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一个宫女听到寝室的动静,快步走了进来。
她掀开帐幔,看到了眼神复杂的俞贵妃。
这宫女是俞贵妃的贴身侍婢,从小一起陪着她长大。
入宫的时候,俞贵妃就把她也带了来。
放眼整个百吉宫,俞贵妃最信任的就是她——
“珊瑚?!”
听到熟悉的声音,俞贵妃下意识的转过头,她的瞳孔再次猛烈收缩。
这是、珊瑚?
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了救她,为了为她证明清白,珊瑚一头撞死在了皇帝的甘露宫。
俞贵妃永远都忘不了,珊瑚死的时候,额头都被撞的凹了进去,一张好看的面容上满都是血。
“怪我!都怪我!”
“是我太蠢,是我错把狼人当良人,明明我是被陷害的,闵九郎那么聪明,根本就不可能看不穿。”
“可他、可他还是任由那些人污蔑我,这才逼得珊瑚不得不——”
“珊瑚!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俞贵妃陷入了莫名的悲愤与自责当众。
虽然已经从“噩梦”中惊醒,但她整个人的精神还是恍惚的。
她甚至都没有分清“梦境”与现实。
看着珊瑚那张依然美丽、依然完好的脸,俞贵妃内心复杂又激动——
太好了,珊瑚还活着!
那就是一个梦!
梦里也太荒唐了,九郎怎么会那么对我?
还有俞家,堂堂大将军府,麾下更是有十万俞家军,怎么会说倾覆就倾覆。
“我也是,居然把一个梦当成了真的。”
“我确实如梦中所经历的那般,不屑于跟后宫的女人们争风吃醋,但俞家不是吃素的!”
“只要俞家在,就没人敢欺负我。闵煌都不行!”
俞贵妃极力安抚着自己纷乱的心绪。
她拒绝相信“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那个梦,是那么的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一般。
而她也真的经历了被诬陷、失去亲信、至亲等等一切的悲剧。
“……不行!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俞贵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明艳、极富攻击性的面庞上,涌现出痛苦的神情。
没办法,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哪怕梦醒了,无数的画面也会清晰的在俞贵妃的脑海中闪现。
“这,真的是梦?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么清楚?”
俞贵妃虽然极力劝说自己,可还是不能轻易拜托噩梦的影响。
“对了,‘梦境’是真是假,可以验证一下啊!”
俞贵妃乱糟糟的大脑里,总算闪过一抹清明。
“珊瑚,今天是哪年哪日?”
珊瑚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回答:“娘娘,今天是天授三年,四月初一啊!”
天授三年?
这是闵煌登基的第三年。
而在“梦中”,俞贵妃只活到了天授五年。
也就是说,如果梦是真的,那距离悲剧的诞生,岂不是只有两年。
不!
不对!
确切来说,她俞贵妃的倒台,俞家的颠覆,早有征兆。
比如——
俞贵妃的大脑飞快的运转,拼命回想着梦中的细节。
天授三年?
天授三年都发生了什么?
等等,四月?
四月初八是佛诞日,天授三年的佛诞日,宫里似乎发生了一件事。
只是俞贵妃过于骄傲,不但懒得跟妃嫔们掐来掐去,就连宫中的一些事物,她都懒得过问。
她就像高傲的白天鹅,孤芳自赏、孤影自照。
只要没人招惹到她的跟前,俞贵妃从来都不会主动出手。
这样固然省事儿,也不会因为争斗而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但,也让俞贵妃像个瞎子、聋子。
除了百吉宫,她对后宫一无所知。
“不!不对!就是百吉宫,本宫也没有彻底掌控!”
俞贵妃虽然无比排斥那个梦,但她下意识的还是会联想到梦中的某个画面。
而在诸多的“悲剧”中,就有俞贵妃被自己新人的宫人陷害的一幕。
“唉,看来我这人真是够失败的。”
“自以为是有风骨的孤芳自赏,结果呢,却像个傻子般被人糊弄。”
“自己蠢,死也就死了,偏偏还连累到了至亲——”
俞贵妃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娘娘?您、您到底怎么啦?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珊瑚见自家主子情绪很不对劲。
要知道,她家娘娘从小就是自信、明媚、张扬、骄傲的性子。
人生中唯一的挫折,约莫就是没能当皇后。
但,不当皇后也挺好,不用像顾皇后那般与太后争斗,也不用辛辛苦苦的管理宫务。
顾皇后的付出与辛劳,整个后宫都看在眼里。
珊瑚更是无比庆幸:幸好我家娘娘不是皇后,只是贵妃!
