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上一次有男子这般叫她,除却林昌邑,便是陆安之,还是喝醉微醺的陆安之。那时她听着心尖微颤。这一次,依旧是一颤,却是颤得发慌,整个人明明避之不及偏要硬生生扛着。
林卿卿竭力压制,尽量不在面上显现出来。略思索了会儿,便是应声:“大约是说,这件事过去,我要他明媒正娶。”
她喜欢他,一下子变得天地可鉴。穿书吧
四皇子原没指望林卿卿能说出个所以然,没成想,她倒是坦诚。可这话,实在令人发笑。
四皇子又是大声笑起,笑罢又是冷哼:“堂堂楚国皇子,娶一个残花败柳?呵!”说罢,脸色猛地沉下去,猛地掐住林卿卿的脖子。“你这番苦心,倒叫我有些羡慕他。”
说得像是自我奉献皆是有所求。可正因有所求,才是特意让陆安之走得心安,甚至舍弃她,都不必徒增负担。
这样的温柔缱绻,真是可叹。
林卿卿被掐着脖子喘不过气来,眼见得眼睛都要翻过去,四皇子终于才松开她,又是言笑晏晏地质问:“现在可是怕了?”
林卿卿猛烈地咳着,心下只觉得此人定是有病。她明明说过怕了,他仍是要问,偏还差点掐死她也还是要问。
怎的,她说不怕他便会放过她?
林卿卿快速喘匀了气,便道:“怕呀,很怕。但是无妨,本就是我欠他的。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还,如此看来,倒该谢谢你。”
四皇子冷冷地睨着她:“我予他十日,足够他做成此事。”
“我知道。”
“但你挨不过十日。”
“我知道。”林卿卿依旧应着,转而又道,“你不是说,让我喘着气。”真没了气,陆安之可不知会做出什么。
“喘着气,也有喘气的不同。你能这般好好地站着,那叫喘气。能身上一刀一刀……”四皇子说着,一面忽然抽了剑刺向随意一个男子,似与林卿卿演示一般。最后,又是将那人一脚踹到一旁的河里,血水瞬时染红了那一片河面,而周遭之人似是见怪不怪,连喘气声不曾有变。
林卿卿静静瞧着,心下慌乱如麻,面上却还维持着镇定。不妨下一瞬,忽然被人捏住下颌,下颌不得已扬起,四皇子一寸一寸凑近她,眼见鼻尖就要相碰,林卿卿甚至能从他眼中看见自己。
四皇子这才挑眉感叹:“啧啧!我竟不知陆安之竟还有这等艳福。可惜了。”说罢,便是猛地甩开她。
林卿卿终是没抗住这股力道,整个人跌在地上,幸得是墨色的衣裳,染了脏污也不甚明显。
然四皇子瞧着尘土扬起,她身上倒似还是干净不染污浊,当即与身侧道:“去,将她方才穿得衣裳取来。”
这墨色,实在碍眼。
林卿卿自个起身,默了默,那一身摆放整齐的衣裳,到底是用到了。
原本,换下之时,她便想着下山之前多半要换回去。结果酒香进入陆安之口中,他还在拼力隐忍,她便没了那个时间换回原来的衣裳。
此后接连七日,林卿卿便被困在马车里,偶尔倒能掀开帘子瞧一眼外头,但却是不得下马车一步。
直至外头风景愈是繁盛,林卿卿便知,他们这是到了都城。而陆安之,现在应当也在都城,他们策马狂奔,比着四皇子一行慢悠悠前进,当是快了许多。
这日晌午,林卿卿便自侧门由着两个嬷嬷一人一边挽着手进了四皇子府。
她拎得清,没有四下张望,却是知晓单是入目所见便是无尽奢华。然是奢华,也是冷清。嬷嬷们力气大,若是再蛮横些,便是架着她行走。
两人带着她一路不知走了多远,走得林卿卿已然记不住路,几乎迷在这层层院落里,两人终是一道门前停下。随后,颇是克制的扣了扣门,听得一声“进”,两位嬷嬷当即便是离去。
林卿卿立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方才进门。
然她走至四皇子面前,还未及站稳,一道掌风便是袭来,大掌甩在她的脸上毫无预兆,且他袖摆带风,林卿卿当即便被甩到地上。
火辣辣的感觉登时在脸颊弥漫开来,林卿卿双手撑在地面,憋住因太过惊慌与疼痛汹涌而来的泪意,缓缓起身。
林卿卿思索了一路,每日心惊胆战,不知这个怪人何时会对她动手,会怎样动手?可她小心了一路,不过是不被允许下马车。
结果到了今日,第七日,忽然便是一掌袭来。
林卿卿起身,想说些什么,偏又无从说起。她从不知这四皇子是何人,更不知他有何软肋。
四皇子见眼前女子的脸颊迅速肿胀,似乎心底终于舒缓些,紧绷的面色也略有好转。他冷冷道:“我竟不知皇兄去了何处?咱们慢悠悠走都已然到了都城,他却是还没到。”
“林小姐,你说他不会弃你而去了吧?这等姿色的美人,他怎么舍得?”
