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当年号称儒圣,其实还不是真正的儒圣,大宗师境虽然非常罕有,但是却不是圣人。
这就如武道,不管是祝颜伯还是韦公略,只是大宗师,却还不是武圣。
即便是道门的玄心真人,也只是大宗师,所以才称为真人,如果再上一层成圣,那就应该称为玄心真君。
在所知道的历史中,儒家大宗师层出不穷,但是都没有成圣,最有希望成圣的陈静,却意外死在夫子郡城,由此更彰显了,陈夫子当年是如何慷慨就义,更令天下人折服。
即便是聚贤殿的主事人易成海,把持圣典,以九级而具备大宗师之能,却也没有达到入圣的地步,也就衍生出各种求道之法,甚是诡异。
只是儒家独尊,儒家的大宗师,也是比其他门派的大宗师厉害还许多,所以才被尊为圣。
但是毕竟不是儒圣,而今,在梁玉衡看来,陈乐山如此年少,成就已经如此之大,很可能已经兼通六艺,他成儒圣的可能,甚至比他的爷爷陈静,要大多了。
梁玉衡低下头,掩饰内心的激动,这实在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啊,此事比起党争来,那会引起更大的波涛,掀起更大的风浪,可说不得。
陈乐山注意到他:“梁师,你怎么了?”
梁玉衡勉力镇定,简单说道:“我没什么,军事我不是很懂。”
陈乐山有些疑惑,落尘道长也奇怪地看着他,这时候梁玉衡肚子发出些声响。
陈乐山忙帮他遮掩:“啊,光顾着说话,我的肚子好饿。”
众人知道梁师范是他老师,连忙帮着扯话要吃饭,一阵混乱,梁玉衡心念君子直行,也有从权,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随着陈塘的身死,真正和陈乐山长期相处,真正了解陈乐山的只有梁玉衡和落尘道长了。
浸润儒学多年的梁玉衡,第一个发现了陈乐山的巨大转变,他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在此之前,陈乐山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做过什么,他被陈塘的死,激怒了,或者一瞬间长大了?梁玉衡心中想到。
陈乐山走到梁玉衡身边,关心地问他:
“梁师,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心思重重,我刚才做得不妥吗?”
梁玉衡抬头看看陈乐山,面色还是有些不忍:
“乐山,你是不是想给陈叔报仇?”
陈乐山被问得一愣,心情顿时低落:“我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梁玉衡仔细斟酌用词:“乐山,你不要太心急,你的身份过份敏感,有些奇特的想法,不要随便说给人听。”
“我知道梁师的意思,你是说我的对手太过于强大,你要我韬光养晦吧。”
梁玉衡闻言,又觉得不妥,没有答话。
“梁师,如果知道大考我说的话,会导致陈叔死去,我宁可什么也不说。”
梁玉衡叹口气:“乐山,这不是你的错,大道直行,陈塘的心血没有白费。”
陈乐山抿着嘴:“没有谁有错,梁师,谁都没错!穷,才是错。”
他说完,用手拍拍梁玉衡胳膊,转身离去。
梁玉衡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没有再说话,这个天下真的要起波澜了,但他,站在陈乐山的这一边,还有什么好说的?m.chuanyue1.com
圣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里的穷字,说的不是没钱,而是困顿,没有力量。
陈乐山把陈叔的死,归结于穷。而他也曾经说过,贤者达在万重山而不言,是人间大恨。
他不想穷了,也不想恨了,所以,他开始主动出手了,他要力量。
梁师范放下心情,开始琢磨该怎么去做。
他定了定心,也走到众人面前,开口对公主萧薇薇说道:夶风小说
“公主殿下,我不通军事,就不跟着队伍去了。”
周运启低头不看他,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再显示出对儒生的厌恶,虽然他对这个梁师范的避战,已经非常反感。
胡田心思通透,可不想周运启再得罪人了,赶紧抢着一语道破:
“梁师范是想护送百姓南下?”
