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丝丽的一番话,宛如晴天霹雳,文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难道大唐的介入已经如此之深了吗?安禄山都直接插手了,如此说来这背后一定是那个“重色思倾国”的多情天子在操控这一切。
文道不由得想起一个传闻:高王之所以改变初衷,立大武艺为皇储,而放弃那个曾经潜心培养,寄予厚望的更加聪明练达的大门艺,就是和这位大唐的多情天子有关。
高王-大祚荣有三个嫡亲儿子,老大大武艺,老二大门艺,老小大嵩麟。
但是大祚荣偏偏喜欢老二,而疏远老大。
理由也很简单:这个老二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很会体察老爹的心思,按照现代的说法是情商高。
这是表面,看得见的理由,对于天家来说,优秀的基因决定了孩子的智商,情商都不会差,如果单凭会说话,会讨父王欢心就可以继承王位,那也太小瞧这位渤海的开国圣王了。
公元696年(则天万岁通天元年),粟末靺鞨跟随契丹反周,则天皇帝派大将军王孝杰镇压,叔父-乞四比羽,老父-乞乞仲象设伏击溃武周大军,大将军王孝杰被逼跳崖自尽。
697年武则天派出投诚的粟末靺鞨降将-李楷固,武周中郎将索仇开赴营州镇压。
乞四比羽被阵斩,乞乞仲象死于逃亡途中,
危难时刻,大祚荣整合两部残兵败将,在东牟山立栅自守。
李楷固,索仇十万大军来攻,大祚荣设伏天门岭,阵斩索仇,箭伤李楷固,大败武周讨伐军。
此战大门艺领老弱残兵三千担任诱敌任务,成功地将李楷固,索仇引入伏击圈,为天门岭之战,也就是渤海的立国之战立下赫赫功勋。www.chuanyue1.com
被射伤的李楷固恰好就是从大武艺的防线逃脱的。
战后,大门艺告知父亲,李楷固是被大武艺私自放跑的,原因很简单,李楷固是大武艺的老丈人。
至于到底是不是女婿放跑老丈人,这事是个悬案,反正现场也没证人,就凭着二儿子一张巧嘴,大祚荣就信了。
二儿子对渤海建国的不世战功,情商高,智谋出众。
反观大武艺,不善言辞,性子刚直,多次对父王亲近新国的动作出言反对。
大祚荣为了和好新国,领受其五品大阿餐的高职,大武艺愤怒地当众烧掉新王金法敏的册封诏书,惹得大祚荣将大儿子发配遥远寒冷的上京担任地方刺史,将其排除在朝廷中枢之外。
到了需要立储时,大祚荣推出的人选是老二-大门艺。
这人选一经提出,立即遭到以左相乌昭度为首的大部分朝臣的反对。
说来这个继承人的选择,很多朝代在上面吃了大亏,甚至于丧国。
中原王朝奉行周礼,有一套成熟的继承人选择,即位制度。
而那些化外之国的“蛮夷之邦”,在继承人问题上大多处理的不好,要么兄终弟及,要么择贤而立,往往最终都是强者胜出。
在大唐周边众多藩属中,渤海的王位继承是个另类,完全是中原制度的照搬,实行规范的嫡长子继承制。
这是在大祚荣立国后制定的国策。
既然这个继承人制度是你大祚荣亲自御批,朝臣廷议,中台省昭告,宣诏省宣敕全国。
怎么到了要立储了,你又开始变卦,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废长立幼自古不详,秦朝赐死长子扶苏,立幼子胡亥,二世而亡。
隋文帝废掉太子杨勇,立杨广,则隋朝二世而斩。
上国太宗皇帝屡立屡废皇子,晋王上位,被挟于女主,李唐江山三世而断,则天杀尽高祖,太宗子孙,武周篡立。
“前殷之鉴不远,望圣王三思”,左相乌昭度就此事是多次劝谏大祚荣。
可是这位开国圣王一意孤行,拒绝接纳众议,执意立大门艺。
立储之争反复拉锯了两年时间,右姓六大家族和在渤海占据经济主导地位的粟特商人群体支持大武艺,地方各级头领和王室则力举大门艺。
大唐的玄宗皇帝得知渤海因立储执政,内部不稳,遂派出使者前往渤海册封大门艺为桂娄郡王,算是给立储之争一锤定音。
为了给大门艺储备登基的厚重基础,他被遣往唐都洛阳充任质子,这才有了在大门艺临回国时,“圣人”皇帝与其的临行密语。
