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见他许久不说话,遂扯了扯他的衣角:“你说话呀陆安之。”
陆安之无奈道:“你也说了,事已至此。”小姑娘虽是一心为他考量,却还是太过稚嫩。
“那……”林卿卿蹙着眉,思索着该如何解眼下难关。
过了好一会儿,陆安之以为身侧之人就要放弃,她忽的又道:“我还有最后一个主意。”
陆安之看她认真的模样,忍了忍方才没有提醒她,这是他三辰宫之事,她不需如此焦急。
但见女孩踮了踮足尖,凑到他耳侧低声道:“那个……”她似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道,“毅王背后之人,可是好色之徒?”
女孩温热的呼吸扫过耳朵,陆安之耐住心头微痒,疑虑的目光望来。
下一刻,便又被女孩拉住袖口,带他一路走回她的房间。只是将将进门时,又将他拦在门外。
“等我片刻。”林卿卿说罢,便是匆匆进门。
她坐到桌前,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最先将一身衣裳换了。她先前洗漱过,想着此刻是在三辰宫,便穿了早前月折为她准备适宜习武的衣裳。然适宜习武,却难显出精致的面貌。
眼下,依是那一袭白色长裙,只是腰间锦带不知丢去何处,林卿卿索性拿了桌上月折的发带束在腰间,而后坐于桌前,用着简略的胭脂与眉黛使脸颊更有气色些。
做完这些,林卿卿方才又推开门。
陆安之看着眼前忽然换了身衣裳的女孩,眸底一闪而逝的诧异。他一贯知道她美,但从不曾想过这美当真要成为剜人心的匕首。
陆安之错过她,径自走到屋内,坐于主座之上。沉沉道:“我见过你一身红装,也不必刻意打扮。”
女孩红唇妖冶,和往日她的出尘气质半点不符,却是同样的勾人心魄。
林卿卿扯着裙摆,无谓道:“我记得国与国交战,常有和谈之人,还有公主和亲。虽然,我也算不得公主,但兴许有点用。”
陆安之原本还在忍耐,这会儿脸色却是全然沉了下来。“林卿卿,你为了我要牺牲至此?”
美人色/诱,当时还是她自己嗤之以鼻,女子不可做剑,现在竟主动提及吗?
“啊?”林卿卿下意识愣了愣,“这不叫牺牲,为了你怎么能叫牺牲?”
陆安之霍然起身,眼色阴鸷骇人:“我原本不信,现在看来,我倒怀疑林昌邑所言是真。”
“啊?”
“你的自我牺牲只是更高一阶的美人计。”一阶胜过一阶。且因她愈是如此,他愈是不能。
林卿卿嘴角抽搐着,眼巴巴地瞧着陆安之大步离去,这脑袋到底是怎么转的?她明明说的是可以她作为类似和亲的手段,怎的到了陆安之眼里,又成了她在色/诱他?
还是说,她的容貌也不过尔尔。
嗯,还是这么说更有些说服力。
及至晚间,月折终于空下来同林卿卿坐下来一道用了晚饭,月折用得快,没一会儿便是放下筷子,问林卿卿:“你和公子吵架了?”
林卿卿嘴里正嚼着菜,只递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月折便是顾自解释:“公子今日子见过你就脸色不好,搞得我们每个行事都小心翼翼。林卿卿,好端端的你怎么惹他了?”【穿】
【书】
【吧】
林卿卿顺了口汤,眸色愈是无辜:“我不知道,我没有。”
顿了顿,才是搁下筷子与月折道:“我只是问他,毅王幕后之人是否好色?如若是,或许我能帮些忙。”
帮忙?还是好色方能帮忙?
月折身子一寸寸后撤,见鬼似的盯着林卿卿。但见她这话茬,似乎还没说完,她便是撇着嘴,耐住性子等着。
果然,林卿卿紧接着便是补充:“但他不知如何想的,竟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对他施以美人计。我实在不懂,我被送于别人,怎么就是对他有所图谋了?这脑子怎么转的?”
月折的白眼险些翻到天上去,深吸了一口气,又是长叹。默了默,方才一手抵着额角,颇是无奈道:“林卿卿,我倒想问问你,你这脑子是怎么转的?”
“你还是不是个女子?亏得你还是个闺秀。这种事,便是我们江湖人也做不出。”
“你是脑壳进水了,还是前两日受了惊吓一直没好?”
“即便是半点脸面也不要,哪有人自请被人轻侮的?”
