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恪也察觉到了夏侯纾满含幽怨与愤怒的目光,脸上顿时笑开来,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不禁泛起了点点星光,随即又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委屈道:“夏侯三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是我故意把陛下和贵妃娘娘带过来的?”
这样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做派,不是你还能是谁?
夏侯纾心里暗暗咒骂。
宇文恪见她没说话,又说:“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陛下跟贵妃娘娘说要过来赏桂,所以就一起来了,实在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呀!”
这话一出,倒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夏侯纾恨不得找个袋子将他的头套住,拖到一旁暴揍一顿。这个宇文恪绝对有毒!
夏侯纾道:“宇文世子多虑了,我只是觉得世子真是消息灵敏,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你。或者说,哪里有你,哪里就有热闹。”
傻子都能听得出夏侯纾是在嘲讽他,可是宇文恪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说:“不过是巧合罢了。”
与此同时,独孤彻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姚贵妃。他也想问问这个时刻不忘争强好胜的女人为何要带他到这里来。
之前在大殿里,因为天子在场,大家都端着,直到后来喝开了,也就没那么多君君臣臣的讲究了。随后姚贵妃命人给独孤彻添了一盏酒,说是南苑的酒坊使用今年的桂花新酿的,小酌一口,便觉芬香四溢,回味无穷,然后又说起紫桂园的桂花开得不错,提议要去看看。
独孤彻扫了一眼大殿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文官百官,大家都不在自己的座位上了,连同着好几家的公子和女眷都开始交际去了。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再无半点欢愉,于是便跟着姚贵妃出来了。Μ.chuanyue1.℃ōM
姚贵妃也确实是一副要出来赏桂的样子,一边走,一边细数着今年的紫桂苑比去年有哪些不同,不如说哪棵树又长高了,哪里的花开得比往年好,哪一座亭子又进行了修缮等,都是些她往常不会关心的事。
起初独孤彻以为姚贵妃又是受了某人的指点,故意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细心、精明和知情识趣。毕竟朝堂内外关于立后的说辞就没断过。
他的后宫里,叫得上名字的妃嫔就有十来个,人人都盯着那个空置多年的皇后宝座,这里面又以姚贵妃表现得最为明显。按理来说,姚贵妃是他舅父的女儿,不论是舅父还是姚太后,都想尽一切办法来游说他,期盼他能立姚贵妃为后,可他却不想让任何人如愿。所以这一路走来,尽管姚贵妃说尽了一切讨好的话,他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嗯一声表示回应。
后来他们在假山那里碰到了看上却有些失魂落魄的宇文恪。然而一见到他们,宇文恪立马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感慨今晚的紫桂园真是热闹,这么多人都来赏桂。
姚贵妃一听有人先到了,立马就加快了步伐,然后他们就看到里面有两拨人在打架。准确的说是两个年轻男子在互殴,两个女子在拉架,一个在旁边大喊大叫,啼哭不止。甚至说出来是自己引诱了夏侯三公子这样的话来。也是因为这个,他瞬间清楚了里面是哪些人。
此刻,每个人心里都画上了一个巨大的疑惑。夏侯纾和夏侯纯都怀疑是宇文恪有意把天子引过来。夏侯翓和卢映雪则安静如鸡,纷纷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唯有纪王独孤律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可是当着皇兄的面又不敢再把夏侯翓抓起来揍一顿。
独孤彻则像个单纯的旁观者一样继续保持着看戏一般的态度睥睨着眼前的众人。他怀疑过姚贵妃目不纯,至于她究竟想干什么,矛头又是指向的谁,还得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姚贵妃显然没功夫留意独孤彻在想什么,她心里只觉得痛快。
白日里,夏侯氏兄妹在围场出尽了风头,让他们姚氏一族的兄弟姐妹全无出头的机会,最可怕的是,她偶然侧目的时候,发现独孤彻居然意犹未尽的从越国公府的女眷处扫过。后来更是听自己安插在独孤彻身边的眼线说他夸赞夏侯纾。于是她的目光也锁定了那个叫做夏侯纾的年轻姑娘。
她不明白,独孤彻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除了出身和容貌,其他无论是性情还是品格都无可取之处,甚至声名狼藉的姑娘那么上心。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她特意派了人去留意夏侯氏兄妹的一举一动。就想着能不能抓住他们的错处,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中所想,这一天里,夏侯氏四兄妹连着他们的姻亲家的女儿都接二连三的出了事,简直精彩纷呈,让人措手不及。先是恭王府的三姑娘抛弃已有婚约的程家五郎投入了荣安侯次子的怀抱,被发现后慌不择路误闯入围场,遭到了黑熊的袭击,致使许若谦险些丧命。哪知随后夏后氏兄妹拼死救助,竟然还落了个好名声。不过没关系,因为她还还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事情——夏侯翓居然与卢家姑娘眉目传情!偏偏卢映雪又是一早就订好了要做纪王妃的人。更巧的是,他俩还趁着宴席的空暇偷偷跑了出来,相约到花园里幽会……
这一桩桩一件件,说是巧合可能都没人信。
当探子向她汇报的时候,她都笑得快要岔气。于是立马让人准备了那壶桂花酒,借机把独孤彻引过来,就是想让他亲眼看看他明确表示欣赏的夏侯氏兄妹究竟是如何的不堪,也让他趁早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看到众人噤若寒蝉,姚贵妃心情更加愉悦,她轻蔑地扫了夏侯纾一眼,道:“陛下说的没错,虎父无犬女,夏侯家的姑娘不仅身手了得,更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连宇文世子都落了下风呢。”穿书吧
夏侯纾心想除了独孤彻,自己从未招惹过宫中的人,为何姚贵妃偏偏要针对她说这样的话呢?
