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秦淮茹把三个孩子伺候上床,确定都睡下之后,拿着棒梗的衣服来到了缝纫机旁边,开始帮棒梗缝补身上开线的地方。
按理说这衣服不该在这样的地方开裂,因为这料子的质量好,而且当时秦淮茹缝的时候,针脚也密。
但是事实就是棒梗在学校里和朋友玩的太高兴了,趁着老师不注意,上树比谁厉害,让光秃秃的树枝子给叉了一下子,这衣服才给裂了。
秦淮茹在一边干活,本来是挺安静的一件事儿。可是总有人找不自在。
不是别人,正是贾张氏。
看着秦淮茹在那悠闲的干着活。贾张氏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气就直冲脑门而来。
偏偏她心眼小,看着秦淮茹得劲儿,她就不得劲儿。确定三个孩子都睡着。
下了床,在秦淮茹附近左右,重重的走过来,又重重的走过去。好像使劲儿跺脚就能把心中的怨气给发散出去一样。
三个孩子都睡着后,本来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声。这会儿也因为这些‘大动作’,让孩子睡眠都浅了。
最大的棒梗更是直接翻了个身,好像马上就要醒过来一样。
秦淮茹对贾张氏为什么会这样,心知肚明。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这眼瞅着就要往上动一动。谁也受不了。
尤其是三个孩子刚睡着,再给乱醒了,一时半会儿的可不好哄睡着。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秦淮茹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道:“妈,您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啊。要是没事儿的话,就上床睡觉吧。
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嘛。这个点儿了您再这样的动弹,说不定把邻居都给吵醒了。再乱找一气。
那咱们这个工谁管啊,而且您看看。”秦淮茹一扬手里的棒梗的衣服,也不说话。
但是那笑着的表情,让贾张氏越看越气的慌。
“怎么,我在这忙活,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我看啊,还是你自己心里有事儿,所以觉得人家都有事儿。”贾张氏说道。
秦淮茹当即表示:“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我是我问心无愧,就是不知道,妈您怎么样。”
贾张氏当即回道:“怎么着啊,我老婆子什么没见过?就这么点事儿还想让我多心,怎么可能?
倒是你,秦淮茹。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吧。”
秦淮茹眼见贾张氏终于不藏着掖着了,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您这晚上憋了一晚上了,也不嫌憋得慌?
可是得赶紧说出来,不然过了今天晚上,说不定我都不认账了。到时候您找谁发火去?”
贾张氏一听,冷哼一声道:“吆,你还知道呢?我刚才还不好意思说你。瞧瞧,那么些花生,给浪费了吧?那是多少钱啊。
还有你堂妹,算计也落空了吧!忙活了一通,什么也没捞着。白干。”
秦淮茹一边缝补着棒梗身上的衣服,尽量往看不见的地方修补,好让痕迹浅一点儿别看见咯,再给扒拉出来。
卡吱卡吱的缝纫机回应了贾张氏的话。更是引起了贾张氏的怒火。
“怎么不说话了?没话说了吧?我看啊,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烧的慌。不然怎么走到这一步!多好的东西啊,咱们俩孩子都没舍得多吃。
就指望着细水长流呢,你倒好,直接大气的送人了,咱们这么个破落家庭,出了你这么一个大手大脚的,还真是意外之喜!”
