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副车长的手掌轻轻落在银朱的背上,庞大的躯体不断震颤着,扬起飞尘。小劳恩暂时从银灵手中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银黑的异瞳显得分外诡异。
“为什么要抗拒我?”孩子抱头在地上翻滚着,两个灵魂在疯狂噬咬,诅咒着彼此。
“我说的皆是实话,是你主动与我相融的,伯恩兄弟是你杀死的,吃掉这些村民你同样默许,还有那个亚楠!”劳恩猛然抬手指着亚楠,目眦欲裂。“难道他真的是你的哥哥吗?他连真实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你!”
“不对,不是这样。”小劳恩跪在地上,痛苦的颤抖。“亚楠哥哥是有很重要的事才不告诉我名字的,他还带我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我才是骗子。”
“你到底还在留恋什么?”周遭空间的裂缝越来越多,劳恩愤怒的嘶吼。他感应到外面的那个人,内心疯狂的暴戾。
“对,对,我知道了。”劳恩一只手捂着眼睛,一瘸一拐的走向亚楠。“你还相信这虚假的希望吧,等他消逝了,你就会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
亚楠双腿陷入银色泥潭中,无法动弹。劳恩的手抚摸他的脸颊,再慢慢往下。
他突然张开双臂,搂住小劳恩的脖子。“我叫亚楠,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骗过小劳恩。”www.chuanyue1.com
小劳恩伸向亚楠胸膛的手停住了,“我一直都相信,亚楠哥哥不会骗我的。”
空间的缝隙愈发密集,再一次次轰鸣中,摇摇欲坠。
“我要走了,哥哥。”
小劳恩手脚末端散发银色的光泽,向全身蔓延,他轻轻地靠在亚楠的肩膀上,喃喃道:“我一直都想要好好的活着,但是我还是犯下重罪。”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哥哥。记住我的话,不要依赖超凡。”
小劳恩希翼的眼神逐渐暗淡,最终双手合十化成一座忏悔的雕像。
“就让我们一起,去女神那里赎罪吧。”
亚楠抱着化成银塑的小劳恩,无哭无笑。明明完成了任务,明明只是个几天的弟弟,明明他不该死,错的明明不是他。
一声脆响,碎片如流星般坠落,将两人掩埋。一颗泪滴悄悄的融进亚楠的胸膛。
“无姓氏之人,亚楠。”
亚楠跪在城堡的礼堂中央,白玉墙壁上的巨大旗帜,被换成了贯穿十字架的火焰长剑。
“洪贝克子爵现向流动裁判所控诉你勾结污秽,意欲谋杀子爵等贵族,亵渎神灵,你作何解释。”洪亮平正的声音从高台传来,亚楠环视一周,右侧席位上寥寥坐着庄园内做客的贵族,只有瓦西里副车长坐在左侧,闭目养神。
“我无法解释。”如果裁判所想要的解释是他将所有的污泥都涂抹在小劳恩的身上,那么他宁愿不解释。夶风小说
“看到了吗,审判官阁下,除了塞缪尔骑士不愿意出庭外,我们提供的证据都是强而有力的,罪人无从辩驳。”洪贝克子爵在席位上神情激动。
“如果亡魂会哭诉的话,夫人,您的手也并不干净。”亚楠露出嘲弄的微笑。“混蛋,魔鬼,你在质疑贵族对于这片土地的统治吗?”
亚楠没有去看这手舞足蹈的苍蝇,他平静的看着圣光下那高洁的身影。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亚楠,但是我能感受到悲伤与怜悯,但是你的声音里没有对神的崇敬。”木槌敲响,审判官落下圣裁。
“亚楠,1064号列车警备员,你在洪贝克银矿的清除任务中,受污秽库克.劳恩蛊惑,造成子爵领重大损失,鉴于你见习警备员的身份,完成对重大污秽的清除...”
“没有人蛊惑我,小劳恩他不是污秽,他是被逼的!”亚楠歇斯底里。
没有人理睬他,安静的礼堂充斥着狂乱的悲鸣,审判官掷地有声的话语宣判了对亚楠的裁决。
“神说,你的前路断绝,有权以牙还牙,以眼报眼,但仍应心怀怜悯,知悉你的罪行。”牧师的传道结束了,人们慢慢离开教堂。空旷的大厅内只剩下亚楠一人。
“先生,您有什么迷惑需要向神倾诉吗?”神父走到亚楠面前。
亚楠慢慢睁开眼睛,“神父,神会原谅复仇的罪人吗?”
牧师将手放在亚楠的头顶:“误入迷途的羔羊啊,罪行不可消弭罪行,你已经无可原谅了吗?”
神父的劝导亚楠一笑置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石牌,“这是我的弟弟库克.劳恩,现在已经在女神的怀抱睡着了。他很喜欢这座教堂,我希望他能安息在这里。”
向教堂捐赠了一笔钱后,亚楠将小劳恩留在了这里。
亚楠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他又看到了那块破碎的石碑,摩挲着被贯穿的永恒刻印。擦燃火柴,将碑座上的蜡烛点燃,他依稀能感觉到小劳恩应该还在附近,他只是嫌自己走的太慢了。
审判结束后,他被宣判无罪,但是裁判厅高层认为他对污秽的认知有着严重的错误认知,会对他有新的调度。
再次来到工矿二村,银朱的残骸已经被子爵悉数搬走,一把火化成了一片白地。凭借着记忆,他找到木屋的废墟,找到了一块刻着“库克.劳恩”的祝福石牌。
返回拉德季市,他向瓦西里车长借了一大笔钱,杰诺斯太太在他的劝说下搬到尤瑟市居住,并开了一家小酒馆,远离了洪贝克地区。
再次站在尤瑟车站,1064号列车拖着长长的蒸汽呼啸而来,他压低帽檐,混在乘客中登上车。
“阿尔弗莱德先生!阿尔弗莱德先生!谢谢您”安娜带着贝拉在站台上高声呼唤。亚楠朝她们挥挥手,转身走进车厢。
“你可真坏啊,到处败坏我的名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用你的名字在外面行侠仗义,怎么就是败坏的名声了?”亚楠露出久违的微笑,反手捉住阿尔弗莱德的手刀。
终于回家了。
他和阿尔弗莱德推推搡搡的回到五号车厢,刚推开门,一个金色长发,穿着白色大衣和披肩的男子站在车厢内。
“你好,亚楠警备员,我是萨福德裁判庭裁判官,这里有对你最新的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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