梁玉衡点点头。
陈乐山知道,梁师是担心小军镇百姓遇害,会有损于他的声誉,当下说:
“也好,那就拜托梁师了,张义,你分派一千人马去吧。”
张义起身接令。
梁师范却摇摇头:“不必,我即刻就走,草原人还不至于这么快南下。”
周运启这才抬头,指点了一条线路:
“梁师范好胆色,那你就沿呼兰山往往西南走吧,直接南下风险还是大些。”
周运启在地上指指画画。
陈乐山觉得非常不安,但是周运启对地势熟悉应该远胜于他,也不好多说。
梁玉衡离去之后,众人又开始讨论起明日战术。
要说起明天这一仗怎么打,其实李玉早就安排妥当了,步兵营从南向北直击敌军,吸引敌军主力,骑兵营则是乘势,自西向东,直插小孤山口,与青北王会合,然后突围而去。
如果战事不利,李玉安排落尘道长击昏青北王,趁乱突围。当然,这个细节被落尘道长选择性遗忘了,众人也不知晓。
步兵营肯定是有去无回了,张义非常清楚,面色平静。
周运启从胡田手中接过一个小瓶子,刚好倒了一碗酒,递给张义。
军中战事在即,不得饮酒,只是张义如此平静赴死,让周运启觉得自己像个逃兵。
周运启拿起手中一碗水:
“张将军,我没脸喝酒,就拿水敬你了,你就替你们步兵营喝了吧!”
张义端着酒,沉吟片刻,他为人刻板,想了会,觉得还是战事为重,转手交给亲卫:
“我是一军统领,不该饮酒,但是这酒还是该喝,你替步兵营喝了。”
他的亲卫接过酒水,一仰头干了,说了声:
“好酒!谢周将军。”
陈乐山看他们喝完酒,开口说:
“今晚午夜行军,两位将军觉得如何?”
见两人赞同,他继续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明日敌军到底会有多少人,我军会合,总兵力达到三万,有步兵骑兵,有青北王和我,也许明日未必需要突围。”
“不可!”周运启和张义异口同声喊到。
萧薇薇没搞清楚状况,心想怎么又起争执了,正待劝解,却听到张义说了句话,面色顿时大变。
只听张义说道:
“陈山主,你乃儒家大宗,又有庙算之能,哪能亲临前线,即便是李长史大人,也不会去冲锋陷阵的啊!”
周运启和张义熟知军事,一听到陈乐山,说有青北王和他,就明白了陈乐山要亲自带步兵营。
此刻,在两人心中,陈乐山已经算是圣贤之士,而且如此年幼,步兵营分明有去无回,怎么敢让他轻身犯险呢?
尤其张义,早已经心存死志,更不敢让陈乐山带领步兵营。
萧薇薇赶紧说:“乐山,你不要去,去不得!”
陈乐山拍拍萧薇薇的手,笑道:
“莫急,薇薇,莫急,你忘记了在大军中,我是无敌的么?”
萧薇薇哪里肯听:“不行,绝对不行!”
陈乐山无奈:“战绩稍纵即逝,如果不能一战功成,给敌人回援,或增兵,那可就麻烦了。我去,步兵营不至于全灭的。”
张义和周运启这时候才明白,陈乐山居然是舍不得步兵营送死。
虽然说是慈不掌兵,但是如果能够不死,也没人去送死。以两个军阵的能力,真的如陈乐山所说,那即便真有五六万敌军,也未必不能一战。
只是陈乐山身份未免太过于贵重了,怎么敢冒这个险?
陈乐山出阵,有一定胜机,不出阵,步兵营必死,这怎么衡量?
仁者乐山,他倒是不负其名。
周运启不好再说话了,而胡田此刻却在低头思索,心中有些骇然。
张义却是不能沉默,他跪在地上:
“山主,你的仁义,我步兵营心领了,但是战事变化莫测,即便是优势之兵,也未必能够必胜,我步兵营宁可全死,也不能让你轻身犯险。”
陈乐山起身扶他,张义坚持不起。
陈乐山只好说:“这事,再议,再议。”
落尘道长始终在旁边不做声,看到萧薇薇央求的眼神,他却是摇摇头。
他心想,你们是不懂陈乐山的,陈塘一死,这孩子要做什么,谁又拦得住?实在不行,到时候打昏了带出去,但又一想,只怕到时候自己也近不了身,有些头大。
这次军议草草收场,众人各怀心思,各自忙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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