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店里出来,左右两边看看,她眼里有些忐忑,扯了扯薄暖阳的手:“姐姐,你没事吧?”
自从她哥说完那话,姐姐的脸色就不太好,唇色也开始发白。
薄暖阳看着来往的人群,挤出一抹笑:“没事。”
可是她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神色摇摇欲坠,骤然间变得脆弱无比。
左右想提醒一下她哥,然而男人双手插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一棵圣诞树。
听到薄暖阳的话时,还勾了勾嘴角,不带情绪地开口,像是在解释给她听,又像是在跟谁赌气:
“姐姐是觉得自己又被包养了呢。”
“左、殿!”薄暖阳连忙捂住左右的耳朵,声音也怒了几分。
商场里的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地,吵闹的厉害。
左殿目不斜视,声线冷硬:“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眯着眼,看着前方攒动的人头,自嘲地笑了笑:“我的钱,很脏吗?”
薄暖阳眼睛一酸,连忙低头。
她脚上穿着驼色的雪地靴,在商场里久了,脚上微微出汗。
即使很生气,却依然听不得他这样自伤的话。
“我现在能回去了吗?”她咽下到喉咙的哽咽,不想跟他吵架,声音很轻地问。
左殿冷笑,心口积压的郁郁到达顶点:“不能,我还没买够呢。”
“哥......”左右担心地喊了句。
她感觉,姐姐要哭了。
左殿咬着牙没说话。
薄暖阳忍了许久,眼泪快要掉出来的时候,她连忙伸手擦掉。
她才不要在左殿面前流眼泪。
“我去下洗手间。”她说完急匆匆地转身走掉。
左右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转头看着左殿,莫名地生出些难过:“哥,姐姐哭了,我看见了。”
闻言,左殿咬紧了腮上的肉,直到血腥味冒出来。
他喉咙动了几次,艰涩开口:“去跟姐姐说,我在停车场等你们。”
左右点点头,连忙往洗手间方向跑去。
-
洗手间人很多,薄暖阳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温热的水扑到脸上的时候,心口的酸涩像是突然打开了闸门,泪水不停滚落。
她甚至,连镜子都不敢看。
旁边打扫卫生的阿姨看了她一会,拖着浓浓的口音问:“怎么了姑娘,遇到难事儿了?”
阿姨声音很响,洗手间排了两排队,几个姑娘转头看过来。
两个性格比较外向的姑娘走过来,关切问道:“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薄暖阳用力咽下那源源不绝的难过,开口时声音却哽咽出来:“没事的,谢谢。”
“唉哟,别哭别哭,你这么年轻漂亮,什么事儿过不去啊。”阿姨抽了张纸递过来。
薄暖阳抬起通红的眼睛,面前的阿姨像个长辈一样,格外亲切。
她蓦地生出些冲动,莽撞开口:“阿姨,我能抱您一下吗?”
阿姨放下拖把,张开胳膊,极热情地说:“来来,阿姨家的姑娘跟你一样大呢。”
阿姨的怀抱很暖,身上有肥皂的香味。
像她想象中,妈妈的味道。
薄暖阳趴在她怀里,小声哭出来。
她哭得压抑,肩膀微颤,看得旁边两个姑娘也跟着红了眼。
左右怯生生地站在门边,好半天都没敢说话。
大人的事情,她不太明白。
她只知道,姐姐很伤心,很孤单。
想哭的时候,只能找个陌生人哭。
而这一切,好像都是她哥造成的。
-
回去的途中,左右靠在薄暖阳怀里,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
而她哥自从看见姐姐红着的眼睛后,就再没敢往后面看。
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十分钟就到了兰水湾。
车子没有停进车库,大喇喇地横在院内,左殿熄火,钥匙也没拔,似乎格外急躁地踹开门,又用力拉开后面的车门。
他看着坐得笔直又满脸冰霜的姑娘,心口猛缩。
不过两秒,他攥住她的手腕带下车,径直去了二楼。
房门直接被从内关上。
薄暖阳心头多了丝怒气,为他的蛮横与不讲道理,她握拳打在他身上,紧接着整个人被抵在门上,手被握住,动弹不得。
像怕弄痛她,左殿用手掌隔在她的脑袋与门板之间。
随后,他额头抵上她的,带着微弱的喘息,声音也多了几分伤痛与无奈:“薄暖阳,你跟我说,我应该怎么做?”
