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澈警告般的瞄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某些情绪。
她知道他的顾虑,自然也会好好守护他这份脆弱的心意。她被迫压下嘴角,往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她一定一定会尽量忍住,不会向好姐妹透露半个字的!
余童压根看不懂他们之间一来一回的动作,略带疑惑地望了一眼蒋时时。
她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这个反应大到连江嘉澈都能看出她的假。
他在心里扶了扶额。
总感觉不太靠谱。
蒋时时还懂得给自己找后路,她作势从兜里掏出手机,嘴里还喃喃:“哎呀,我妈给我来电话了……”
看见她手机从始至终一直黑屏的余童:“……”
地方很宽,他们只挨着围墙站在一小块地方,星子眨眼,清凉的晚风拂过耳畔,他听到的却是自己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她摸了摸身上,没找到打火机,这时隔空横出一只手,“咔”的一下摁下,红色的火光儿在冷空气中颤抖。
很奇怪,她关心的却是他从哪来的打火机。
仙女棒忽然冒出火花,将她吓了一跳。
仙女棒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夜里很明显,顶端四冒花火,白色的一簇又一簇,三根仙女棒一同点燃,无数细小的烟灰浮于空中,融于黑暗里。这一小片地方被短暂的点亮,却比天上暗淡的明星更耀眼。
她眼睛里的倒影亮亮的,月色依旧朦胧,清冷的月光披在她的肩上,唇边小小的梨涡轻易就能将他勾魂摄魄。
仙女棒只能燃烧九秒,就算再好看也只是昙花一现。
她手上的仙女棒烧完了,神色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失笑,把自己还燃着的那根递给她。
她看他一眼,顿了片刻,还是从他手上接过来。
柄上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她轻轻捏着,眼里都是笑意。
……
蒋时时正望着他们放烟花一脸欣慰的笑呢,电话忽然就打了进来。
蒋时时看了一眼,看清来人后翻了个白眼,还是摁了接通。
“干嘛。”蒋时时没好气道。
“你不在家?”电话那头是个男声。
“不在,”蒋时时不耐烦地想挂断电话,“你没事的话我挂了。”
“诶诶诶!”那人连忙阻止她,“今天除夕啊蒋时时,你不在家去哪鬼混了?”
蒋时时来气了,干笑两声:“不是蒋宵你有病吧,是你自己把我赶出来的。
她真的是服了,今天下午来找余童之前还和自己这个狗屁哥哥大吵了一架,最后是他自己说让她出去的。
现在又问她在哪,真是有病。
蒋宵笑了两声:“老妹,回来吃饭,有件大好事和你说。”
“你又能有什么好事,”蒋时时不能再了解他了,“又换女朋友了是吧?”
“这次又是怎么搭讪到人家的啊,是不是又是走上去,一言不合就给人家塞东西,还骗人家说专门给她买的,就只剩下一个了。”
蒋时时讥笑一声,补充道:“哦,对了,还要激情澎湃的给人家来一套自我介绍,一上来就说喜欢人家是吧?”
蒋宵隔着电话“哇塞”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蒋时时一阵无语:“……”
他哪次搭讪不是用的这套老土的方法,这么多年换都不带换一下,她都能背下来了。
“不是你很闲吗?那你就好好陪你女朋友去啊,又来找我干什么?”
蒋宵哼笑,一副得意的样子:“告诉你吧,这次的,我肯定会认真谈。”
这句话他说了已经不下十次了,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对象,而且都是谈一个月就分,就没一个超过三十天。
蒋时时“哦”了一声,很明显在敷衍他。
“这次我说真的,”蒋宵也听出来她根本不信,“我这次对她真的是一眼万年,我是真的爱上她了。”穿书吧
“……”蒋时时被气笑了,“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大概……”蒋宵细细算了一下,“几个小时?”
“……你的爱可真廉价。”
“你这叫什么话呢,有你这么和亲哥哥说话的么!”蒋宵怒了。
蒋时时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指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追求她。”
蒋时时被呛了两声,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要追求人家?”
“是啊。”
蒋时时彻底没话说了。
这么多年,他就从来不改渣男习性,见一个爱一个,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小姑娘一个一个钓上来。
明明是自己撩了人家,到最后来别人倒成了舔狗,为他要死要活恋恋不忘。
刚开始她还会骂他一顿,可渐渐的就麻了。她算是看透了,他就是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
……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蒋宵拍拍手机,还以为是手机坏了。
后来发现,她早就挂了。
酒吧里dj音乐震得人头疼。
蒋宵不屑地哼了一声,准备将手机收起来。
“小哥哥。”
蒋宵略带烦躁地抬眸。入眼是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上衣布料很短,盈盈一握的腰肢在他面前晃着。
她从他进来开始就注意到他了,只觉得这个男人一头蓝发,五官也是无羁的模样,好像还挺有征服欲的。
“小哥哥,加个微信吧。”女人娇滴滴的嗓音都能掐出水来。
平常的他早就该冲这种女人亮出二维码了。可能是今天酒喝多了,他竟然会觉得这种女人吊不起他的兴趣。
只有今天站在蛋糕店门口那个看起来乖巧干净的女孩,一直萦绕脑海。
他毫不留情地厉声将女人赶走了。
女人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心想着这男人真奇怪,既然都来酒吧了,居然还不加女人微信。
他捏着面前的玻璃杯子,高度数伏特加顺着咽喉一路向下,所经之处都是火辣。
他浅笑一声,脸颊有些红。
怎么会有人……第一次让他觉得这么喜欢。
*
“余童。”
余童手里最后一根仙女棒燃尽,她将它放置墙角。
就听那个比自己小三岁的,一直喊她“姐姐”的男生,忽然沉着嗓音,带有些罕见的严肃,忽然喊她的全名。
说实话,她有些不习惯。
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的名字在这个男生的嘴里,说出来会这么缱绻。
但她还是回应了他。
江嘉澈手臂搭在围墙上方,占身高优势,还是有大半身子露在外面,微微低头就可以俯瞰万家灯火一片热闹团圆。
他侧着头,看余童面对着他,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可在他看来,却无比的远。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晚风吹动他额前的黑发,在朦胧低下头。
“对不起。”
余童眼睫颤了颤,她伸手撩了撩挡住视线头发,将它们挂回耳后。
“不用说对不起的,”余童缓缓走到他身边,每一个脚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今天的事,我也应该谢谢你。”
余童弯着杏眼,像往常一样对他笑:“谢谢你。”
他的耳朵有些红,“没事的。”夶风小说
“噢,对了。”江嘉澈想起什么,把口袋里那个一直没送出去的面包拿出来。
就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与楼下的霓虹灯光,她终于看清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
“给你的。”江嘉澈拉过她的手,把它稳稳放在她的掌心。
触到他的一瞬间。她的手就微微缩了缩。
他的手比她的凉多了。
余童问他:“给我的?”
