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诊房。
司音脱了陆晚晴的上衣，亲自为她扎针。
而云老头则到1089号的竹篓处，研究起那绿色小蛇。
两人看上去是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司音用针灸护住陆晚晴的心脉，同时暂缓了她身体的血液循环。
忙完这些，才转头看向云老。
多年未见后的单独相处，两人也没什么客套。
她开门见山沉声道：“能解吗？”
云老半天没吭声。
只是往那竹篓里，又添加了几样毒物。
他平日里的性格确实暴躁又恶劣，但专注研究解毒的时候，也是格外严肃认真的。
过了快一个小时，云老用镊子将竹篓里的毒虫尸体夹出来，扔进另一个黑罐子里。
看向司音时，脸色相当沉重：“把握不大。”
司音随口便问：“几成把握？”
“不足五成。”解毒这件事吧，病例越少的情况，概率越说不准。
基本上，高于五成就是有把握，低于五成就是没把握。
具体情况，恐怕还得看个人造化。
司音默了半晌，恭敬地朝云老点头：“麻烦您了。”
云老头平时行动力很强，这时却没立刻行动，而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司音。
司音微怔，“还有什么事？”
老头脸色依旧严肃正经，语调却又恢复成老顽固，突然来了句：“刚刚那小子，是你男人？”
“……”司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老头那双眼睛精明得很，心也通透。
他没再追问，而是沉声道：“他身体很特殊。”
司音抿了抿唇，点头：“我知道。”
从晏迟上次的形容小白鼠的话就不难看出——
他就是变异的小白鼠。
因此才受了“科学家”的青睐。
然后在一次次的实验中，又越发的“变异”。
云老头刚在门外捏过晏迟手腕，他能知道这点也不足为奇。
可接下来，司音却听到他说——
“如果我说，他的心头血，能帮助你妹妹解毒……”
云老停顿了一下，目光深深地看着司音：“丫头你会如何选择？”
司音对着他的眼神，眉心骤然一跳。
她面色倒瞧不出什么，淡淡地问：“用他的心头血，您就能有十成把握？”
“那倒不至于，”云老斟酌片刻，给出个说法，“能有七八成。”
空气安静，司音沉默。
云老突然一笑：“其实这件事，可以让那小子自己决定。要不要放血救人，是他自己的决定。丫头你要替他选择吗？”
司音指尖微顿。
对上那双眼睛，她感觉这老人家仿佛也会读心术一样，将自己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首先，对概率这种东西，她其实不是很信。
20%的可能性，就一定不会发生？
80%的可能性，就一定会发生？
实际上，墨菲定律在生活中，常常无视概率地凸显着存在感。
其次。
司音清楚，自己不欠陆晚晴什么。
她愿意为她的生死奔波，已经是仁至义尽。
而晏迟，他更不欠陆晚晴什么。
可他这人吧，对自己是真的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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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司音严重怀疑，他会因为自己，同意为陆晚晴贡献心头血。
她倒也不是心疼晏迟。
就是觉得，真让他付出心头血，她会有种自己欠了他什么的感觉。
但其实，她明明谁也不欠的。
所以，整这一出，去增加虚无缥缈的概率，完全没必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司音觉得，陆晚晴真的就像有女主光环一样，福大命大。
她觉得，虽然云老说的是把握不足五成，但陆晚晴或许能挺过这一关。
所以，她不想让让这件事变得过于复杂。
她目光沉静地看着云老。
片刻后，又望向躺在床上的陆晚晴，淡声说出一句多年前就对云老说过的话：“生死有命，不强求。”
这边是拍板，不用晏迟的心头血了。
云老头也不是什么正派医者。
他见死不救的次数多了去了。
若不是司音，陆黎川在外面磕碎脑袋，他也不见得会出手救人。
于是自然不会反对司音的决定。
反而是有些揶揄地，瞧着小姑娘：“啧啧，丫头说这句话，将来说不定又打自己的脸。”
司音眸光微转，很快便理解云老话里的深意：“您是说，晏迟？”
“哦，你男人叫晏迟。”云老有些得意地哼哼两声，“他身体确实特殊，丫头你迟早要为他再来求我。到时候看你还说不说什么‘生死有命不强求’。”夶风小说
“……您可能误会了什么。”司音可不觉得自己会为晏迟求人。
云老头也不反驳，让司音去看看后院水烧得怎么样了。
司音一下楼，陆黎川便紧张地问东问西。
她简略答过，便往后院去了。
原以为，云遇和晏迟没准在后院打起来。
结果两人相处竟还挺和谐。
云老头不知是故意折腾云遇还是怎样，那后院搭的是相当原始的土灶，需要劈柴烧火的那种。
俩大男人，一个站在锅边，一个坐在灶口。
坐在灶口的晏迟，正对着火光。
司音的视角，只见他一手捏着木材，另一只手不知捏着什么。
他目光垂落在另一只手上，火光映衬着的那张脸，有些模糊。
模糊到，司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否则，她怎么会在那张虚伪冷漠的脸上，看到一丝罕见的柔和与温暖？
晏迟唇边，牵着一丝浅淡笑意。
再配合他坐在土灶跟前的形象。
看着像个大傻子。
好吧，“大傻子”是司音带有个人偏见的想法。
其实晏迟的长相与气质，哪怕他真的装疯卖傻，也很难让人联想到“傻”字。
只是他那抹笑，确实挺罕见的。
他攻略司音时的笑，是从人类身上学习模仿而来，虚伪至极。
而坦白一切后，司音便几乎没见他笑过。
只这一次，意外撞见，他唇角不自知地翘起，微垂的眼眸，眼底溢出几分笑意。
真诚纯粹，不掺任何目的与伪装。
与其说像大傻子，不如说，像个无忧无虑的天真稚童。
司音进后院，站在热锅边的云遇先看到她，喊了声“小洛鸢”，晏迟才抬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司音神色淡淡。
男人眼底那抹罕见的零星笑意，一点一点，黯然消散。
又恢复成从容淡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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