贾张氏的一番话,说的很是舒爽。也不管秦淮茹心里怎么想。
正在贾张氏还要继续下去的时候,缝纫机的声音突然停滞了下来。秦淮茹忙完了自己手头的工作。
就看见秦淮茹先是站起来,拿着棒梗的衣服走到了床边,给三个孩子掖了掖被角。看了看睡的怎么样,随后把棒梗的衣服给塞到了棒梗盖的压风被底下。
又转身去给炉子添了碳,两个大人都没睡呢,倒是不着急封炉子。秦淮茹想的很开,穷也不会在这上面穷到。而且再冷还能再冷多久呢。
今年的碳肯定是够用的。
随后秦淮茹来到了贾张氏对面坐下。目光冷静而又沉稳,让贾张氏很不习惯。尽管她早已经失去了这个家庭的管理大权。
但是这样的秦淮茹,她也着实没见过几次。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坐着。贾张氏是因为心虚,秦淮茹是心里想着事儿。
过了一会儿,秦淮茹叹了口气道:“妈,前段时间,李守良当上副主任的信儿出来之后,当时家家户户的都出人去给一大爷家,给人家贺一贺。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贾张氏心里略一回忆,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我这么大年纪了,谁闲的没事儿记这玩意儿啊。不能吃不能喝的,还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
秦淮茹一笑说道:“那我帮您回忆回忆。我当时给上门传信儿的人说,我就不去了。你给带个话吧。我这家里三个孩子,着实是忙着呢,孩子都闹心。”
结果人家传信的人刚走,您就说话了:“去啊,怎么不去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李守良那个兔崽子当上了副主任。
满院的人都去巴结人家,咱们家不能不去。”随后您就撵着我去了。
再然后,他们家里的东西花生瓜子的不够分了,我想着家里还有一些。就回来了。
“是啊,你可不就是回来拿着咱们家的东西去给人家显眼去了吗。”贾张氏嚷嚷道。
秦淮茹倒是不生气,立即回道:“我是一回来就拿着去了吗?我那是回来跟您商量商量。这东西是咱们过年好不容易省下来的,我就这么轻易拿着给送人?
跟您一商量,您倒好。一咬牙,说:‘拿着用,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想要让李守良帮咱们家,就得下点血本。’”
秦淮茹眼见贾张氏不说话了,当即‘乘胜追击’道:“当时拿东西就给拿过去了。这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个花生送去李守良家里。
这是我一个人决定的?这不是您也同意了的事儿嘛。你现在跟我较这个劲儿干嘛呢。东西送了也就送了。还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要不您去要,我保证不拦着。”
贾张氏一听,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早就已经骂开了:“这算什么事儿啊。那一家子除了一大妈是个老好人。剩下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自己要是敢去要,还至于在你秦淮茹面前耍威风,不早就跑去他们门口闹去了吗。”
没错,随着这两年,李守良的实力和地位‘水涨船高’,贾张氏连去闹的勇气都没有了。
主要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自家儿子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好歹也就是二级工。可李守良这个兔崽子,才三年多就跳到了这么厉害。
反正,贾张氏知道,自己三年前儿子还活着的时候,闹李守良就没占到什么便宜。现在儿子也死了,家里唯一的一个爷们,还是个萝卜丁呢。
这时候就更不占优势了。最关键的是,她怕挨揍。李守良虎是出了名的。
至于老易这个狗东西,就更不是个东西了。这人老奸巨猾,她实在是太熟悉了。毕竟这么多年了,和老易打了无数次的交道。
这人,就算是你当面骂他一句,吐口吐沫,他可能也就是擦擦脸。然后回来,在背后想着怎么对付你。这也是她害怕的地方。
得罪了李守良,他好歹不走后账,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可是得罪了易忠海,这狗东西就会想法的在背后拾捣你。
更兼之,得罪了李守良,易忠海也会想办法解决。一环套一环的,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贾张氏不说话了。
秦淮茹笑道:“看来您也知道那些东西要不回来了。既然这样,咱们还不如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呢。
好歹这些东西咱们家是给了,一大爷、一大妈、李守良那是什么人?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要是说到‘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这事上,还就得是这一家子人。
满院儿的人,也就这一家人品性最好。我说这话您同意吧?所以说,我根本不愁的慌给出去的东西。一大爷和李守良肯定会在别的地方给咱们家找补回来的。
咱们当初给人家东西的时候,人家既然没有给咱们家钱,不就是想把关系处下去吗。要是换人家都不想着搭理咱们家,当时就得把钱给了。
咱们家现在这个光景,人家又不是不了解。从哪些地方能找补?最后不外乎落到我身上,或者三个孩子身上啊。
落到我身上,那在厂里肯定就有体现,落在孩子身上,别管是什么,这都是好事啊。”
秦淮茹这番话,贾张氏心里也觉得是对的。不过刚才好容易奚落了她一番,现在也拉不下脸来。
想了想,只能是嘲笑道:“这东西给了也就给了。人呢,给不出去了吧。人家李守良没看上。易忠海两口子也没看上。
今天院里都传开了,李守良跟何雨水那个丫头片子好上了。你堂妹是没什么机会了。白跑一趟,让你堂妹知道了这么好的条件,现在却得告诉她没有戏。
回头心也野了,老想着进城,我看这姑娘还好嫁嘛。”
秦淮茹也是一笑道:“人家一大爷两口子还有守良,也没说看不上我那堂妹。不然,前两天那顿饭,也就不用吃了。
根本不用留饭。当时还是何雨水给我们开的门。再说了,今天传的信儿我也知道。刚才出去的时候跟李家嫂子聊了一嘴。
一大爷的原话是:两个孩子说了先处处试试。连在一起的话都没说满。这不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嘛。”
贾张氏看的也透彻:“你满院的去问问,要是有一个说,这两人最后不在一起的,这个家里,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怎么样?”
