老丈脸上如出一辙的愁苦与绝望。
这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亲友被杀,家园被毁,身无分文,着实没有办法活下去只能找她庇护。
萧遥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且容我考虑片刻。这几日,你们便跟着我罢。”她就算不造反,也得带这些可怜的人到附近的世家府上搬些粮食回来,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其实如果能找到水匪藏起来的财富,大家都不用担心挨饿,可惜,萧遥虽然留了两个相当于小头目的水匪,但一直盘问不出宝藏在何处,那笔钱,自然也就没法子拿出来用了。
去士族家里搬运粮食,萧遥可以说是老手了,因此当晚便顺利地带人光顾了两个世家,搬运了一批粮食,第晚第三晚如法炮制,又搬了另外四家的粮食回来。
跟着萧遥的百姓又惊又喜又怕,但面对白花花的大米,终究是喜悦占据了上风,因此大部分人暗暗决定,为了吃饱饭,从今以后定要誓死追随萧遥!
没有人没有钱,重建家园是不可能的,加上众人决心跟随萧遥,因此大家背着粮食,跟着萧遥一路往上游而行。
萧遥知道他们无处可去,便任凭他们跟着。
众人生怕遇上王守江的大军,一路小心翼翼地沿江而上,去找王家村众人,找着了之后一道回王家村落脚。
随后萧遥让跟着自己的村民在王家村以及王家村附近的两个村子里找地方落脚,自己则进城去找玉姜。
玉姜见了萧遥,脸上有些忐忑:“我一直求见当地州牧,然对方一再搪塞,因此我没见着人,也就没法子传话。”
萧遥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曾传话更好。”说完忙问那对母子的伤势。
玉姜忙道:“都醒过来了,还在养着呢。那妇人原先心存死志,得知她的孩儿还活着,瞬间便活过来了。”
萧遥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便在此住几日罢。”她也好去打听打听消息。
当日,萧遥上街四处溜达了一圈,知道了王守江对外喊的借口,不由得冷笑。
王守江此人,着实不是个好东西,有朝一日遇上,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他,省得他以后又以别的理由再次屠|杀百姓。
三日后,受伤的母子以及孙三郎都好些了,萧遥便和玉姜、王大娘母女一起带三人去王家村。
回到王家村,萧遥暗暗留意,发现各个村子的村民相处相当和谐,并没有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情况发生,知道是因为曾经共同退敌积累下来的感情,心中很是欣慰。
萧遥又在王家村住了数日,一直没下定决心未来该怎么做,但思及世道乱,到处是危险,她每日都认真锻炼身体和练功。
三个村子里的人在闲暇之际见萧遥练功,忙也拿了木棍树枝跟着练。
萧遥见大家练得认真,干脆便让大家跟她一起锻炼身体,随后挑了高处背对着大家练,让大家跟着她招式。
如此这般练了几日,村民们的身体素质比原先好了许多,那些天生擅长打架的,更是两两打得虎虎生风。
这日,萧遥被玉姜叫醒过来。
她揉着眼睛问:“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事,玉姜一般不会吵她睡觉的。
玉姜忙道:“女郎,外头来了两个军汉讨要吃的。据三个村子的巡逻队说,村外大概躲着五十多个士兵。王大娘让我回来问你给不给他们吃的。”
萧遥翻身起来穿衣服,嘴上道:“我去瞧瞧。”
她出去,见的确是两个军汉,只是这两个军汉看起来相当狼狈,身上带着血污,衣服有被烧焦的痕迹,瞧着像是刚吃了败仗跑掉的。
萧遥问两人:“你们是哪位将军麾下?”
来讨吃的两个军汉见所有人都对萧遥毕恭毕敬,又见萧遥皮肤白皙如玉,猜到她应该是士族出身,只是不知何故流落在这等乡村,忙道:“我们不方便透露是哪位将军麾下,但我们可以保证,我们绝不是坏人。”
萧遥想到王守江对外说他们要西进,便打量两个军汉的衣着,可惜衣着破破烂烂的,已经看不出样子了。
她想了想问道:“你可是王守江麾下?”
两个军汉听到这名字,脸上都露出难堪和愤怒的神色,异口同声道:“不是!王守江那狗贼,哪里配让我们追随?”
萧遥听毕点点头:“你们既非王守江麾下,想来便是徐家麾下了。”说完又问,“这次败走,是败在王守江手上,是也不是?”
两个军汉马上露出警惕的神色,目光湛湛地盯着萧遥。
萧遥笑道:“两位不必担心,我不认识王守江,只是猜的。”顿了顿又道,“我们村连同沿江的多个村子,都被水匪洗劫一空,实在拿不出多少粮食了。但你们既开了口,我们也不好一点也不给。你们且等着,我去筹一些粮食给你们带回去。”
她回去之后,让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甚至吩咐大家挖陷阱埋伏,这才让人拿了半袋大米半袋粗面交给那两个军汉。
两个军汉见粮食不多,脸上愁苦之色更重,但没再提要求,而是郑重冲萧遥行礼,这才退去。
少顷,萧遥正在教众人练习杀敌招式,玉姜又急匆匆地赶过来:“女郎,你定然猜不到,那些军汉是谁的麾下。”
萧遥眨眨眼:“是徐家麾下啊。”
玉姜急道:“你单知道徐家,可你断然想不到是谁。你还记得那日我们遇见的徐夫人么?这次败走的军汉,便是她郎主的麾下。现下,徐夫人特地来道谢,并且想拿值钱的物件来与我们交换粮食。女郎,我们换不换啊?”
萧遥想起被讥讽得涨红了脸的徐夫人,便道:“我去会一会她再说。”
见了徐夫人,叙旧两句,便转移到徐夫人夫妇这次被打败的事。
徐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来不知,王贼竟是那般不要脸的东西。他攻城便攻城,却还拿城中百姓挡在前头,又勾结当地匪徒暗算我等,以至于我们不得不败走。”
徐夫人的夫君徐敬谦在旁咬牙附和,目光中流露出森然的杀意。
“王贼果然不是东西。”萧遥也沉下了俏脸。
将百姓征为兵已经过分了,竟还拿来要挟另一支军队,王守江着实猪狗不如。
徐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被那样的人打败,我们实在不甘心啊。”说到这里转为苦涩,“可是我们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所剩不多了,若还是一支完整的队伍,我们绝对不怕王贼!”
萧遥问:“王贼杀了多少老百姓?”
徐夫人摇了摇头:“我不曾统计,不知道。不过死的人绝对不少的。这次,即便我们吃了败仗再无拿得出手的兵力,又穷困潦倒,我也绝不会放过王贼的。”
徐敬谦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们放不放过又有什么区别?王贼率领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将很快攻下另一座城。到时他越发坐大,世人都听他的,谁还会理会我们夫妇?只盼他不要再屠杀百姓。”
萧遥听着这对夫妻的对话,一直没有决定下来的事,瞬间便决定了。
她要造反,带领着大军,先将人面兽心的王守江干掉,再带领更多饥饿的人去世家那里劫富济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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