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宪想挂断电话，但是对方察觉到她沉默里表达的含义，先一步提醒，“赵女士，既然我们都已经亲自上门，也就是表示了我们的决心。我觉得你继续回避，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软的不成，就来硬的了？赵宪最讨厌被威胁，眼神一冷，“麻烦你们尽管表演，务必让我知道，什么才是明智的。”
真要对上了，看她不把对方揍趴下。
他们总凶狠不过深山里面的熊吧。
那边的耐心也告罄，“敬酒不吃~”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完，又是嘟嘟嘟的忙音了。
秦墨呆愣地看着手机，然后转头看向秦砚，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居然敢挂我电话？”
秦砚：她连我的电话都挂过。
依照上次的经验，秦砚觉得也不用再拨号码过去了，十有八九已经被对方拉黑。
他感觉这事有点棘手，原本以为对方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拿一笔钱就可以打发。
没想到对方是个硬脾气，说得难听些，就是一个愣头青。
可是爷爷的身体等不了了。
秦砚看了看面前的云山高中四个字，这所学校的背景很深，贸然闯进去找人，很可能会惹来一身的麻烦。
反正进出口就这么一个，大不了就在这里守着，不信那个丫头不出来。
秦墨比秦砚小两岁，想法更加激进。被赵宪挂断电话后，他一度陷入对人生和自我的怀疑中。
当他回过神来后，就剩下满腔的羞恼，“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我说，直接去她家，把东西拿到手，然后给她转上一笔钱，不就得了？”
秦砚瞄了他一眼，“你还挺讲道理的。”即使都想着闯空门了，还是不忘记给对方一笔赔偿金。
秦墨理所当然，“我一直都是秉承着讲道理的原则。”只是讲不通或者不想讲的时候居多。
秦砚不想跟这个二货说话。其实他没对秦墨说的是，他也曾经有过直接把东西拿到手的想法。
可是这个想法，他跟爷爷身边的老师傅提起过后，被老师傅严厉制止，“绝对不能这么做。何年是万年灵植，开了灵窍的活物。碍于现在的环境，它没办法脱胎换骨，但是成为灵药还是毒药，这一点上，它还是能够做主的。你们如果直接把它抢走，它肯定会发怒的。到时候，就算得到它来入药，也救不了老太爷。”
秦砚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这位老师傅，年岁和爷爷相仿。据说是在爷爷发迹前，两人就认识了。
而有了老师傅的助力后，爷爷慢慢地将秦家的产业发展起来，扩大到了一定规模后，又交给了下一代，也就是秦砚父亲那一辈人。
到了秦砚这一辈时，秦家已经是深深扎根本地的一个大家族。接近三代的累积，不是外人能够想象的。
不过，秦家真正的掌舵人，还是秦砚的爷爷。老师傅曾经隐晦地提到过，秦家想要撑过三代，继续保持稳健的发展趋势，老太爷的身体一定要好。
最不济，必须保住一条命。
当年老师傅肯和秦家老太爷捆绑在一起，就是看重了秦家老太爷的富贵命格。只要有老太爷坐镇，秦家就能荣华下去。
之前，秦砚父亲那代人对老师傅的话都是表面恭敬，心里不以为然。直到老太爷病重，连带着秦氏集团几笔相当重要的交易突然中断，花费大笔资金的项目也凝固不前，集团资金链紧绷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就断裂。
那个时候，秦砚父亲他们那几个兄弟姐妹，才真正明白了老师傅的忠告。要想度过危机，撑过三代，老爷子绝对不能有事。
内里的秘密，第三代里只有秦砚知道。秦墨这个二货是秦砚的堂弟，是被秦砚的二叔踢过来帮忙跑腿的，免得在大家都焦头烂额的时候，秦墨还在到处花天酒地，然后惹回来一堆麻烦事。
秦砚不吭声了，秦墨也不敢讲话了。其实他又不是他养的那条蓝眼珠二哈，不至于傻不拉几没眼色。
家里最近的气氛沉重到都快实质化，搞得他连在家里都不敢大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来他家老头的一顿臭骂。
更令他警惕的是，连一贯对他娇生惯养的老妈，在老头骂人时，都不会帮他说话了，而是跟着谴责他一把年纪了还不懂事之类的。
可是不说话，秦墨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一样。想了想，他从包里拿出一只棒棒糖，撕开包装里丢进嘴里。
刚眯着眼睛享受菠萝味的香甜，秦墨就发现他哥把目光望向了他。他差点举手投降了，下意识又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哥？”
秦砚面无表情，伸手，“还有吗？给我一个。”
秦墨：呃，差点被吓死。
秦家两兄弟在校门口煎熬地等待着。校内，完成了对潘杰漂亮的一击即中后，赵宪被下巴久久不能复原的同学们给围住，满耳朵都是“献上膝盖”“大佬收徒弟吗？”之类的话。
赵宪心里慌得一逼。眼看着她就要被人潮所淹没，而她又不能施展身手脱围而出，那样会伤及无辜的。夶风小说
再说，她也舍不得毁灭了同学们的热情嘛。