秦淮茹早也想过了这个问题,这话她是不敢应承的。
她只是觉得自家堂妹未必没有机会,但是显然也知道,这俩人走到一起的概率很大。毕竟两家人的关系摆在着呢。
而且何雨水长得模样,个头也都站得住。
“等等看吧,也许两个人不合拍,就这么散了呢。”
贾张氏看着秦淮茹的脸,这会儿又成劝的了。
“我可告诉你,秦淮茹。你可别为了你那什么堂妹,不顾咱们这一家子人了。咱们家现在就你自己干着活,还是在车间里。
这老易和李守良可都能说得上话。这事儿你是为了李守良和你那堂妹不假。这爷俩不好插手。
但是别忘了,何雨水还有个哥哥傻柱呢。傻柱是你们厂的大厨,这谁不知道啊。更别说傻柱做着你们厂领导的小灶,这事儿在咱们院也不是秘密。
他接触那些大领导们的机会,我总觉得比易忠海和李守良多多了。你要真是有想法,把这俩人给拆咯。ωWW.chuanyue1.coΜ
傻柱可不是好惹的,他不当愣头青才几年啊!更别说,这人同样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主儿。就不说别的,他真要给领导递个话,让人把你赶出了厂。
那咱们一家老少就得饿死。你可别发昏!”
秦淮茹惊讶于贾张氏的这段话,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啊,自己就算是有想法,想帮帮秦京茹,那也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的。
要是为了她得罪傻柱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犯傻。再说了,堂妹,哪有自己这一家子人近呐。
“您可真能瞎想,我看那,明天您就到天桥去说书得了。说不定还能挣大钱呢。我看您刚才这一段就讲的挺好,把几个人心里想的,怎么做的,都说的挺好。”
贾张氏不以为意:“这以前的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这话本怎么来的?还不就是真事儿发生了,让人给记录下来的。这都是以前的人的经验。我不过是说出来让你知道知道。
别拉着咱们一家子人跳火坑!”
“您啊,就放心吧。我再傻也不会放着自家人去帮别人家的。您呐。”
“妈,妈。”
秦淮茹正说着的话被打断,赶紧站了起来来到床边,棒梗正迷迷湖湖的坐了起来喊她。【穿】
【书】
【吧】
秦淮茹不用问也知道干什么,慢慢的拉着孩子下了床。给拿出了尿盆。等儿子尿完了又给送回了被窝里,给掖好了被子。
这才回过头来:“行了,今天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了。您啊就赶紧睡吧。我也得睡了,这都累了一天了。”
贾张氏哼道:“我头前都说了,让你把这衣服给我,我来缝,你不听啊。”
秦淮茹哼道:“得了吧,上次就是您给缝的,结果针脚不密,不浅。让孩子的同学看出来了。让孩子都丢人了。
这次我不亲自缝,可不行。要是再让孩子丢人,那以后孩子不得受欺负啊。”
贾张氏也有理由,都都囔囔的:“我这不是年纪大了嘛,这眼神肯定是不好使了。活太急,要是白天,我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秦淮茹封好炉子,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收拾好上了床。
秦淮茹最后来了一句:“行了,睡吧。”伸手拉上了灯的开关。
屋里一片寂静。
***
一大爷家刚吃完饭的功夫。
一对爷俩出现在了他们家的门口。
三大爷看了看低眉顺眼的闫解成:“敲门啊,你想让咱们爷俩在这傻站着?”
听话都是假的,嘴上说的好听,不过是心口不一,阳奉阴违罢了。但凡是让那人精爷俩看出点什么,今天这局还是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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