贵妃嘛,只要美美的,还能继续任性。
皇后呢,却要顾及规矩,讲究体统。
天天端着架子,不苟言笑,那模样,就跟庙里的泥胎石塑一般,远远不如他们家娘娘有血有肉。
还有啊,顾皇后这般辛苦,也没有得到太多陛下的宠爱啊。
放眼整个后宫,陛下最宠爱的女人是俞贵妃。
一个月里,有一多半的时间,陛下都会跑来陪这多明艳有刺儿的玫瑰花。
也只有初一十五或是一些要紧的日子里,陛下才回去顾皇后的安仪宫。
唉,在后宫,女人们靠的就是皇帝的恩宠。
自家娘娘既有贵妃的位份,还有陛下的恩宠,妥妥的后宫第一人啊。【穿】
【书】
【吧】
在后宫,很多时候,就连顾皇后都要退避贵妃娘娘的锋芒。
这,就是真正的宠妃,估计写到史书上,也是后人都要艳羡的“爱情”。
顾倾城:……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宠妃?
还爱情?
对,估计还要来一句“历史都承认的偏爱”。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作为一个熟悉历史,自己更是“亲历者”的古代土著,顾倾城很想说——
帝王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就该像李二陛下和洪武大帝一般,把那个女人封做皇后,与自己共享尊荣。
立那个女人所生的儿子做皇朝继承人,一个不行,就改立其他。
但再怎么选择,都要让自己与皇后的血脉坐在皇位上。
而不是让那个女人去做妃!
妃是什么,是妾。
即便是皇家的妾,似乎更尊贵,但在皇后面前,贵妃也是要跪拜行礼。
且,皇后可以代替皇帝行使一定的权利,关键时刻,皇后作为皇室主母,是可以决定下一任的继承人。
妃,再受宠,都不行!
这就跟一些古代渣男,嘴里说着情情爱爱,却怂恿女子跟他私奔一个道理。
真的爱,就要给与足够的尊敬,就要按照规矩的与她三媒六聘的结为夫妻。
在古代,妻与妾始终都是天与地的差距。
礼法,似乎禁锢着所有人,可也会反过来保护某些人。
还不用受累就能恣意的生活?
是,表面看着贵妃确实过得比皇后更舒坦,不用端着、不必忍着,还能享受男人的偏爱。
但事实上呢,付出与回报是成正比的。
如果真的让俞贵妃有机会当皇后,她会拒绝?
好!
人家是真性情,更看重男人的心,或许不在乎这些虚名。
但,男人的心太容易变了,反倒是这些礼法、规矩,还更可靠些。
有朝一日,恩宠不在,还有名分。
皇后始终都是妻,只要不是自己作死,皇帝想要无端废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贵妃呢,有恩宠,那就是宠妃。
失宠了就比宫女都好不到哪里。
顾倾城是无论如何都不信,让女人去做妾的男人,是真的爱她。
嗯,宠妃嘛!穿书吧
重在一个“宠”字,就跟猫儿狗儿一样,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唯有皇后,不管爱与不爱,都要给与一定的尊重。
顾倾城活得太通透,根本不信皇宫里还有爱情这玩意儿。
俞贵妃和她的大宫女,就没有她的这份理智了。
“我、我没事!”
听到珊瑚那关切的询问,俞贵妃醒过神儿来,轻轻摇了摇头。
那个噩梦太过诡异,真实得让她心惊,一时间,她都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想要找个事情来验证一下,结果她还因为性格的高傲,连个确切的“消息”都没有。
她知道四月初八发生了一件事,但具体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不!
不对!
有件事,我知道!
俞贵妃随意的应付了珊瑚一句,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
“四月?四月初一?”
“对了,初一的大朝会,我、我二叔他、他——”
二叔俞珩,是阿父的左膀右臂,也是俞贵妃非常亲近、尊重的长辈。
原本二叔一直都在辽东领兵,在天授三年,与蛮夷们一场大战,受了些伤。
其实,对于武将来说,受个伤,简直不要太寻常。
但闵煌宠爱俞贵妃,爱屋及乌,对俞家也就格外恩宠。
闵煌下令,调俞珩回京,一来养伤,二来也是升官。
在兵部当个主官,过个三五年,辽东若是再有战事,他照样能够领兵打仗。
……至少,闵煌是这么对俞贵妃说的,而俞贵妃也信了这些话。
但在梦里,“真相”却残忍而血腥——
闵煌根本就不是爱屋及乌,他调俞珩回京,就是已经对俞家动了杀心!
俞珩只是开始,接下来——
“珊瑚!快!那些银饼子去找人打听打听,我想知道今日大朝会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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