最后是葛叔帮她解围的。葛叔强势地拨开人群，一把抓住赵宪的后衣领，边把她从圈子里拖出来，边不耐烦地挡住还想凑上来近距离围观的学生们，“别挡道，一边去。”
虽然被人揪住后衣领的姿势很不优雅，不过能够离开恐怖的暴风眼，赵宪默默地忍耐着。
葛叔在学校里，属于本人很低调、但是绝对不能惹到的存在。他一不高兴，饭菜的味道会下降好几个档次，而惹到他的人，会成为众人的敌人。
直到人潮渐渐散去，赵宪的后衣领才重获自由。她整理了一下衣着，对着葛叔真诚地说，“谢谢你了，食堂老师傅。”
不伦不类的称呼，和姜悦的“姜同学”有得一拼。
葛叔摆摆手，并不在意赵宪的道谢，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的师父是谁？”
赵宪的招式，以他的眼力都没能捕捉到轨迹。葛叔不禁感叹，这些年他沉迷于厨艺的提升，疏于锻炼，加上年纪又大了，比起当年真的太多不如。
在内行人面前，赵宪没有隐瞒的意思，“跟我家老头学的。”
葛叔继续问，“是你父亲？”
赵宪赶紧摇头，她一个花季少女，怎么会有赵老头那么老的爹。赵老头那个年纪，当她爷爷还差不多，“我是孤儿，我家老头是在山上把我捡回去的。”
没有散去的、还在旁边围观的姜悦、小包子、程静一行人、林松和他的队友们，纷纷在心里惊呼了一下。
能把不幸的身世以这么轻松的口吻说出来，赵宪果然不是凡人，确实是个强人。
葛叔看着眼前的女生，对方眼神清澈沉静，对过往毫无怨愤的情绪。事情发生了，她接受了，再换一个方向努力着。
葛叔感叹着，“看来养大你的那位，是个人物。”
赵宪嘴里的她家老头，教给赵宪的不止是一身本事，还有她对待人和事那种豁达的心境。
后者比前者更加重要，影响也更加深远。
想到老头失踪，赵宪的心情失落了几分，“老头是个好老头，虽然嘴又欠又刁，人也懒，什么家务活都丢给我做。不过没他，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前半段听得人嘴角抽搐，最后一句却让人有泪目的冲动。
有人还哭出声了，不过不是赵宪。她疑惑地看着小包子，对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周围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哭，感觉那哭声里，既有委屈苦痛，又有开朗释然。压抑的情绪能够在合适的时机发泄出来，对心境的提升而言，是一个有利的手段。
葛叔说，“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麻烦先转告一声，我有意去拜访一下那位前辈。”
赵宪说，“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老头在哪。他都不见了一年多了。我这次出来，也就是想着出来找找线索，看能不能把他给找着。”
葛叔想了想，“这样，我也帮你留意着。你把前辈的照片和信息发给我，我让我的那伙兄弟去帮忙找找。”
赵宪欣喜点头，“太好了，谢谢大师傅。”
葛叔还是忍不住，纠正了赵宪的称呼，“我姓葛，你叫我葛叔就行了。食堂大师傅之类的，以后别叫了，不体面。”
赵宪惊奇，“不会吧？在村里面，我最羡慕的就是在食堂里掌勺的大师傅了，能随便吃随便拿。”
周围众人：你的想法很危险啊，小同学。
葛叔羞恼，怪赵宪把他和那种公然占便宜的厨子相提并论，降低了他的逼格，“你懂个屁！我是喜欢做饭才当了厨子，不是为了随便吃随便拿！”
赵宪感觉他不用纠结，“那个不重要的。”
葛叔：那个很重要！理想和贪小便宜，怎么能混为一谈？
然而心累，并不想和赵宪再辩论。
葛叔背着手，缓缓走向了食堂那边。上课铃响了，赵宪转身就要往教学楼方向跑，却对上了十几双眼睛。
她发问，“走啊，上课快迟到了。”而后率先跑远。
众人哼哧哼哧地跟在她身后跑。在老师还没到达教室前，众人都安全落座，开始了下午的第一堂课。
由于思绪过于混乱，这堂课听进去的人没有几个。赵宪边听讲边看课本，半节课过后，她又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姜悦照样用眼角去看，这货又在那里准备补习内容了。
莫名其妙地，她有一点点羡慕起林松。小老师如此学霸，又如此负责，而自己居然拒绝了小老师主动伸过来的橄榄枝。【穿】
【书】
【吧】
以后要上课，不付费说不过去了。
赵宪正在笔记本上完成一道综合题，旁边的同桌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后，递过来一张纸条。
“我申请加入补习。费用按照你和林松约定的。”
赵宪无所谓，补一个也是补，补一群也是补，“好哒。”还画了一个笑脸。
这张纸条就像是一个开始，陆续地，又来了几张纸条。小包子的，程静那群人的，都是要求加入补习班。
赵宪一一回复，“请大家慎重考虑。费用一旦转入，中途不管坚持还是退出，一概不予退还。”
小包子：大大，我就当交保护费了。
程静：你看我像是差那点钱的人吗？我是真诚地想学习~你的那身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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