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你真的不来我们社团吗？我们社团去年有个AI的团体项目，拿下了全国第三，保研的时候会有加分嗳。”军训刚结束，回宿舍的路上，江牧哲又遇上了那个学长。学长长得浓眉大眼的，循循善诱的，全然副为学弟着想的模样。
江牧哲没有搭话，直接绕道走开了。
“等下嗳！学弟！我看你骨骼清奇，真的特别适合我们社团。我们还是同个学院的……”那个学长就是Jager。Jager当时还不死心，还想要拦住江牧哲。
江牧哲从开学报到到现在都处在个低落的漩涡里，很是恹恹的，不爱搭理人，直接下楼梯去了。没想Jager追得及，直接踩了个空，差点把江牧哲也带着掉下去。
江牧哲：……
……
江牧哲不得不把Jager送去校医务室。
所幸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了脚，只是这么会功夫，他脚踝上就明显地肿了，明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上鞋子。校医给了他个冰袋，让他拿着冰敷，也就不再管他们了。
虽然这件事赖不到江牧哲，但多少也是因他而起。Jager的宿舍在6楼，江牧哲在5楼，每日他顺道还会给Jager带份便当。两个人在宿舍里一起吃了几餐饭也渐渐熟稔起来了。
“这么说，你是为了喜欢的人才考的H大？”
“嗯。”无精打采的。穿书吧
“但你在报考专业之前，你也不知道H大分东湖、南岭两个校区？”
“知道也没有办法。”最初，他以为多少有些希望，考上H大才发现，这才是他失败的第一步。江牧哲不得不承认，“即使我去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他选什么专业。”
如果不是为了何氏，以他的成绩定是会去帝都。H大固然不错，但在国际各类排名上还是要比帝都的两所差一点的。要是那样，他现在更是只能望城兴叹了。
Jager真心出谋划策道。“都在H市，你周末跑勤快点，能隔多远？”
一阵沉默。
“这么难追啊？”Jager咂咂嘴，也感到任务艰巨，“她不会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江牧哲看上去不像那么怂的人啊。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所以不能告诉她？
……
两个人渐渐熟稔。
Jager才明白，江牧哲不能开口的原因是，他喜欢的是个男生。
他不知道对方的性向。
但大概率是直男吧？
江牧哲提出个假设，“有个男生出现，说是你的高中同学，喜欢你很久了，你会有什么想法？”
“我跟他熟吗？”
“不熟。”
“我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嗳。”
“如果是熟人呢？”
“那更变态了嗳。我拿他当兄弟，他想上我？你不会是对我……”接到江牧哲鄙视的眼神，他放心地点了点头，“我跟你不是一个高中的。我这种，gay应该也不吃吧？”
江牧哲的视线停留在他发达的胸肌上，说道：“不好说哦。”
Jager就差跳起来了。
江牧哲问：“那我这种呢？”
“肯定很受欢迎吧。之前你来我们宿舍，我室友不知道你名字，都叫你‘那个帅哥’。是男性也都认同的帅嗳。但要是恋爱的话……”Jager想了想，脸上浮现出层薄红，旋即他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还是不行嗳。”
江牧哲望着窗外云卷云舒，不再说话。
Jager也只能望着他兄弟叹气，设身处地想想，他兄弟越是深情，越是付出的多，对对方越是负担吧。所以知道大二可以转专业去东湖校区，他兄弟依旧这样犹豫吧。
……
“我有一个梦想。想要开一间酒吧。”Jager模仿马丁·路德·金，很是激情澎湃，“要有个大舞池，整晚的摇滚音乐，五颜六色、能亮瞎钛合金狗眼的灯光，还有重金属的装修风格。”
他坚信，土到极致就是潮。
现代人的负担这么重，需要这样的地方缓解压力。
“你想把它开在哪里？”江牧哲问他。
“在我们学校附近吧。”Jager道：“附近还有几个工厂，都是年轻人，人流量绝对够了。”
“你做过消费群体的定位吗？厂里三班不够辛苦，还有多余的精力来你舞池里宣泄？”江牧哲特意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不如把酒吧开去东湖校区附近，那里位于市中心。东湖校区周边有很多科创公司，我们主打市场是学生和白领，在那里潜力更大。”
“我们？”Jager问道。
“是啊。我可以入股。”江牧哲道。
Jager家有栋老房子拆迁了，分到了笔钱，他父亲给了他一部分，让他用于留学或者创业，但要是在东湖校区开个酒吧，那里房租奇贵，这点钱还真是有些捉襟见肘。
Jager道：“只要你不把这个酒吧改成gay吧。就一起干吧！我们！”他全然忘记了，他不是非要把酒吧开在东湖校区附近的。
“我要开个gay吧做什么？”
他肯定是不会去gay吧的。
……
Jager当时在大四，又是考研，又是准备留学的事，忙得脚不沾地，雅格的装修都交给江牧哲了。等他抽了空，来看的时候，装修已经完成小半了。Jager在酒吧走了两圈，又看了看装修的效果图，随机找到了江牧哲。
他控诉道：“我的大舞池呢？我的大灯呢？我的重金属风格呢？”
“太吵了。他不会喜欢这样的。”江牧哲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刻不说话了。
Jager简直被他气昏了头，“如果你是抱着在这里能偶遇他的心情，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他的性子也像是你先前说的，他永远都不会来这里的！”
