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就定在星期五下午。当赵宪领命回到教室里时，她将要代表六班争取物理竞赛校内选拔赛参赛资格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班。
赵宪几乎是在一路崇拜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随即就是她补习班的学生们凑上来，七嘴八舌地，中心意思就是让她一定要为班争光。
赵宪：呵呵。
作为从小学上学以来、一直稳中有升地走在学霸路上的赵宪而言，原谅她真的不太能理解普通学生以及学渣的心情。
即使她到了云山高中，被分到了传说中的遗忘之地第六班，她也是从将近三千个竞争者里取得最终胜利的那一个。
还是那种从第一科考试起就碾压第二名的胜利。
面对学生们的殷殷期盼，赵宪只能麻木地点头，“好的，没问题，你们说怎样就怎样。”
到了星期五下午，赵宪被物理老师领着，走到教学楼的小会议室里。物理组的老师团已经在里面等候了，看见六班的物理老师和赵宪，组长指着会议室里唯一的桌椅，“坐过去吧。”
赵宪乖巧地在位子上坐下，前后左右都安装有监控设施，还有六双眨都不眨一下的眼睛盯着她。ωＷＷ.chuanyue1.coΜ
组长将试卷摆放在赵宪面前，等到时钟指向三点钟，他宣布，“开始作答。”
物理老师没有参与试题的设置，这是为了避嫌，免得赵宪通过测试，有人还有话说。
等赵宪开始作答后，物理老师才看到试卷。说实话，看到压轴题的第一眼，他想骂人。
那群阴险的家伙。
他担心地看向赵宪，这一眼，让他的担心被一种古怪的情绪所代替。
赵宪的手速，是不是太快了点？
尤其是第一部分客观题，感觉她都没思考似的，瞄了一眼，就选出了答案。
就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在做主观题了。主观题比客观题稍微耗费时间的是，需要写字。
但是它们的区别对于赵宪来说，好像也就这一点。
一行行，一列列，经由赵宪的手工整地落在试卷上，首先那个卷面，就让人不忍心在上面画叉。
当然，那也得找到能够画叉的地方再纠结。
不自觉地，物理老师被激起了一股竞争的欲望。没有桌椅，他索性将试卷铺在墙上开始答题。
其余的老师见到他这个样子，嘴角都懒得抽。反正分到六班去的老师，智商绝对是一流，就是那个情商，多半是负数。
边做题，物理老师边在心里评论：嗯，这套题还凑合，看来那几个人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没用。
他越答题越欢快，感觉像是回到了学生时期。那时候真的自由自在啊，虽然经常把教授气到头顶冒烟，但是只要自己能保住第一名的位次，就永远是教授最宠爱的宝宝。
正当物理老师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欢乐地遨游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欢乐。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赵宪举着手，“报告，答题完毕。”
几个人难以置信，去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没错，离一节课结束，还有十分钟。按照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计算，赵宪只花了三十五分钟，就完成了一整套试题。
即使试题的内容比平时减半，也不必答得这么快吧？
组长咳嗽了一声，压下了自己的惊讶，“不用再检查一遍吗？”
赵宪诚实地摇头，“我从来不检查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几个人从她的语气里，甚至听出一丝自豪。
物理老师表示他太能够理解了。他也是从来不屑于检查的。第一遍都做不对，还指望检查中能发现错误？
组长走过去，把赵宪面前的试卷拿起来，粗略地看了一遍，脸色就变了。
不是赵宪说大话，而是他在看第一遍时，竟然没发现任何一个错处。
他看看试卷，又看看赵宪，对方正捂着嘴，在打呵欠。
组长觉得心里被扎了一个对穿，这套倾注了物理组所有心（diao）血（nan）的试题，在这个学生眼里，简单到无聊吗？
和组长他们灰白的面色截然相反，物理老师满脸都是对赵宪表现的惊叹和赞扬，他走过去，从组长手里把卷子拿过来，亲自批改。
对的，对的，对的，还是对的~
一顺溜的勾打下来，在最后那道压轴题那里，物理老师看了很久，神色起伏不定，最后，他非常镇定地，打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勾。
好像享受了一顿美味的盛宴，物理老师有点意犹未尽，他已经很久没有批改试卷批改得这么舒服了。
在得分栏打上一个鲜红的100分后，物理老师将试卷递给其他几个老师，“要不要复核一遍？”
其余人表示，并不想看到他过分嚣张的笑脸。谁都知道这家伙智商和情商成反比，也就意味着，这人虽然脑子有点轴，但是对待学术和知识，那是一板一眼，绝对不会作假的。
他都能打出一百分，按照他们的标准来批改试卷，怕不得打上一百零一分。
纠结中，下课铃响了，赵宪的测试也就结束了。物理老师挥手让赵宪先离开，还叮嘱她不能放松，要好好准备很快到来的校内选拔赛。
赵宪出了小会议室后，门口等着一群人了。姜悦作为代表，在众人的忐忑中，上前询问赵宪的测试结果，“那个，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赵宪感到很奇怪，“你们竟然在质疑我的考试能力？”这简直让她感受到一点点心灵上的暴击。
