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车轮凝聚出真形,余子清便没有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现在忙着感应体内的力量,提升的的确有饿鬼道的力量,但是还有一种别的力量。
他此刻开金口,便给车轮了一个新的真形。
这种力量,才是余子清需要在意的。
车轮若只是意识,余子清还真有点担心这货来了就不走了,毕竟是他自己以请神祭法请来的,理论上,余子清是不能自己将车轮以正常程序请出去的。
要么车轮自己出去,要么……把车轮弄死。
不过现在车轮有了真形,性质就变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不得车轮了。
余子清静静的感悟,心里也盘算着,这次的触发判定。
信息完整度是六十分,极限便是九阶巅峰,而这次明显超出了九阶巅峰,却又不到十阶。
天地所限应该是有,但是按理说,在深渊不应该有跟现世一样的限制。
要么是深渊与现世的联系太深,要么就是深渊本身就有巨大的问题,早就有类似的天花板限制。
虚空中要么没有类似的限制,要么,就是有限制,但是限制不大。
毕竟当年他可是在虚空迈入十阶的,有过成功经历。
所以只要信息完整度足够高,至少在虚空是肯能到十阶的。
这次没突破限制,那大概就只有七十分。
也不知是这信息的几个方面,到底是哪方面的短板拖了后腿。
能完成判定,王子轩肯没藏私,把他知道的全部都给卖了。
那问题可能就出在车轮本身了,可能他在浊世污泥海里沉沦时间太久,久到他用来做盔甲保护自我意识的记忆,都已经出现了不小的缺损。
连车轮自己都不记得了,时间又如此久远,怕是这信息完整度,再也不可能更高了。
这让余子清明白,易地而处,若是他遇到了自己一样的人,想要防备,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己都不记得一些核心的秘密。
只要消失的足够多,那么,便再也无法触发判定。
莫名的,余子清又想到了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是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上密室。
对密室的研究,早已经到了极高的阶段。
还有大量的记载,消失在岁月里,因此失传的东西数之不尽。
他以前觉得这可能是校枉过正,过犹不及,现在愈发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让余子清自己去想怎么对付自己,防守的思路,大概也就是如此了,代价不小,但是有效。
余子清在这瞎想八想,借助力量在身,顺手修行好几种其他法门。
而已经恢复意识的车轮,已经有些自闭了。
满腔的美好愿景,在真形出现的这一刻,便化为乌有。
尤其是发现一种特别的力量,将他镇压着,别说请神掌控肉身了,他连动都动不了,意识更是完全没法延伸出去一丁半点。
在初入沉沦之渊的时候,他做梦都想再次拥有真形。
拥有了真形,对于神祇来说,便相当于复活了,能卷土重来。ωWW.chuanyue1.coΜ
可此刻,他觉得自己完了,跳进了一个大坑,请神祭法不可能是这样的,绝对不可能!
但能成功,就证明祭法本身没问题。
车轮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理解了,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会面对什么。
脱离了沉沦之渊,没有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的恶意,他的确轻松了许多,可落到如此地步,他有些茫然了。
等了好几天,余子清终于结束了修行。
趁机炼体,掌控肉身,打熬气血,磨练体内每一个角落。
从体内五小只,到锦岚秘法,最后完事了,再趁机修了修大衍初章,虽然这次的力量,似乎对于大衍初章效果不是很好,迟迟没有跨过大境界。
等到力量消退,余子清有些遗憾。
他还想着,车轮被他镇压在体内,算不算卡了漏洞,一直维持着战斗状态,便能一直卡着,维持着现在的力量。
没想到,他几日不揍车轮,力量便消散了。
而车轮目前有了真形,他又怕再给车轮一个大逼兜子,会直接将其打死。
多好的实验材料,弄死了以后都不好找了。
起码第一个,肯定不能弄死的。
力量消散,车轮也没蹦跶,一直很老实。m.chuanyue1.com
“我说了要救你出浊世污泥海,肯定会救你出来,还给了你真形。
伱不会还想着占据我身体这种又低级又没脑子的事吧?”
车轮不说话,他的确不想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他再敢来一次,肯定会死的很痛快。
真正的死了,而不是被废了真形,意识还在。
“想开点,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之前沉沦在浊世污泥海,被那里影响太深了,没办法好好跟你交流的。
你可别说,你没有被影响?
出来好些天了,相信你也能感觉到了,你以前被影响的有多深。”
“……”车轮想要反驳,却又没法反驳。
余子清说的不错,出来了之后,才能感觉到这些。
“你的格局得打开,你觉得你夺了我肉身的好,还是重新获得真形好?”
“……”车轮沉默。
抛开他现在的遭遇不谈,单纯就事论事,重新获得真形的确更好。
“你联系浊世污泥海里剩下那些人了吧?”
