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比斗焦灼,台下人看花了眼,瞧着,两人一招一式之间,已不是切磋,大有拼杀的意味。

  台下,明熙县主脸色转沉:“对付一个不知名的散客,也要花这些功夫,郭峡如今怎么退步成这样了,若是叫他丢了我的脸,我叫他好看!”

  身后张显峰面色也不好:“县主,月前郭峡受了些伤,腿伤还没大好。”

  “我管他什么伤,他既逞强上了台,那就万万不能输,本县主可丢不起这个人——”

  轰的一声。

  场上发出一声巨响。

  只见那郭峡被李屈用一杆枪甩出了数米之远。

  郭峡腿部受力,刹那间筋骨发出断裂的响声,众人静等片刻,发现他挣扎着,终还是没有站起身。

  “混账!果真输了!”

  明熙县主面色青红,脸上显出狠意,一把推开身边倒酒的婢女,掀翻了桌上的瓜果。

  此番输的是县主内卫,众人可不敢高声叫好。

  倒是高台上,小侯爷看惊了,扶着侍从的手站起了身。

  发笑:“勇士!赐这位勇士黄金百两,台下还有谁敢与之一战!”

  今儿果真是大开眼界了。

  李屈,李家。

  身边人打探完消息回来,道:“小侯爷,那是李家兄妹,台上李屈曾任西北大营的指挥佥事,那位姑娘却了不得,说是,祁连山学师回来的!”

  祁连山。

  小侯爷扭过头来,目光小惊,再度转眸望于台下,瞧见台下那女子。

  此女子气度非凡,英娇不苟,端庄大气,身姿如此笔挺,眉目聚光有神,怎么看都与常人不一般。

  怪道初时就被吸了眼球。

  原来是祁连山回来的。

  可若是祁连山出来的……

  小侯爷顿时朗声:“加赐李家兄弟黄金两百两,今日谁若胜过台上这位勇士一筹,本侯欲赐金月挥刀一把,台下众生,可有挑战者?”

  台下谢礼青还沉浸在李屈单挑郭峡的快感中,笑得合不拢嘴:“不是吧,我没看错吧,你家兄长如此能耐,那可是明熙县主的内卫啊!”

  喜意还没持续多一会儿,就听见小侯爷在台上一番慷慨陈词,这不是引战吗?

  “李娘子,何不如叫你家兄长现下就下来吧,他既胜了明熙县主的侍卫,怕是再没人敢与他一较高下,”便是有,想必是极厉害的,“这会儿下一切稳妥,莫要招些仇敌,得不偿失。”

  李宴瞥了谢礼青一眼。

  这小子性子倒是谨慎。

  “无妨,李屈他有分寸。”

  谢礼青见她道话简洁,这是压根没想她兄长下台的意思。

  台上小侯爷此话一出,明熙县主脸色铁青,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长鞭,后槽牙发力,望向台上小侯爷的目光,有刀刮的意味。

  身后,张显峰双手作揖,脸色同样凶狠:“县主,此局就让属下上,他这般猖狂,我定要他有去无回。”ωWW.chuanyue1.coΜ

  明熙县主转过身来。

  让他上的话。

  “好!留他一口气,人别死在比武场上。”【穿】 【书】 【吧】

  “是,属下有分寸。”

  县主身边的张内卫上场,场下一阵惊呼,声音之齐,连李宴也没想到。

  此时,高楼之上,言祝新拍了一记栏杆:“这是要闹哪一出。瞅瞅县主这脾气,那张显峰可是陛下去年亲封的武官六甲,奉太妃之命专门照看明熙县主,县主竟然把他也派上。”

  是啊。

  金樽点头。

  这真有些胜人不武。

  他转过身来:“世子爷,一会儿李大公子输了,我能不能接他的位上场,我也想试试张显峰的本事。”

  闻言,咸郡王笑开了:“金内卫,你切莫开这种玩笑,你上场,是想叫台下的小侯爷吓破几个胆,京中谁敢得罪你家世子爷,你就是再有兴致,也别扫了大家的兴致不是。”

  金樽不高兴,抿唇,噘嘴。

  座上崔廷衍冷峻的面容无甚颜色,眸色不顺,望向他:“能不能安分,不能你就从这楼上跳下去,世子爷我不差这一副棺材板。”

  金樽重哼一声,撇过身,安分就安分。

  会说狠话了不起啊。

  随即,他碎碎念咒骂开,言祝新就站在他身侧,也顾不上他在嘀咕个什么,看着台下场景,眉头都皱了。

  张显峰之本事,长刀出力狠伐,刀刀在劲上,原本李屈也不是那郭峡的对手,若不是郭峡腿上有疾。

  李宴目测,只怕再来十招,李屈便会不敌。

  四招过后,李屈被击倒,有些伤根本。

  强撑着站起身,张显峰两招又将他击倒。

  这回,李屈有些站不起身。

  台下众人屏气凝神,看见李屈撑着长枪竟又站了起来,双腿发颤。

  张显峰一招又落下,李屈被甩到了武斗场围栏上,狠吐了一口血。

  台下一片惊呼。

  这般,谢礼青有些坐不住了:“怕是不行了,点到为止,就此作罢,快些叫你家兄长下来吧。”

  李宴面色板正,轻抬眸色,凝视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谢礼青被她这一记眼神望得惊骇。

  怎么回事,刚刚李大姑娘眼中为何有如此威压,他为官半载,可没见过谁有这样的威严,只一记眼神,他竟然就被震住了。

  比武场上,张显峰虽然面显凶狠,手持长刀,却静心等着李屈能否再度起身,并无趁机下杀招。

  约莫等了小半炷香时间,他敛声:“到此为止吧,再比就胜之不武了,你不是我对手。”

  李屈焉能不知道自己与眼前人的差距,他单手握紧身后缰绳,直靠在缰绳上,喘气困难,面上也有血痕,直直望向张显峰。

  他怎么能懂呢。

  对于一个武学天赋一般的他来说,能有今天这般功力,能混进西北大营,能得指挥使赏识,无数个晨夜,无数次挫败,他是如何扛过来的,是花了多少气力,又是磨破了多少次双手。

  他远远不会明白。

  今日,他必不能输。

  又吐一口血水,李屈扎稳脚步,笔直竖立长枪,从胸腔发出一声怒吼。

  “我辈断不服输,再来!”

  此话一出,全场惊然。

  小侯爷惊叹,连呵了两声好。

  台下亦有欢呼声。

  “好样的!”

  “李家竟有如此血气男儿,某家敬佩!”

  张显峰也有些惊,这厮竟还有气力站起身,只是他这身形,他这一招再下去,他怕是真没多少命数。

  暗叹一口气,想起他兄弟郭峡,他终还是提起了长刀。

  “既如此,那便莫怪我这最后一招。”

  刀起长落。

  李屈连枪风都没使出,就被扫到台面上。

  从比武场这头扫到了那一头,面部朝下,直趴了下去,就连手中长枪,也脱落在地。

  全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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