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见光的长巷里,弥漫着酸臭发酵的气味,一只绿头苍蝇落到了尸体凝固不动的浑浊眼球上,死寂让周遭的空气变得愈发燥热沉闷。
以撒面色不改,修长的手指一压,衣领就弯折了下去,完整地露出了惨白后颈上的图案。
还未来得及看清,血雾忽地升腾而起,扭曲如蛇,张牙舞爪,好似吐出了蛇信子在无声地嘶叫着,一股古怪又诡异的不详气息扑面而来。
姜柚眸光微凝,下意识地朝以撒的方向挪了两步,刚一动,又想起了爱人的实力,回笼的理智让她放心地停了下来。
“公爵大人!”
这异象让艾利克斯愣了一秒,回过神的他高喊一句,刷地把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准备上前去保护以撒。
“上帝啊!”
同一时间,胆子小的酒馆老板迈克斯吓得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到了污泥中,幸好个子高壮,扶了旁边的垃圾桶一把。
恐惧催促他赶紧跑,直觉警告他别落单,衡量之下,他明智地选择了缩到垃圾桶旁边蹲着。
以撒没说话,不闪不避,只微微眯起眼睛,色泽艳丽的殷红眼眸里露出杀伐果断的冷戾,血光一闪,无形而强悍的力量横扫出去,瞬间将血雾绞杀殆尽。
艾利克斯往前冲的动作一顿,拔剑四顾心茫然,脸上写满了人生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做什么?
以撒微微侧过脸,十分淡定地说道:“没事。”
跟姜柚交换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见她微笑了一下,他这才把头又转了回去。
艾利克斯一脸深沉地把剑收回剑鞘里,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大受震撼。
血雾散去后,尸体后颈上的图案也清晰地映入了以撒的眼帘。
只见血迹因为时间推移而变成了黑红色,纹路散乱而没有规律,好像是某种阵图的一部分,却因为线索太少,所以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脉络。
见以撒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住了,姜柚没有乖乖等在后面,走上前几步,停在了他身后,轻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以撒松开手,直起身子,回头看向她,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对这个图案有些印象,但是线索太少,还不能确定。”
姜柚了然地点点头:“不急,等你想到了再说。”
以撒走过来,自然地牵起姜柚的手,带着她退了出去。
他不经意地看了姜柚一眼,停下脚步,沉声对艾利克斯交代道:“艾利克斯,尸体已经没有危险了,派人先把他收殓起来吧。”
“是。”艾利克斯虔诚地做了一个祷告的动作:“逝者安息,愿天堂没有痛苦。”
离开酒馆后,在以撒的示意下,艾利克斯给了哆哆嗦嗦的迈克斯满满一袋子银币,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
他抱着钱袋子,从金钱上汲取到了勇气,腿也不软了,声音也不颤抖了。
跟艾利克斯短暂分别后,姜柚和以撒乘上马车,去了蒂罗尔小镇的另一条街。
有名的贵族富人区,占地很广袤,背靠苍翠山峦,依着幽绿湖泊,还种着一块五彩斑斓的花田。
热烈的红玫瑰、如雾的紫罗兰、璀璨的向日葵、梦幻的蔷薇粉等等,一丛丛,一簇簇,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芳香,如同唯美的童话场景。
马车停在了最靠近花田的一处小别墅,姜柚从车窗看了一眼,这个小别墅看起来很有《哈利波特》的魔法风格,开放式入口,小二层,黑瓦石墙,尖顶,橡木窗,还有烟囱和塔楼。
房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复古、神秘中又添了几分温馨。
以撒先下了马车,回身朝姜柚伸出手,他身后是模糊的灯光,苍白俊美的脸半隐没在了夜色中,轮廓略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清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
脸上的笑容如往常般优雅温柔,又多了一点微小到难以察觉的怀念。
姜柚把手搭在了以撒的掌心,没有踩着梯子下去,直接往下一跃,被他接了个满怀,她攀在他身上,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笑着问道:“亲爱的,你在想什么?”Μ.chuanyue1.℃ōM
以撒也没放下姜柚,劲瘦有力的手臂护住她的腰臀,往上托抱了一下,直接迈开长腿往里走。
身后的车夫:“……”我应该在车底!
“柚柚。”以撒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出一种异样的温柔和低沉,他轻声介绍道:“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姜柚知道,他说的以前,是千年之前,血族的一代纯血种曾盘踞在此地的时候。
听以撒这样说,姜柚认真地看着他,笑眯眯地接过话:“那你现在是要带我一起回家吗?”
砰咚。
以撒停下了脚步,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深沉的黑夜,一望无际的花田,天幕上的明月,点点纷飞的萤火,清爽肆意的风,在这一刻都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眼前只剩下他的太阳。
认真又专注地照耀着他,卷翘的睫毛温柔地微垂着,光影在其间浮动,宛如一对浮光的金色蝶翼。
以撒又听见了体内心脏震动的声音。
他殷红的眼眸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以撒倾身亲了姜柚一口,温热的感情从唇齿间满溢出来,他很喜欢这个词——回家。
这千年来,除了蒂罗尔小镇以外,他还走过很多地方,住过各式各样的房子或者城堡,但在他心里,这些都只是居住过的地方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可是现在,当姜柚含笑说出“回家”两个字的时候,以撒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她就是他的归属感,她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嗯。”以撒的眼睛弯出微笑的弧度,声音温柔,语气真诚地肯定道:“柚柚,我想带你回家。”
姜柚抱紧他,依偎在他怀里,交颈相贴,轻声道:“好啊,我很愿意跟你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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