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折服在她强大的满级技能下，他们怎么会自动申请加入补习班？
林松赶紧补救，“其他人我不知道哈，但是我绝对是挺你的。你肯定没问题，你可是我官方认证过的小老师。”
这一记马屁得到了其他人的嘘声。林松却无所谓，依旧昂首挺胸，坚定自己身为赵宪考试技能脑残粉的身份。
物理老师心满意足地出门时，就看见这群学生杵在门边。他皱着眉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又对赵宪强调一次，“这一次你是考了满分，也不要懈怠，该查漏补缺的地方，你要好好补上。”
虽然他暂时也没想出赵宪的薄弱环节。
物理老师走远以后，一群人簇拥着赵宪，“太牛逼了赵老师，这可是历史上第一次，年级最后一班突破层层封锁，拿到了校内选拔赛的参考资格。”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来还是感觉有点鼻酸。
这大概是长期被前五个班鄙视的学渣残留的自尊心吧。
和赵宪的气定神闲不同，郑芸芸面对严峻的竞争形势，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她就读的学校辉风高中，是和云山高中处于一个序列的私立学校。
和云山高中一样，每个年级的最后一个班是用来收纳一些推不掉的、然而资质又不达标的学生，前面的班级，依照入学的成绩来分配。
不过不是一层不变的，而是在每学年的期末考试后，会再次按照成绩排名进行调整，不接受任何外在的加分因素。
一切简单粗暴，就以成绩定名额。
郑芸芸的入学成绩不算理想，堪堪在倒数第二个班级。在这个班级的学生的处境相当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最后一个班。
因此郑芸芸是拼了命地学习，在正常课程以外，还参加了校外的补习班，所有时间都花费在学习上。
就这样，她用加倍的努力补上了一些智力上的短缺，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发挥出色，成功跻身进入第二班。
然后，她就遇到了努力也无法弥补的天花板。在这里，她发现很多同学不止是努力，更是聪明。
他们的聪明体现在，同样的一个知识点或者公式运用，他们可以自发地掌握所有的玩法。
而郑芸芸只能依靠大量的习题练习，才能跟上她的同学们。
平时的成绩提升已经让郑芸芸感觉很是吃力，更不用说全国性的物理竞赛。这种竞赛的残酷之处在于，它将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无限扩大。
郑芸芸很清楚，如果自己只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根本别想获得参赛资格，她会在校内选拔这一关就被淘汰掉。
但是她想挽回和曹女士日渐疏远的关系，为此她也在曹女士面前做了保证，她一定要拿到参赛资格，还要获取一定名次。
郑父很支持女儿的决心，还为她请回来了一位很有名气的补习老师。郑芸芸补习得头晕眼花时，还是没错过补习老师眼里的失望。
她顿时好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和信念都被碾压成了一堆灰烬。
一瞬间，郑芸芸甚至有点恨自己的母亲，以及郑家了。他们对她的努力视而不见，丝毫不顾及血缘和亲情，只拿着那种可笑的标准来评估她。
好像世界上其他的条件都不重要，只要够聪明，就能被郑家人承认。
那么她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今日份的补习完成后，郑父和郑芸芸将补习老师送走。面对父亲殷切的询问，郑芸芸只感到一阵疲累和烦躁，淡淡地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
她回到自己房间里，拿着手机，想刷刷信息。入眼的第一条信息就让她有一种心梗的感觉。
姑姑家的表姐再次成功发表论文。
郑芸芸将手机扔到一边去，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此时，曹女士却接到了私家调查员的报告，调查事件有了进展。调查员给她发送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生和她小时候的样子，几乎一致。
那是赵宪初中时的一张毕业照。她站在一个看上去很简陋的学校里，笑得极其灿烂，无忧无虑。
那种环境对赵宪而言，从来没使她产生过困扰。
在看到赵宪从小到大的生活信息时，曹女士感觉眼角有点发热。赵宪是被一个村民从后山捡回家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被及时发现，她可能死在深山里，成为野物们的晚餐。穿书吧
而捡她回家的那位老人家，对赵宪倒是真的很好，虽然教育方式有点另类，经常带着赵宪去后山跑酷。
曹女士又觉得眼角有点抽。
那么看来，照片上赵宪浑身掩不住的活力和阳光，和那位老人家也有很大关系。
曹女士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心里盘算着，想找一个时间，去和她的亲生孩子见一面。
另外有些事，筹备了许久，也是时候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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