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几个人呆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几分钟后有护士走出来,让家属进去,三个年轻人连忙起身,跟着进去了。
急诊病床上的谭爷爷紧闭着双眼,他脸上,身上,安装着很多抢救的器械。心脏按压的仪器在不断起伏,心电监护上是一根直线。
医生看了看病人的情况,对着几个人说:“老人家送过来没多久,他的心跳就已经停止了,我们一直在尽力地抢救。
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尽管我们拼尽全力,但起色不是很大。自主心跳和呼吸都没有恢复。如果过了我们的抢救时间,那我们就要考虑停止抢救了。”
许晋的反应有些激烈:“不能停止,你们怎么能停止。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
抢救室里各种仪器在发出滴滴滴的响声,这声音听着有些沉闷,像是生命在流逝前,最后呐喊的倒计时。
邵风知牵着颜熙的手,变得有些僵硬,语气有些低沉:“拜托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说完这话,抢救室里门被推开了,有医务人员,用平车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给推进了抢救室。
平车上的人,失去了意识,衣服都被血给染红了,触目惊心。医务人员在对着自己的同事大喊:“小伙子是被车撞到的,情况很危险赶紧抢救。”
医生将颜熙他们拉到一旁:“我很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我们也有尽力去抢救,但这次情况特殊。
老人家年纪很大,身体也不好,这次突发心脏病,要不是送来及时,都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他的亲人除去你们,还有谁,都赶紧通知到位吧。快让直属亲属都过来,让他再见见亲人。”
许晋听到这话,没忍住的哭了起来,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他跑到床前喊着师傅,这一声一声,喊得人心里一阵绞痛。
颜熙没忍住,也哭了起来。这一刻她不是实习医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不知所措的人。
邵风知强撑着对着医生点头:“我马上去通知,麻烦你一定要坚持抢救,到家属来。至少让他们能说上几句话。”
医生点头,又去床边了。送老爷子来的人不一般,上头也打过招呼。他也会在合理的范围里,给到方便。
邵风知先一步出去,他掏出手机给顾晚意打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后,让母亲开车带着师母过来。
给母亲打完后又给师傅的儿子打电话,只是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听。他挂断后又给师兄打,等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位后,才回到抢救室。
几分钟后,顾晚意的电话打了过来:“风知,刘阿姨想给谭叔叔说说话,行吗?”
邵风知看了看医生,医生立刻就同意了。
电话那头传来刘奶奶的声音:“风知,让我看看你师傅,再和他说上几句话。我怕等车子赶到你们医院,他就不在了。
我听别人说过,他这会儿虽然是昏迷的,但能听到我说话的声音。麻烦你求求医生,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颜熙在旁边,伸手擦眼泪,语气哽咽:“邵老师,你和刘奶奶开视频吧,让她看看。”
视频很快接通,刘奶奶比大家所想的要平静很多,她戴着老花镜,使劲儿在往屏幕前凑,想再看看谭爷爷的模样。
“老伴儿,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要是能,你就快醒醒吧。
等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去北城看看儿子,你不是说想孙子了吗?咱们好几年没看到过他了。孙子长高了,成绩也好,只是变化有些大。
我这一辈子很幸运和你遇见了,该说的话,我们都说了,只希望咱们下辈子还能遇见。
我嫁给你,很开心,日子虽苦,但心里舒坦,你要是能挺过来,先不要着急走,把心结了了,走顺心些。
到时候你离开,我也不劝你,老伴儿呀,你能听见吗?”
刘奶奶说话声音很大,她知道老伴儿还有心事没有了解,所以她想唤醒老伴儿活下去。
要是心事了结了,这么去了,也就去了。
可是他那么希望再见一下,儿子、儿媳妇儿还有孙子,怎么能就这样去了呢。
前几天他早上起床那会儿,特别开心,还说做梦时梦到儿子一家了,看来今年过年能再见面。
顾晚意和邵博闻,听到这话,鼻子也泛着酸,只能尽快往医院赶去。
抢救人员被两个老人的感情给感染了,她们眼角有些红,有一个人发现心电监护发动了变化。
“你们快看,病人有反应了。”
医生看到后,语气也激动了几分,他拿出电筒看了一下谭爷爷的瞳孔,然后让护士又给了支肾上腺素。
许晋见师傅有反应后,在旁边喊着:“师娘马上就过来,您忍心留她一个人活着吗?”
颜熙俯身:“谭爷爷,谭爷爷!刘奶奶赶过来了,你睁眼看看,千万不要睡下去呀。”
在谭教授情况逐渐变好的时候,出车祸小伙子的家属赶了过来,在询问完孩子情况后,没忍住哭了出来。
男人抱着泣不成声的妻子,两个人身上笼罩着痛苦与忧伤:“医生,我孩子的腿要保住呀,他还年轻,没腿怎么活。”
医生一脸无奈:“你孩子的命能抢救回来,已经很好了。现在他马上需要手术,你们赶紧签字,等字签好,就送手术室。”
男人很快回话:“我马上签,我马上签。”穿书吧
当小伙子送去手术室时,谭爷爷睁开了眼睛,许晋喊了邵风知一声,几个年轻人凑了过去。
他张了几次嘴,但没有听到他说什么。邵风知看着师傅的嘴型,像是在叫师娘的名字。
“师傅,师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
半个小时候后,顾晚意夫妻带着老人家来了,两人匆匆见了一面,谭教授就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
刘奶奶跟着护士一起去护送病人,路上她紧紧握着老伴儿的手,脸上很平静,红红的眼睛里藏着千言万语。
病床上的人认出了老伴儿,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两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相互握住了。
送到门口,刘奶奶弯腰在老伴儿的脸上亲吻了一口,床上的人,看着她,眼泪滑落,两人随着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就分开了。
刘奶奶在门口站立了很长时间,她望着门,像是要将门给看穿。所有人都没有催促她,只是陪在她身边。
过了好一阵,她对邵风知说:“风知,你有通知我儿子吧?”
“通知了,只是对方还没有联系上。”【穿】
【书】
【吧】
老人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号码:“你打这个,我眼睛看不清楚,拨通后把电话给我,我来说。”
这个号码是儿子领导的电话,好几年前她去北城时,领导给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工作比较特殊,时常联系不到,但这个号码,一定能联系上。
之前谭望好几次生病,刘奶奶就想让儿子回来看看,但都被制止了。
她有预感,如果这次再不叫他回来看看,那么父子俩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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