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遁·豪火球之术！
爆炸的火球掀飞了持刀的千手战士，岩柱破碎，水鞭也被这冲击波阻断。千钧一发之际，宇智波斑只感到自己被人扑倒在地，轰隆隆的回响仍在地面震颤，失声的世界是因为耳鸣的缘故。
他从来不知道豪火球之术能够发挥到这种地步；与其说是用查克拉凝聚出火团向敌人发起攻击，倒不如说是这男孩失去了对查克拉火焰的掌控，任由这力量暴走了。
——没错，是那个名叫间川的男孩救了他。
宇智波间川艰难地从他身上爬起，在尘土和飞灰中朝他说着些什么。失血脱力后又被爆炸波及的斑在头晕目眩中并不能分辨清晰。
见口型，应当是“快跑”。
最后瞥一眼冲上前来的千手藤间，宇智波斑毫不犹豫地掏出烟.雾.弹，掷出。流散的火光、漆黑的夜色和被爆炸冲击到的敌人为他的撤离提供了完美的掩护，不多时等烟雾消去，这片竹林便失去了男孩的影子。
“咳咳咳……”宇智波间川任由自己躺倒在地面，刚才那一招彻底抽尽了他全身的查克拉，极大的负荷甚至波及到了体内经脉，恍惚间，巨大的痛苦令他连维持意识都很困难。提醒宇智波家的男孩逃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间川！”千手藤间顾不上其他，直接跪在他的身边，伸手为他传输查克拉。
距离爆炸中心那样近，父子二人包括其他几名千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其中最重的还是向宇智波斑发起进攻的千手藤间，和力量暴走的宇智波间川。
绿色的查克拉能量甫一涌出，全身灼伤的男人便吐出了一口血来。
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到了间川的脸上，他艰难地睁眼，更加复杂的心绪已来不及细辨，只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父亲的手。
“父亲……”男孩喃喃道，“我没事……”
确实，这个基础忍术即便是暴走也并不会致人于死地，他只是因为查克拉的剧烈消耗虚脱了而已。或许还有烧伤和脑震荡，但这些在普通人看来极其严重的后遗症，在忍者世界的现实里却都能被身体的查克拉自我修复好。
更不用说他也流淌着千手一族的血脉……
不过，千手藤间仍是咬着牙关继续为他输送医疗查克拉，烧伤熏黑的脸上还是一副处于战斗状态的麻木表情，然而间川还是能从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眉眼中看出极度担忧的情绪。
也是，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这样重的伤；或者说，他从没受过伤。父亲和母亲将他保护得太好了，他几乎是在真正的避世桃源中长大……他的灵魂所历经的两个时空，都未曾将残忍的谋杀和战争的血色覆写他所认知的、纯白的世界……穿书吧
几名千手默默地围站在这对父子身边，有伤势较轻的已经在附近的竹林里侦察了一圈；返回时，只朝剩下几人摇了摇头。
“给那小子溜掉了。”三名千手战士皆把复杂的目光投向这个七岁的孩子。
千手藤间咽下一口血，不得不依靠武.士.刀的支撑才勉强站起来。满月的轮.盘已升至中天，映照着这片竹林的一地狼藉。
“间川，”他叹息着摇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才比我大三岁。”宇智波间川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道。
“喂，你这小孩……”另一人的话语被千手藤间用眼神打断了，他讷讷地收了声。千手藤间蹲下身来，和他平视：“间川，”他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耐心而又严肃地说道，“即便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我们也必须杀死他，这就是战争。战争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也没有底线，你明白吗？”
“……”宇智波间川沉默以对。准确说来，他也不是真正心智懵懂的小孩了，可他仍是无法想象，前一秒还同他产生了某种默契的男孩，后一秒就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这样的景象——生命迅速消逝的景象，他无法面对，也无力面对。
而且，正是因为他有着成年人般的理智和判断力；他才知道对方在这个战争时代，因一点微小的善意便放过自己——这样的举措是有多么难得。而正因为他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他才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在自己父亲手下！
见他这副模样，千手藤间摸摸他的发顶，无奈叹息：“他是我们的敌人，更是敌人首领的儿子，如果杀了他的话，我们……”
“……就能结束这场战争么？”间川冷不丁接话道。
千手藤间一怔，低头看着面容堪称冷静的儿子，有一种理智的寒锋萦绕在这名七岁男孩的身周。对上他那双乌丸似的眼眸，里面找不到一丝光亮。