她微微抬起头,瞅了瞅趾高气扬的姚贵妃,不解道:“臣女与宇文世子不过是就事论事,贵妃娘娘何出此言?”
姚贵妃没料到夏侯纾还会反问她,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妖娆一笑,道:“看来夏侯三姑娘是不喜欢听本宫说话呢。”
夏侯纾眉头微蹙,她还真不喜欢听她说话。
姚贵妃不以为忤,随后又转向独孤彻,道:“陛下,如今虽然不是在京城,但这也毕竟是皇家禁院,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知道陛下如何处置?”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纪王,无比心疼的说:“瞧瞧咱们纪王爷这张脸多么俊俏,如今竟被打成了这样。吴太妃最疼纪王爷了,若是让她看到纪王爷的脸,病情估计又得加重了。”
一年十二个月,吴太妃总有十个月需要喝药看大夫,若不是记挂着纪王年纪尚小,只怕早就对这人世没有眷恋了。所以姚贵妃这话一出口,不光独孤律心里不舒坦,卢映雪也慌了。
然而独孤彻并未直接表态,只是看了独孤律一眼,问道:“贵妃打算如何处置?”
姚贵妃面色一沉,逾期了冷了下来,道:“陛下有所不知,白日里荣安侯府的公子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他与恭王府的姑娘私相授受,担心被家里长辈发现才慌不择路误入了围场。而且我听说恭王府的三姑娘已经与程望将军家的五公子定了亲,这样的朝秦暮楚,行为不端,简直是给我们女子丢脸。若非如此,恭王爷也不会将她掬在别院里不准出来。只可怜荣安侯府的公子至今生死未卜,还废了一条手臂,白白断送了前程。”
她顿了顿,像是很失望的样子,继续道:“那恭王府的三姑娘是庶出,由妾室抚养的,他做出这样不堪的行为来,臣妾能够理解。可是臣妾没想到越国公府的三公子竟与卢姑娘眉目传情,甚至避开他人在这里幽会。臣妾不知是他们几家的家风如此,还是诸位公子和姑娘过于胆大妄为!”
夏侯纾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不就是说他们几家的子女没有教养嘛,至于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然后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指责他们吗?
姚贵妃见没人搭话,继续说:“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陛下应该还记得,吴太妃最喜欢卢姑娘了,早就想聘娶她做儿媳妇,所以这些年才经常召卢姑娘入宫亲自教导,就等着纪王爷及冠了好成亲。卢姑娘平时也是个安分守己的姑娘,见了谁都笑嘻嘻的,宫中谁人见了不说他与纪王也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为何今日才见了夏侯三公子一面,就全然不顾吴太妃的殷殷期盼,甚至说出是她引诱了夏侯三公子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这到底是她的心肺之言,还是有人故意诱导她?”
独孤彻依然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地听着。
独孤律却再也沉不住气了,立马怒视着夏侯翓,厉声问道:“你说,你究竟给映雪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为了你连自己的名节都不顾了?”
夏侯翓觉得莫名其妙,在授丝礼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京城里还有一个叫做卢映雪的姑娘。而在授丝礼上,卢映雪就如天降神女,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将他连人带魂的勾走了。要说灌迷魂汤,那也是卢映雪给他灌了迷魂汤,令他如痴如醉,无法清醒过来。
“纪王爷,苍天明鉴,臣并未引诱卢姑娘。”夏侯翓辩驳道,然后柔情似水的看了一眼卢映雪,继续说,“臣与卢姑娘是两情相悦!”
“呸!当着陛下的面,你竟然还敢胡言乱语?”纪王暴跳如雷。随后他转头看向独孤彻,道:“皇兄,此人满口谎言,竟然还敢诬陷映雪的清白,还请皇兄尽快将越国公请来,让他好好管教管教这个竖子!”
“不!”卢映雪突然大声喊道,“陛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喜欢夏侯三公子的,与他无关!”
“你还在为他辩护!”独孤律气得快要吐血,“映雪,你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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