江嘉澈眼神无时无刻黏在她的身上:“嗯。今天中午在蛋糕店的时候给你买的。”
“是草莓味的。”江嘉澈慢慢说。
今天她没吃上那个夹心面包,他一直都记着。于是就帮她专门选了一个草莓味的面包,想着她应该会喜欢。
果不其然,在拿到面包的那一刻,余童直接笑出来了。
她觉得他好傻,还很可爱。
好像是触动了记忆里的某一片段,她看着手上的面包,忽然回想起今天中午在蛋糕店门口,碰到的那个叫蒋宵的男生。
“我选它选了很久的,这是最后一个草莓味的。”
她心里暗暗吐槽,她就说嘛,蒋宵那个人的语气这么自来熟,撒谎都不眨眼,一看就是个惯犯。
不过幸亏她没要他的东西,她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他,更没必要吃一上来就说情话摸头的男生的东西。
……
余童弯着眼,狐疑地问他:“你中午买的东西,为什么晚上才给我啊。”
江嘉澈被她的问题噎住了,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不敢吧。
余童也没想着要他一定给她个回答,她轻轻解开塑料袋的结,发出轻微的动静,草莓味很浓郁,看起来还不错。
江嘉澈看她咬下第一口,面包把她的腮帮子撑得鼓起,白皙的脸颊圆圆的像一只进食的小松鼠,很是可爱。
他蓦然回想起蒋时时不久前才对他说的话。
她说的很多很多,每一句话都足以让他理智动摇。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有那么一刻,想冲上去,不管不顾地和余童表白。
他暗自给自己鼓励,咬了咬唇角,忽然问:“余童,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弟弟吗?”
余童咬合忽然慢了下来。
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她啊。
余童神色不明地看一眼江嘉澈,他也正在看着她,仿佛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好不容易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她默然了两秒,率先移开目光,望向远处。
“应该吧。”她听见自己说。
“应该?”他的手暗暗地握成了拳。
余童眺望着远处,再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三十五分了。
今年他们没有看春晚,没有吃团圆饭,而是在天台,在这个陌生却温馨的地方,俯瞰着城市。
“我们也算不上姐弟,”江嘉澈一直盯着她,想从她身上看出一点和他一样的情绪,“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所以我不知道我们是以什么身份在相处。
是姐弟吗?
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是朋友吗?
可我总觉得我没有把你当成一个朋友。
她已经看不懂自己的情绪了。
所以她也不理解,当初给他的备注换成弟弟是什么意思。
明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没有把他当成弟弟了。
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对他抱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在发呆,她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江嘉澈心头一跳,眼间浮现着暗涌:“所以我们不是姐弟。”
“嗯。”
“我也可以不用叫你‘姐姐’,而是叫你余童。”
她轻轻点头:“……嗯。”
她自己也说了,他们不是姐弟关系。
她也没有再把他当做弟弟。
那是不是说,自己好像也是有机会的。
好吧,江嘉澈承认此刻的自己真的高兴地想蹦起来了,可是当然不能在她面前这样。
他只好悄悄把那些欣喜的情绪咽在肚里。
他忽然就好想抱抱她。
“余童。”
“嗯?”她闻声回头,尾调微微上扬,听着很好听。
比她还要高的男生此刻微微弯着腰,视线将与她平齐,乌黑的睫毛在扑动。
他主动靠近,嘴唇已经不安的抿了起来。
明月之下,尽是被笼罩的光辉。
没有一丝风,好像连街上都是安静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靠近,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神不定,心头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在蠕动。可是这一刻,她竟也没想着要推开他。
刚刚掐断电话的蒋时时平复了一下心情,正想着继续去看看自己撮合的那对cp进展怎么样,却看到江嘉澈好像是要亲余童。
她可怜的好姐妹傻愣在原地,看着他渐渐逼近,也没有推开。
先前忘记对江嘉澈说的话在这一刻全部涌入脑海,为了拯救好姐妹的初吻,她拔开了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过去。
像是对待捉奸一样,蒋时时气喘吁吁地奔到他们面前,一把就把江嘉澈拽开了。
余童看着那个好像是想对她图谋不轨的男生被蒋时时捉走,缓缓松了一口气。
自己竟然没有推开他。
她拍了拍脑袋。今晚脑子是不是反应有点慢。
她忍不住回想刚刚的画面,他微微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连空气好像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脸红。
她悲哀地用掌心捂住自己的脸颊,还是烫的。
怎么回事啊,心跳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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