余子清看似随口的一句话,车轮立刻紧张了起来。
“没有,联系他们有什么用。”
“他们沉沦在那里,没出来之前,受影响太深了。”
车轮没敢反驳,虽然他也觉得没用,但实际上,他这些天压根没想起来这茬事。
出来之前,他还天天码耻辱败类,可自己出来了,也的确转身就把难兄难弟抛之脑后。
倒不是真的在意剩下那些家伙,纯粹是前后不一,车轮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车轮忍不住问了句。
在没出来之前,余子清不要力量,也从未借过力量。
而出来之后,将他困住,也压根没提仪法、祭法的事。
他能想到的,仅此而已了。
余子清不要力量,他反而愈发不安。
“我之前见过王子轩,我告诉他,时代早就变了。
我现在也告诉你,时代早就变了,你若是跟不上时代,就会被淘汰。
你懂我说的意思么?”
“不懂。”车轮很实诚。
“你们还活着的年代,便是绝对的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个时候,你们这种家伙,被站在对顶端的那些家伙裹挟,根本没得选。
你是如此,王子轩也是如此。
但现在,时代变了,我觉得,打打杀杀的对抗,有什么意思?
让你放开手,你会做什么?
对抗神朝,掀起大战,最后最多也就是毁掉人族现在的世界,让其变得跟深渊一样。
然后呢?
你有想过之后你要做什么吗?”
车轮愈发茫然,他的确没想过。
他只想着若是能出来,便恢复曾经的力量,但这个过程,注定了是艰难的,而且大战不断。
最终可能的确如余子清说的这样。
“你知道王子轩出来之后,为什么什么都没做么?
因为他知道,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就算是一切顺利,最终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如我所说的那样。
你觉得,从浊世污泥海里出来,依然要去死战。
最后眼睁睁的看着繁华的世界,变成深渊那样的不毛之地。
那有什么意思?
还是你只是想着,赢不赢不重要,大家一起输也行?
你要是这般想,那你就活该沉沦多年。
你就没想过,时代变了,大家可以一起赢么?”
车轮大为震惊。
他还真没想过。
余子清说的不错,他的想法的确是哪怕我输了,我也不让你赢。
从一开始就抱着这种想法来的,从来没想过一起赢。
因为他自己都没有多少能赢的信心。
当年的战争打的太过惨烈,整个世界都被毁了。
只是失去真形,从此消失,或者如他这般,落入沉沦之渊的,其实都算好的。
当年有的是人,死的彻彻底底。
单单只是他,还真没多少信心。
只是嘴上说出来的,那一定要喊的响亮,要报复,要输大家一起输。
余子清能感觉到,车轮思绪翻滚,心有些乱了。
他继续道。
“其实啊,我对你们,倒是没多大恶意。
当年的事,乃是种族存续之战,站在我人族的立场,你们死有余辜,全死了最好。
但是我这人,跟其他人的想法不太一样,时代也变了,我没那么极端。
而且我觉得以你的地位,肯定不是能做决断的人。
再加上我看你出来之后,似乎已经恢复理智。
所以我才跟你扯这么多,想要把你拉到双赢的道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车轮满心疑惑,算是真心实意的问了句。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听我安排就行了,你可别浪费我的好意,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我会有这种好意了。”
余子清念头一动,放开了压制,给车轮了一个出口,让车轮自己选择。
车轮现在自己出来,那就顺着往下走,车轮要是不自己出来,那自己就加餐。
人家巫双格连屎都敢吃,他吞掉一个从粪坑里出来,还洗干净的车轮,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车轮感应到一个出口,犹豫了一下。
出去了,便代表请神祭法结束,对余子清的约束也会消失。
可若是不出去,他觉得最多也只是如此苟延残喘坐大牢,顶多是从一个恶臭的牢笼,换到另外一个环境好点的囚笼。
余子清看似什么都说了,实际上什么实质性的具体东西都没说,就是要先看看车轮怎么选。
要是车轮不好忽悠,那就赶紧进行下一项实验,送他去死。
要是好忽悠,或者识时务,那咱们就慢慢来,做其他实验,送车轮去死这项实验就暂停了。
还好,车轮只是犹豫了一下,自觉已经烂透了,再烂也烂不到哪去,便果断从出口出来了。
一个长着一张颇有些仇大苦深的狰狞大脸的漆黑车轮,从余子清体内飞出,落在了地上。
那蒙着贴皮的漆黑车轮,像是天长日久,包了一层黑浆似的,气息诡谲,转动之间,便有一股奇特的气息流转开来。
隐约之间,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香火之力落入其中。
余子清刚想好好感应,那香火之力便后继无力,彻底消失。
余子清若有所思,以后再好好试试,先记下,这可能跟车轮的晋升有关。
看着车轮这鬼样子,真形着实有些粗糙了,跟月神是真没法比。
人家月神不但凝聚出人形真形,还附赠了一座宫殿。
“你感觉到那一丝香火之力了么?知道你现在的真形,要如何晋升么?”