“杀了敌方首领的儿子，重创对方的士气，然后我们就赢了么？对方就会善罢甘休了么？”他平静地反问，语气重得不像是个孩子，“如果不是，那么这场战争怎样才会停止？”
“——那必然是一方将另一方残忍地屠杀，直到败者承受不起这被屠杀的代价，从而不得不屈服于另一方。”
他微微抬头，露出一点冷笑来：“那么……等到那个时候，我们也都不存在了吧？”
几名千手麻木的表情终于有所动摇，他们看向这名孩童的眼中，不禁带上了些许错愕。一时之间，在场竟无人能够反驳这直白且鲜血淋漓的话语，因为所有人心底都明白这就是真相，可是为了保有坚定的意志从而使自己在这无尽的炼狱中继续生存下去，他们都选择刻意忽视了这点。
因此没过几秒，他们的神态又再次恢复了漠然。
“听着，小子，”其中一名千手轻蔑地说，“你没经历过战争，你不明白——只要他还姓宇智波，他就必须偿还我们千手族人的命！同样的，宇智波一族也会将他们的损失算在我们的头上……因此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还剩下最后一口气，我都要把宇智波拉下地狱给我的兄弟们陪葬！”说到最后，他已经难以克制自己的激动。
闻言，男孩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千手藤间见状，以为他已经暂时妥协，便牵了男孩的小手道：“这次……不怪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明白吗？放跑一个敌人所带来的危险，远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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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姓宇智波……”男孩轻声道。
“什么？”千手藤间并未听清。
“我说，”宇智波间川将手从父亲的掌心抽出，“我也姓宇智波。”
他退后一步，眼神莫测地扫视自己面前的四个大人，似是胆怯地瑟缩了一下，神色却愈发坚定了起来。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母亲的坟墓，回头郑重其事地对四名千手说道：“我的姓氏是宇智波，所以，你们也要杀了我替亲人朋友报仇吗？”
“间川！”千手藤间声色俱厉。他猛地上前一步，扬起手来，然而却迟迟落不下去。
“你是要跟我回千手族里的，回去父亲就给你更改姓氏，”他语速极快地说着，有意无意挡在了男孩身前，“不要胡乱说话，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他呵斥道。
“……”宇智波间川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母亲便是为了这样的理由自尽的么？她在宇智波一族内身份重要，因此不可能投敌改姓千手，族内也无原谅她的可能；且她对生养自己的家族亦满怀愧疚……但，只要她一死，所有的问题便能得到解决。父亲能将他接回千手族内，而他亦因年幼，尚且可以更改姓氏继续存活……
几名千手意味深长地看了男孩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们转而走向另一边。
“就在这里吗？”
“是的，”千手藤间说。“就是这里。”
“那就开挖吧。”
“用土遁会快些。”
宇智波间川呆呆地看着几名千手再次将他母亲的坟墓刨开，又看到父亲隐忍攥拳的手。
他逐渐地回想，逐渐地回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通过忍猫向家族表达了以死谢罪的决心，只恳求在见证了她的忠诚自尽以后，不要波及他这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悲切而无奈，在一切变得无可挽回前，只得用流有宇智波血脉的母亲和他作为利益的筹码，换取族内的原谅……这样，他才能存活、他才能安全无虞地存活下去。
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的存在。
一切，都是为了阻止两族出于耻辱和仇恨，对他这个无辜孩童的追杀。
而他之所以能轻松地站在这里，指责战争的残忍，宣扬善良的无辜；这完全是因为有人替他去死，有人替他委曲求全的缘故……
男孩的手指在不断地收紧，些许湿热自掌心滴落，但那些刺痛并不重要。
可笑他本没有资格施行他的正义，却正踏在自己母亲的尸体上呼吁这个世界多一点仁慈，让本就妥协于现实的父亲更加为难。一股强烈的羞愤和怨憎涌上心头，他冷眼看着母亲的尸体被千手族人收入封印卷轴，赤红的双目陷入了另一种全新的厌恨。
——他恨他自己。
无能、傲慢的自己，连母亲的尸身都无法保住，却恃凭父亲的庇护而任性妄为！
森凉的夜晚，寒风像是鬼影勾缠上身了一般无法甩脱，无尽的阴暗混合着冷酷而清醒的理智注满血色之瞳，缓慢地轮转着那枚漆黑的勾玉。
男孩的眉眼，自此彻底洗去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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