且以林卿卿这般烈性,轻侮后还活不活。若是死了,这笔账挂在谁的头上。
月折一连串疑问蹦跶出来,这一口气也没舒缓一分,尤其,还卡了半句没说。她是全然懂了公子为何恼怒,是个人都得恼。林卿卿被怼着,好一会儿才低低道:“这不是没办法么?总比咱们全军覆没好。”
“就算是全军覆没,林卿卿,那也是我们三辰宫之事,哪能让你承担?”
“可是……”林卿卿摸过筷子,一时又没夹菜。她还是想出些力,但若是实在不能出力,也该给人减免些麻烦。
终于用完后,林卿卿方才又道:“对了月折,你们这山上可有不为人知的密室,或是别的下山的路。”
“你要做什么?”
“我先藏起来,或是先走一步,免得拖累你们。”
月折定定地瞧着她,这女子方才还说要一力面对,现在又要自个先跑了?不过她虽是脑子反应颇是清奇,却也是这个理。
林卿卿虽是练了一个多月的剑术,但仍是整个三辰宫身手最差之人。她既是帮不上忙,最好还是不见人,免了拖累。
但……
月折转念道:“你不在这,才是拖累人。”公子虽是没有提这茬,明眼人却是能看得清楚。林卿卿最好是安稳地待在公子眼皮子底下,这样才好守护。
“呃?”
“好好呆着就是。”
是夜。
林卿卿抱着剑,将它送回陆安之的房间。回房的路上,林卿卿明显察觉这一夜四处行走的宫人比往常多了许多,甚至每个人的脸上神色都尤为郑重。
林卿卿初时没看懂那神色,及至回到房间,瞧见月折抱剑倚在门上,才忽然懂了。那是慷慨赴死的决绝。
整个三辰宫,皆是如此。
这一夜,注定难眠。
很快,山下有微弱的动静传来,有人飞奔到月折跟前,同她言说山下的情况。“神羽营已经开始上山。”
月折听罢,飞速行至正殿前,陆安之正站在那里,显然已然听说此事。瞧见月折来了只道:“一个不留。”
“是!”
月折领命而去,唯林卿卿晚来一步站在陆安之身侧。
一个不留。这话她仿佛在哪里听过,林卿卿想了想,才想起是她走过的那一世。她死于林昌邑长剑之下,陆安之便是这样与属下吩咐:“一个不留。”
甚至连语气都如当初一般。平静,骇人,嗜血。只是当时的他,约摸是红了眼,发了疯。现下这一刻,他还是镇定的模样。林卿卿不知山下打得如何,只站在陆安之身侧,知这八月份的山巅,冷风袭来,刮在脸上微有痛意。
她看得陆安之镇定,想着这对抗的第一轮,应是胜局。可不曾想,月折带着人竟是步步后撤,直至撤到山顶。
陆安之眸中亦是闪过惊诧,他知晓来人狠心,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但见他剑上胁迫之人,仍是叹一句不如。
他自诩杀伐果决,却比不上这人阴狠。
林卿卿不识得来人,只见面目与陆安之似有几分相像。只是那人透着阴诡之气,整个人已不是周身戾气,而是阴森。
他挟持一位年长的夫人,夫人端是瞧得出衣着华丽,却也因着一路上山,衣角满是脏污,发上金簪亦是摇摇欲坠。原该是后宅中安养天年的夫人,这会儿却是满身狼狈。直待她瞧见陆安之,眸中才有一抹喜色。
林卿卿记得月折说过,早布好了陷阱与机关,便是无人前去,也该能将一部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可这会儿生生被逼到山巅,大约便是这位夫人极为紧要,紧要到三辰宫众人无人敢出手。
月折一众悉数站于陆安之身后,同时还不忘拉过林卿卿,免得她站得太过显眼。如此,便是在正殿前形成了两方对垒。
陆安之静静道:“我还是低估你。”
“我却是高估了你。”那人冷笑一声,“怎么,逃也不逃,准备束手就擒了?”
“将太妃放了。”陆安之原本料定了这人不敢对风止动手,却是躲不过他会以风止心尖之上的女子迟枝作为要挟,遂一早便与风止说过,要他小心看护。
没成想,他竟是掠过了两人,直接将太妃掳来。
站于人群中的林卿卿亦是一惊,此人劫掠的竟是风止的母亲。这也……忒胆大妄为。
那人却是半点不觉得自己行事荒唐,只轻叹一声:“陆安之,你做得这杀手,心却还是不够狠。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声名。”Μ.chuanyue1.℃ōM
“还有,我要这老婆子何用?”那人说着,随手便将太妃丢开交于手下,而后越过陆安之,目光直直地落在林卿卿身上。
他阴恻恻地一笑:“杀人哪有诛心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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