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班房大战杨航被救走,当夜徐晃回衙之时,后院墙破了个大洞,班房也倒在雨中,门板上插满了箭羽,满地的血迹在雨水中荡漾着,看得徐晃心惊肉跳。
据那假寐的衙役报告,并州军五十余人战死于此,吕布与曹操又差点火并,徐晃侥幸之中救了整班兄弟。
并州军在慌乱之中也没有顾及这帮小吏,便无人追责此事,只是这衙门却是要重新修缮了。
偷得几日空闲,徐晃便背着竹筐来到洛阳耿府门前,而此府宅的主人便是耿宪的四叔,董卓亲命的侍中耿纪。
“少主,我二人已在洛阳徘徊了多日,耿协那奸贼也未追来,如今能替我们做主的只有四老爷了。”
“老徐,进去容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我全家均已遇害,既与族中联系不上,又无耿协的罪证,贸然上门说出真相,四叔未必肯为我一孩童去伸张正义。若是此时不说,耿协知道我在洛阳,也必会前来灭口。”夶风小说
耿宪坐在筐内苦苦思索,始终下不了决心,小小的孩童唇红齿白,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此刻却如同年迈的老者,满眼的蹉跎。
良久之后,筐内一声叹息:“此仇不报,苟且偷生又与禽兽何异?老徐,去击门!”
管家打开门看见门口一背竹筐的汉子,立刻不耐烦地打发道:“去去去,不买东西!”说罢便厌恶的要去关门。
徐晃一手将管家推入院内,反手带上大门,掏出了耿家的符节:“去禀报耿老爷,宪公子来了,莫要惊扰他人。”
管家接过那符节大喊着“老爷,老爷!”却又想起不能惊扰他人,便禁了声,慌乱中被堂前石阶一绊,连滚带爬的冲向正堂。
不一会儿,衣衫半穿的耿纪张开双手跑了出来,口中大声喊道:“我那宪儿在哪里?快让四叔瞧瞧!”
耿宪从徐晃身后闪身而出,但见耿纪面蓄短须样貌清秀满眼荧光,飞快的扑入那人怀里。
耿纪狠狠的搂住耿宪,忽又松开怀抱,从上到下将耿宪摸索了一番,见其无恙才舒了口气:“宪儿,见你无事我甚是欣喜,闻知你等被匪患所袭,我痛彻心扉,辗转难眠,可怜你那父母的棺椁均已返乡,我还以为你也遭此毒手…”
耿纪说罢以袖遮面,泣不成声,转而又恶狠狠地说道:“待我查出是何人所为,定当为兄长报得此仇!”
“四叔此言当真?”
“灭家之仇不共戴天,宪儿可是识得此人样貌?”
“若是凶手乃耿家之人,四叔当如何?”耿宪抱住耿纪的脖颈,感到这个关爱自己的长辈似乎颤抖了一下。
“宪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人是谁,若是族中之人,四叔定当禀明宗庙!”ωWW.chuanyue1.coΜ
耿宪手腕一僵,又变成了那个吓傻的孩子:“四叔,我在林中隐约听见他们相言,说‘要回耿家给主子答复’,才怀疑是有家贼通风报信。”
“你二叔耿协过两日便要来洛阳,待我与其商议,再做处置。”耿纪抱住侄儿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
耿宪满眼复杂,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这四叔看似更加信赖耿协那奸贼。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耿宪只好点头应付,用眼神阻止了欲插言打断的徐晃。
“少主这是为何?直接告诉耿纪,家主便是被耿协那贼人所害!”厢房中,徐晃据理力争。
“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四叔是不愿参与家族之事,我料那耿协来后,四叔便会直接将我托付于他。”耿宪焦急的来回踱步。
“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我等岂能在此坐以待毙?不行,少主,您需速速离开此地。”
“走不了,如今我二人已暴露在这洛阳城,走了还是会被追杀。”
徐晃单膝跪地,一脸决绝:“晃愿做那豫让,刺杀耿协!”
“呵?然后呢,你忍心丢下我一人,孤苦伶仃在这洛阳行乞度日?”
“这,少主,我没有,我,唉!”徐晃气恼的一拳砸在地上。
“若要刺杀耿协,也不是不可能。”
“少主但说无妨,若有吩咐,我立即去办。”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能在西城衙役房闹出如此动静,若有他们相助,此事便容易的多。”
“只是他们做下如此大事,恐怕已隐藏了踪迹,耿协那贼子两日便至洛阳,我担心…”
“老徐,你还记得茂源酒舍么?”
“少主的意思是,毁了衙役房的便是他们?事不宜迟,我即刻便去拜访。”
“可没有交情,他们为何要帮我们呢?”
“少主你就是想的太多,去了才知道。”
自从杨航不在金市摆摊以来,茂源酒舍门前的商贩似是增添了许多,以酒舍为中心,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或者是保卫之势。
徐晃出现在金市的第一时间,消息便传到了赵掌柜耳中,不少商贩将都有意无意的摆起了戒备的姿势,将手按放在兵刃所藏的地方。
“赵掌柜,西城衙役徐晃拜访,可否借一步详谈?”背着筐子的徐晃站在酒舍门前高声呼喊着。
不是他刻意如此高调,只是走进街区的一瞬,几十道目光便如刀锋般在他身上摩挲着。
“您说笑了,里面有请。”赵掌柜笑吟吟的挥了挥手,紧张的氛围一瞬即散。
步入后院,徐晃放下竹筐,单膝跪地:“徐某有事相求,望掌柜坦诚以待。”
赵掌柜笑容不变:“赵某区区一商贾之辈,哪能受得起如此大礼,大人但有所命,某必遵从。”
此时,从竹筐中爬出一个粉嫩嫩的男童,向着面露惊疑之色的赵掌柜行了一礼。
“狻猊灵主耿宪,见过赵掌柜。”
赵掌柜皱了皱眉头,迅速恢复笑容,并不接他的话茬:“这位小大人有何事吩咐?”
“赵掌柜,那日我也在酒舍门前,只是要事在身,未能参加聚会。”
“大人说笑了,酒舍之地,聚会之人颇多,日日都有食客在此欢饮。”
“我也知道,杨航是被你们所救。”
赵掌柜面色不变:“大人这种玩笑可会吓坏我的。”
“你们去劫狱救人,无有衙役当班值守,便是出自我的手笔。”
赵掌柜坐下身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既是如此,还请说明来意。”
耿宪后退三步,躬身行礼:“耿宪有杀身之祸,求掌柜相救。”
“不瞒你说,酒舍的结盟已分崩离析。我是有心无力啊。”
耿宪愣了半晌,备好的说辞一句也用不上,怎么都料不到居然是如此结果。
眯了眯眼,赵掌柜放下茶碗,凝视着面前小小的人儿:“若是你真有所求,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去处,群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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