男人气息温热,浅淡的香传来,有隐隐约约的薄荷味。
像那年夏天,那个最温柔的少年。
薄暖阳垂眼,委屈一层层弥漫,眼泪一颗颗落下。
左殿眼睛跟着发红,他实在无计可施,又看不得她难过,自小也没人教过他如何跟女孩子相处。
他想要什么,自然会有人送到面前。
“你跟我说,我应该怎么做,”他曲着拇指温柔地蹭掉她的眼泪,“我错了,行吗?”
“你错哪了?”薄暖阳吸了吸鼻子,气冲冲地看他。
左殿轻轻蹭着她红肿的眼睑,满脸无奈与妥协:“你告诉我,我改,行吗?”
似是怕她不相信,他连忙补了句:“你看,以前你叫我别跟黑虎打架,我后来都没有了吧?”
后来黑虎凑上来,他时不时的还会给个寡淡的笑脸。穿书吧
薄暖阳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尾音还带着几分哽咽:“那你跟我道歉。”
“哪件事?”见她松口,左殿眉眼稍缓,脸色也柔和下来。
“你让人看着我。”
“对不起。”左殿低声道歉。
“你不让我出门。”
“我错了。”
“你威胁我。”
“......对不起。”
“你还私自拉黑我同学。”薄暖阳说了最让她愤怒的一件事。
“......”左殿顿了两秒。
薄暖阳抬眼,男人脸色僵硬,眼睛看不出情绪,嘴唇抿成直线。
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却好像看见了,他分明没觉得自己有错。
她怒气冲冲挥拳打在他身上:“你根本没觉得自己错了。”【穿】
【书】
【吧】
左殿:“......”
停顿数秒,左殿嘴巴嗫嚅,挤出一句:“要不你再打我几拳?”
“你出去!”薄暖阳忍无可忍,扯着他的衣服想推出门去。
“我错了,我道歉,行不?”左殿用力把她扯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上,“我下次见他亲自跟他道歉,行吗?”
原本是那样斩钉截铁的认为自己没错。
直到这一刻,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可是薄暖阳的排斥,还有泪水,像一把把软刀子,刀刀戳中他的心脏。
薄暖阳与左殿相处的那些时日,除了自己,从未见他跟别人道过歉,他向来高高在上,飞扬嚣张。
好像,他所有的挫败全是来自于她。
薄暖阳沉默了会,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她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我不要用你的钱。”
左殿:“......行。”
见怀里的姑娘诧异地抬头,他抿了下唇:“我有条件。”
这句话,似曾相识。
格外耳熟。
回忆倏地回到五年前,那个无赖的少年躺在摇椅上,眼神似乎要穿透她,在夏风与蝉鸣声中跟她说:“我有条件——”
“——你来陪我。”
薄暖阳别过脸,生怕他又不干人事,提醒道:“我不要陪你。”
她转头看着窗外,小脸绷得板正,眼睫挂着水渍,看起来严肃又正气。
左殿拇指顺着她线条漂亮的下巴线摩挲,硬生生被气笑了。
他手指移到她软软的耳垂上,捏了两下,语气一本正经:“怎么这么记仇啊。”
薄暖阳没有打过耳洞,耳垂小巧白皙,带着点软肉,左殿指腹有薄茧,捏上来的时候,耳垂上的痒径直蔓延到全身。
她控制不住地想要躲避,往旁边缩,磕巴道:“那,那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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