林卿卿抿着唇,没有应声,也不知如何应声。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她不过是个牺牲品,牺牲品哪有发言的权利?
然四皇子见她低眉垂首,愈发恼火,当即便是掐住她的脖子,手上偏还留了一丝力气。仅是钳住她,不曾顷刻要了她的命:“说话!”
林卿卿无可逃避,他非要答案,她只得开口:“如此,甚好。”
“什么?”
“他丢下我,是最好。”林卿卿仰着脸,艰难道,“于他而言,左右不过一死,倒不如折身往返,换路前行。”总归救不救她,他自个都难逃一死。不如直接弃了便宜。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四皇子仿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把将她甩到地上,忽而又是弯下腰睨着她:“我不信!他这个人,打小也算是过了苦日子,我可从未见过他将谁看的这么重。一场婚事而已,他竟能亲自上阵,替那世子娶你。怕是旁人走了一趟过场,他看着心里都要冒了酸水。”
“林小姐,你该盼着他来,他不来,你就得死。还会死得很难看。”
林卿卿听他说着,自个默了默,这不是废话吗?然凡俗之人,还是不要与疯子计较。
林卿卿默默爬起身,这么跌倒两回,裙摆终于如四皇子所愿,虽是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沾不到脏污,却也满是褶皱。
林卿卿瞧着四皇子那眼光,像是瞧一朵终于衰败了的花,他眸中终于有些悦色。林卿卿便趁着这个档口,与他道:“四皇子,不妨我们做个交易。”
四皇子又似听了笑话一般:“囚犯也配同我交易?”
“那我便不配成为你的囚犯。”
“本殿下要江山,要太子之位,你给?”四皇子朗声说着,当真是在自个府中,全然不怕隔墙有耳。他一面说着勾起她的下颌,“不过有样东西你倒是能给我。”www.chuanyue1.com
“……”
“来人!拖下去洗干净。”
林卿卿终是无望地呼出一口气,果然无法与疯子交易。
然她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在被丢进那个汤泉池子时,仍是不住地发颤。明明水那么热,她却觉得自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都那么冷。
林卿卿坐在池子一侧,拼尽全力动着脑子,偏又一片空白,无从下手。那日四皇子来得太急,她甚至没有时间问一问有关四皇子的过往。
面对只知对方是一个疯子的人,林卿卿除了小心应对,半点法子没有。
关了门,汤泉池子的热息缠着周遭的轻纱很快袅袅上浮,门外不多时又进来几个婢女,其中两人走到她的身侧,轻柔地托过她的手,而后以柔软的帕子一下一下擦过她的身体。
林卿卿素未被人这般对待,便是从前在家中,莺花与素秋也只是在帘外伺候,可曾这样近前。
直至其中一名婢女小声道:“呀。”
另一人瞧过去:“这皂角脱手可不能再用了。”说着又道,“你再去库房取一块新的,就在第三排的格子下面。”
那婢女随即应声而去,如此,林卿卿身侧便只余一人。亦是到了此时,那人才在她身侧低声道:“林小姐,我是宫主的人。”
林卿卿心下一惊,却以防旁人看出,耐住没动。
“宫主着人与我说,若要林小姐信我,二字即可。”
二字?林卿卿愣了愣,只听身后婢女道:“野猫。”
婢女说着自个都莫名的词,入了林卿卿的耳,却是心头猛跳。野猫一词,还是林卿卿最初与莺花提及,后来陆安之微醺非要缠着她,方才又说过那句。
这二字,足以证明身后之人的身份,也令林卿卿在溺水颠簸中,陡然抓住救命的木帆。
林卿卿身子没动,只听得身后之人又道:“林小姐,宫主还说,请你万勿放弃。那本画册他已然看过,绝不会让你死。”
林卿卿赫然怔住,那是她从不与人见的画册,月折不过是看过一页,是大刀险些砍在她的身上,陆安之忽然挡在她的身前。
前一页,是陆安之站在船头,滚圆的月亮就在他脑袋一侧。
再前一页,便是她躺在地上,陆安之紧紧地抱着她,手指发颤,眸底泣血。
林卿卿最后一次见那本画册,是在三辰宫的枕下,后来昏昏沉沉睡了两天,便一时不曾顾及。约摸便是那时,陆安之瞧见了那册子。
林卿卿定下心思,以手撩过洒满花瓣的水面,温热的汤泉水洒过嫩白的肌肤,林卿卿一面悄然一手掩了掩唇,低声道:“你与我说说四皇子,捡紧要的。”
“嗯。”那女子低声应下,随即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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