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已至,天一亮,姜钦音还没彻底清醒就听翠环在门内冲她喊:“姑娘,下雪了,下雪了!”
小姑娘喜欢雪的心情溢于言表,大昭很少下雪,若是真下,不消半日就会全部化成水。
空气中弥漫水雾,又湿又冷。
雨夹雪的天气根本看不到铺满整个世界的银装素裹。
姜钦音翻了个身,撑坐起,赤脚踩在绒毯上就下了床。
翠环给她让了条道,姜钦音探手朝连廊外伸去。
好大的雪,一片片落下时她能瞧见雪花坠落下来的形状。
她欣喜,翠环瞧见她没穿鞋,连忙去给她拿鞋放她脚边:“姑娘,快穿上。”
姜钦音将脚囫囵塞进去,转身就去拿了件大氅,便要朝贺臣房间跑,却听翠环喊道:“姑娘,世子不在家。”
姜钦音大氅上的雪化了,落进了她的狐毛上。
她扭过头看向翠环问道:“去哪儿了?”
翠环摇摇头,想起什么,又回:“早间看见世子爷是穿了官袍的,料想如此郑重,有可能去宫里的。”
宫里。
姜钦音一直觉得贺臣也就世子爷一个闲职,无权无势,未曾想,他也是要去宫里的。
哦了一声,满心的欢喜一时间竟是无人可说,莫名的开始孤独起来。
她转身,耷拉着脑袋朝屋中走,才讶觉自己没有穿衣裳,忘乎所以。ωWW.chuanyue1.coΜ
翠环给她穿衣的时候见她满脸失落,笑道:“姑娘不如趁着雪没化,一会找人做个雪人便是?世子回来了,看到雪人自然也是欣喜地。”
这倒是个好法子,总能消磨在家中静静等他归来的那些无趣时光。
她却不要下人帮忙,而是差人送来了铁锹,自己跑过去堆起来了。
翠环叫她回来,姜钦音也只作听不见。
没办法,翠环只好拿着伞给她撑伞,一旁的小厮递工具。
庭院中,一时间倒是热热闹闹。
做久了,洒扫的丫头,粗使的下人瞧见这边热闹的景象,也都停了步子,驻足观望一会儿。
不多会儿,院子竟是挤满了人,热热闹闹。
端着开水的嬷嬷路过,对着小厮呵斥:“你们不做饭生火,不收拾,在这玩什么?”
人群散开,姜钦音从里面探头冲嬷嬷喊道:“嬷嬷且随他们玩会儿吧,今日下雪,嬷嬷也歇会儿,与我们一道玩。”
那嬷嬷面冷心热,也只是摆摆手,佯装冷淡道:“既然是咱们姑娘发话了,你们就玩一会儿,莫不可贪玩,到时候一屋子的人全染风寒,老奴腿脚不好,就不与姑娘一道玩了,我去给姑娘生炭火,姑娘玩够了,就来取暖。”
“好,谢谢嬷嬷。”等嬷嬷走后,姜钦音将枝桠插进雪人胳膊的位置,冲众人道:“一会悄悄去我屋中取暖。”
“好!”人群中发出响亮的笑声。
他们玩的是越发起劲。www.chuanyu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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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臣去了宫中一直没回来。
午饭好了,姜钦音看着摆满桌的菜忽然没有胃口。
探头朝庭院看了一眼,雪停了,出太阳了。
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化的只剩薄薄一层。
她只盼着贺臣快回来,看看那一大一小的雪人。
翠环见她一直盯着窗外,道:“姑娘,别看了,咱们快吃饭吧。”
姜钦音心不在焉的撑着脸,问翠环:“你说这雪人能撑到他回来吗?”
撑不到的,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心里就是一股失落,委屈。
好像第一场雪没有和他一起看到,已经是一大憾事,现在雪人也要化了。
翠环见她满脸委屈,宽慰道:“姑娘,不会化的。”
姜钦音不做声,翠环又道:“我去帮你把药膳端来,姑娘记得吃饭。”
等到脚步声渐渐小去,姜钦音片头看着窗外缓缓开口道:“其实会化的。”
空余一声叹息在室内冲撞。
情绪来的太过于不对劲,叫她整个人都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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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钦音与雪人到底没有等到贺臣。
雪人在院子中化成了一滩水,胳膊上的树杈跌进雪水中,化成了一滩。
有人拿着笤帚要扫,翠环连忙跑上去阻止了,她看着屋中呆呆坐着的姜钦音冲那小厮摆手低声道:“不扫了,不扫了。”
“翠环姑娘,就这么放着不成?”那小厮又问。
见翠环点头便带着笤帚又走了。
姜钦音忽然觉得难过,她捂着脸语气闷闷地,不同任何人说话。
小腹处一阵胀痛,感觉肚子都在下坠。
见不到贺臣的失落感也越发严重。
“姑娘,我给你打点热水,咱们洗洗收拾一下,去床上坐着吧?”
外面的天眼见着都要黑了,姜钦音沉默着没有回应,她很累,很疲乏,心里空落落的,天越黑那种惆怅寂寞的感觉就万般强烈,令她不适。
翠环小心的替她带上门,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与姜钦音一般情绪低落。
分明白天还高高兴兴的。
这边才出院子,甫一转身就瞧见了贺臣,面上一喜,连忙迎上去:“世子,您终于回来了!”