江牧哲沉默不语。
Jager自知说错了话，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但自个也在气头上，也不大想低头。
“我之前有发装修效果图到你邮箱，可能你没看到。”
Jager感觉被打脸了，有点疼。他知道，以江牧哲的性格，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说发了，定是发了。但是，“你是不是让设计师用工作邮箱发的？你知道这种邮件我都不会点开，你就是算准了……”
“盈利按说好的，五五分；如果亏损了，基于没有与你商量装修风格，都我来承担。”
“也不用这样吧。”Jager不好意思道：“毕竟我做了甩手掌柜，所有事都没管，全是你在操心。装修比我们最初预算已经超了20万了。”
“我会补上的。”
Jager再没有可生气的了，只是更加不好意思，“亏了就关了。年轻人谁没有失败过，哪用一直再往里面投钱。”
“不管亏不亏的。这间酒吧至少还要再开三年多。放心，我乐意的。”
“不是……”Jager也为他兄弟情侣这样坎坷揪心。说真的，他自己感情都没这样揪心过。合则聚，不合则散，这世上哪有这许多非要不可？
“你都知道他不会来了，还要在这里等吗？”
“那要我什么都不做吗？”
“嗳……”
“我不打算转专业了。我跟自己打个赌。如果他走进雅格，就算是要把他掰弯，我都要跟他在一起；如果他没有走进来，这四年我也不会去找他，等到毕业了……”
“你就放弃了？”
“我就去何氏求职，看他需不需要秘书什么的。”
Jager：……
“你认真的？”
“认真的。掰弯直男很十恶不赦吗？我知道，那种玩一玩的把人掰弯，很可恶。但我是想要跟他一直在一起的，这又有什么不行？我给过他机会了，如果他那时候恋爱结婚了，我不会去烦他的。”
虽然江牧哲用也许多疑问，但Jager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既如此，也没什么好劝的。
……
雅格自开业以来，对H大东湖校区的学生都做了很多优惠。渐渐的，有不少学生都喜欢来这里聚一聚。
Jager出国前夕，他的朋友们一起来雅格给他办了个巨大的送别party。因着第二天要坐飞机，也没有人灌他。等其他人都走了，他们两个都有些微醉，站在雅格的二楼，看楼下一地狼藉。夶风小说
Jager感叹道：“以前真没想到。这里会得到这么多人喜欢。你是对的，真弄成我刚开始说的风格，就不会是这样的雅格了。”
“嗯。”
Jager用手肘拄了拄他，问道：“你怎么样了啊？我是心愿达成，出去读书，别我回来你还是光棍一条。”
“有本事的都会带一个回来。”江牧哲冷冷地回敬他。
Jager只觉心口中了会心一击，也不知怎的，他大学谈了几段恋爱都无疾而终。他这次出国，硕博连读，人生地不熟的，还课业紧，遇上意中人的几率很低。
“我再怎么的。也比你希望大点。”他给自己挽尊。
这么久了，他也不再劝江牧哲换个人。
他现在也与以前的想法不同，因为适合就恋爱、结婚，只是将就。太多人将就，难得遇上个这样执拗，总想他得偿所愿。要不是他兄弟看上的是个男生，他都能改行当红娘，亲自给他牵红线去。
“都快成望夫石了。”
“有空可以多去东湖校区走走。”Jager劝道。
“一直都没问你，你怎么喜欢上人家的啊？”
江牧哲把吸管插在玻璃杯里，饮尽了里边的黑啤。
他随手把空了的玻璃杯放到小木桌上，双手搭在二楼的栏杆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橙色的光晕，悠悠道：“在高中以前，我对父母还是有些希冀的。他们再不管我，也送我去了H城二中，虽然这所学校对我来说太好了，上课讲的东西我什么也听不懂。这样，我每天倒是有了大把的时间发呆，想事情，我想啊想啊想，我终于想明白，他们送我来H城二中，不是因为爱我，是因为这对他们是无足轻重的事。他们为这个孩子提供了最好的一切，如果这个孩子还是不学无术，他们也尽力了。面子上过得去，良心上，也过得去。”
“你之后就对家里再没有期盼了？想要以后远离他们？”Jager问。
“差不多。不过不用逃离，我记得最长的时候，有差不多3年，他们两个我谁都现实里见不到。每年都还是有几通电话、视频这样，就几通吧，两只手就能数过来。但他们也不算是最糟糕的父母，也让我衣食无忧到现在不是吗？”
Jager摇摇头，在他看来这已经够糟糕的了。
“差不多是想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注意到的他。也可能是更早以前就注意到他，但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江牧哲的眼睛里多出了丝神采，他说道：“那时候我已经看了他很久了。他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永远都是那副模样，似乎什么事都不会让他失态。只要看到他，整个人都会变得静谧。”
“被他的气质吸引？”Jager问。
“是吧。也想看他为我失态。”后一句话江牧哲讲得含糊不清，Jager也没有听清。
“每天，每周，他都会在那里。每当我想做些坏事的时候，他都会在那儿，骚动就被平息下来了。”
“坏事？”
“唔。就是想想吧。想要离经叛道，引起人的关注。”
Jager自是不信他的，彻底失望的人，是不会再想要引起师长的关注的，但也没有深究。
“我以为会是个更惊心动魄的故事。”
“生活里哪有这样多的惊心动魄。于我，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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