“不知道,只是知晓,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法用以前的方式晋升了,单纯的香火之力怕是没用了。”
余子清点了点头,想到月神的晋升之路,就不是正常神祇的方式。
车轮应该也有自己独有的晋升方式。
不过车轮应该比月神简单的多,毕竟这个鬼真形,一目了然,朝着他的真形的方向去试,总能试出来。
要是车轮愿意配合,真的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余子清还真有些不舍得将他摆在法坛上当充电宝用了。
他要延续另外一个大战略,如同月神一样。
先给月神人形真形,把月神拉到人族这边的阵营,这个简单,毕竟月神本来就不是神祇死忠派。
而车轮的新真形,明摆着天生跟人族这边相关。
车实在是太好找了,接下来就可以先试试。
数日之后,余子清结束了对车轮的研究,这货现在就是个车轮,连变幻其他样子都无法做到,位格虽在,力量却跌落到谷底。
除了真形坚固,可以当一个法宝用,其本身的力量,顶多四五阶而已。
数日之后,奸商饿鬼听从吩咐,给余子清招募到了一个车夫。
这车夫境界有四阶,放到别的地方,在车夫里算是高的了,但是放到布施镇这里,顶多算正常操作。
布施镇发展起来之前,深渊裂谷周围数千里,都是荒无人烟,偶有魔物流窜。
哪怕是现在,跑这趟路线的车夫,甚少又四阶之下的。
毕竟,要是所有的货物,都用飞舟运输,能放进储物法宝的,统统放进储物法宝,的确方便,可那价格不低啊。
而且有不少货物,是没法放进储物法宝,亦或者放进储物法宝不安全。
当年大离太子救灾,直接调动飞舟运输粮食,那是真下血本了,要不然现在大离西部这边的人,也不会现在还都在念叨太子圣明。
车夫叫王七,家中排行老七,炼体四阶,标准的苦哈哈体修。
这次受到招募,来配合实验,除了奸商的确给的太多了,更重要的,他也想搏一搏。
他当年选择炼体,一是因为天赋有限,二是因为穷。
如今年岁大了,便想着多赚点,给家中后辈多弄点资源,毕竟孙子辈出了个炼体天赋还算不错的,若是趁年轻,给足够的资源进补,以后肯定有出息。
这次来之前,他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这王七来了之后,余子清正准备给他说说风险,王七却笑道。
“我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文化,只会卖命。
运货拉车可一点都不安全,卖命大半辈子还没死,已是侥幸。
如今若有什么不测,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余子清有些诧异,他也不说其实没多大风险,最大的风险是要学仪法,还不出差错。
“好,你好好配合,若有不测,我便带你那孙儿去锦岚山。”
王七一听这话,立刻激动的叩首。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看那样子,是恨不得立刻去死,好成全他孙子能进锦岚山。
这荒野上跑的苦哈哈,靠近荒原,哪个苦哈哈现在不想抱上锦岚山的大腿。
说真的,他们只是听说,从锦岚山出来的体修,一个个都是打不死的硬汉。
哪怕打不过,也能保命,着实把一些修士给恶心的要死。
有时候,那炼气的修士,听说对面是锦岚山出身的体修,一个个恶心的连动手的想法都不会有了。
尤其是某些锦岚山的体修,不讲武德,被逼急了还会炸秽气桶。
前些日子才听说过,有个大派的剑修,本命法宝都被污了。
那些苦哈哈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故事,天生就对锦岚山抱着莫大的好感。
起码锦岚山的搅屎棍出来了这些年,尤其是靠近荒原的区域,苦哈哈体修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不少,工钱都涨了。
王七眼睛红红的,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把余子清吓了一跳。
“你好好学我教你的东西,若是成了,我便给你孙子找个锦岚山的老师,再包他四阶之前所需的所有灵药。”
王七眼睛更红了,那狠劲一上来,余子清都有些心惊。
接下来的日子,余子清教给王七两种仪法,王七没什么文化,却有自己的智慧,他用最笨的办法,硬生生的将每一步都记录下来,不断的练习,仿佛要变成本能才甘心。
一晃三个月之后。
王七如同本能一般的摆放材料,手捏印诀,以标准的音调,吟诵死记硬背下来,睡梦中都不会背错的咒文。
车轮飘在法坛前方,感受着仪法进行,他也被这个普通的人族修士吓到了。
那种狠劲,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个时候,他见过不少这种人,都是狠角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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