贺臣嗯了一声,问道:“有事?”
翠环叹了口气与贺臣解释边走边解释:“今儿个下雪,姑娘做了雪人,想跟世子您一起看,结果一直到雪人化了您也没回来,她这会儿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在屋中坐着呢。”
冯五道:“怪不得我刚刚差点在院子里滑了一跤,原来是雪人化了啊,怎么不收拾啊。”
翠环斜了他一眼,没理他。
她与冯五素来不对付,猫见了耗子似的。
贺臣心中了然,看了眼身后的方向,便将身上的大氅取下递给了冯五。
甚至连衣裳也没换就去见姜钦音了。
走到门边,轻声叩了叩门。
里面的声音传来,闷闷地:“翠环,我还不想洗。”
“是我。”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却叫姜钦音为之一振。
可是很快的她又坐了回去,眉心溢出冷汗冲门外道:“我开不了门。”
贺臣一听声音不对,忙推门进去,却见姜钦音捂着肚子,面色惨白。
她双手抵住肚子,将下巴搭在桌上,朝着门的方向,瞧见贺臣也没说什么。
贺臣忙走过去,俯下身子探她额头,却并无风寒迹象,他又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钦音捂着肚子,有些委屈:“肚子好像要掉了。”
贺臣失笑,只觉得她说浑话:“肚子怎么会掉?”
姜钦音摇摇头:“很痛,可是又很酸,我说话也难受。”
贺臣皱眉,往她肚子那瞧了一眼,忽然整个人面色变得极其不自然。
如被雷劈。
他忙转过身要走,却听姜钦音已经带着哭腔了:“你不要走。”
贺臣一只手抵着额,头疼的道:“我去给你找嬷嬷。”
不等姜钦音回话,贺臣已经出了门。
冯五瞧见贺臣满脸囧色,耳朵通红的模样极为惊奇:“主子,姑,姑娘,姑娘对您做了什么?!”
却听贺臣冷冷一声:“滚。”
旋即便见他朝着左厢房去了。
冯五急忙跟上,贺臣对他道:“你去忙你的,跟我做什么?”
冯五不解这不悦的来有,只好停住步子,看着贺臣走远。
站在原地叉起了腰,怎么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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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钦音确实是来了癸水,来的不算早,想来是身体不好得缘故。
嬷嬷倒是很高兴,给姜钦音换了衣裳冲她小声道:“姑娘日后就是大姑娘了,这两日不要去碰生冷的东西,东厨那边老奴也盯着些,不叫他们做辣菜。”
旋即又冲翠环道:“去多领些月事布,可把咱们姑娘照顾好了。”
嬷嬷倒是叫姜钦音生出丝丝的亲切感,一瞬间只觉得这个嬷嬷,好像她母亲一般。
等到一切收拾妥贴,嬷嬷端着脏衣服出去了。
在外面瞧见了贺臣,嬷嬷冲他笑道:“世子不必担心,姑娘好着呢。”
贺臣点了点头。
等人走后,他冲里面道:“阿音,现在可有空?”
姜钦音靠着引枕,冲外面回话:“有的。”
人一暖和起来,就不难受了。
贺臣进了屋,坐在距离她稍远的凳子上,冲她道了句歉:“今日有事,回来的晚了些,我听他们说你堆了雪人......”
姜钦音见他生出愧疚,心里的那股子失落倒是消散了一大半,却还是有些惆怅。
她将手缩进被衾中,冲贺臣道:“没关系,还会下雪的,下次下雪,我们一起做雪人可好?”
贺臣哑然失笑,这个丫头就这点好,有分寸,好哄的厉害。
他回:“好。”
站起身时步子又顿住了,好像有些话要说,终于走到姜钦音身边冲她道:“明日我要下南扬。”
“南扬?一早就走?”姜钦音整个人撑坐起,看向贺臣。
贺臣点了点头,道:“有点事要做,但不会太久。”
姜钦音沉默了片刻,她问:“只能你一个人去吗?”
贺臣便知她话里有话,只是这次的确不能带她去,事情很复杂。
他老实回答:“我和冯五。”
姜钦音又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看向贺臣,眼中有了祈求:“我可以跟着吗?”
贺臣失笑,摇了摇头,弯腰替她掖好被角,将她手盖进被衾中,安抚道:“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不会很久的。”
姜钦音沉默了很久,看向贺臣,她问:“和宫里有关?”
贺臣略微诧异,却也没有隐瞒,回了句:“是,一些小事。”
“小事为什么非要叫你呢,换旁人不行吗?”她仍在固执。
贺臣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绒绒的脑袋,温声道:“很快就会回来,至多半月。”
“半月......”她低语,念叨了一声。
太久了,旁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隔了无数秋。
贺臣见她不吭声,便冲她道:“照顾好自己,早些歇下,我要回去收拾。”
手却被姜钦音握住,她靠着床,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直勾勾的看着他那双眼睛。
小姑娘眼眶红红,咬着下唇,带着不舍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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