回国后,对与“圣人”皇帝的密语,哪怕高王直接问及和多次间接敲打,大门艺皆是守口如瓶,避而不答。
这成了大祚荣心里的“梗”,自那开始,他就暗暗对大门艺开始防范,一是不断地往他创立的左熊卫掺沙子,不过这个策略没有达到效果,掺进去的人,要么被赶出来,要么以各种合理的借口杀死。
最成功的就是德周掌握了左熊卫的重装骑兵部队,但也是孤掌难鸣。
二就是在长期的考察和不断地朝野民间的反馈中,长子大武艺在地方上的绩效显著。
在他的督建下,上京龙泉府规模宏伟,壮观和大唐的东都洛阳不相上下。
而且相继收服了北部的铁力,弗涅靺鞨,缓解了北部边境的压力。
拙于言讷于行的长子在大祚荣心中的分量也就越来越重。
最终促使他做出接班人选择的是在接待流鬼国老王余蚌和王子余志的宴会上。
余志王子要试骑红鬃烈马,在暴起的烈马马蹄即将伤害余志王子的千钧一发之际,是大武艺拦阻了惊马,一场外交风波被消弭于无形。
那天开始,大祚荣下定决心立老大为皇储。
文道在心里进行系统的梳理之后,才意识到,今天这个危险的局面,显然是大门艺早就开始的布局,他临行前,“圣人”皇帝的密语很可能就是一种承诺和交换。
大祚荣立国本来就让则天皇帝不爽,后来的中宗派侍御史张行岌的招抚,开元元年(713年),鸿胪卿崔忻前往震国,册封大祚荣为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
这是大唐在西南有吐蕃,东北西有突厥威慑下的无奈之举。
在没有军事能力介入的情况下,支持一个亲唐的王子继位为王是最佳选择。
那么这次定理之战,应该是大唐介入渤海王位之争失败,做出的孤注一掷的决策。
具体的执行人就是时任平卢、范阳(幽州)和河东三镇节度使兼押渤海,黑水两藩使的安禄山。
他们在背后扶持黑水各部,策反大门艺在阵前反水,先联手击败渤海讨伐军,然后黑水,大门艺和安禄山的大唐势力,三方以武力胁迫渤海,将大门艺这位亲唐的王子扶上王位,使渤海彻底成为大唐的藩属。
这其中的核心要素就是大门艺和他的左熊卫。
现在大门艺已经被清除,虽然人已逃脱,但左熊卫已经被赵林接管,军中反水的隐患应该暂时被遏制。
那么从黛丝丽的交待中,透露出的信息是:渤海军中现在的隐患仍在,左熊卫中的内应可以随时策动本部从内部突破,然后外部黑水趁势出击,内外夹击,彻底打败定理的渤海讨伐军。
“那我问你,左熊卫军中的内应是谁?你和他接上头了没有?”
“哼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能说的都说了,按着时间约定,左熊卫现在应该发动了,只要左熊卫一动,黑水的十万大军也会同时配合进攻,哼哼,到了那个时候,小哥哥,还有这位漂亮小娘子,你们怕是很难看到初生的太阳咯”。
黛丝丽嘴里喷出的恶毒话语,惹得鱼儿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贱人,闭嘴,我们死,你也活不了”。
“哎哟,小娘子,想让我死,可是不容易呢,哈哈哈--”。
黛丝丽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笑声未落,就见她如蛇一样扭动起来。
那双漂亮的猫眼盯着文道和鱼儿,眼中满是蔑视、不屑和嘲笑,好像在说:“小样,就你俩个,还想杀死我,哼哼,做梦去吧”。
眼前的怪异,简直是超越了文道和鱼儿的认知,曾经听老人和那些大儒,学者说过的奇异,鬼怪之事,今天竟然活灵活现地出现在面前。
随着扭动,她的身体在迅速地缩小,浑身的骨头好像被抽光,只留下皮肉,捆绑的绳索一层层堆落到地上。
一息时间,只有短短的四息时间,黛丝丽身上的绳子没了,只有一具满是泥泞,红肿,挺拔的胴体伫立在风中。
“哈哈哈--”,获得自由的黛丝丽向文道和鱼儿摆摆手:“小将军,小娘子,二位的大恩大德,黛丝丽铭记难忘,日后必当回报”。
笑声起,一把漫天的银针洒向文道和鱼儿,好在文道的大盾牌一直拿在手里,眼见那黛丝丽手扬起。
文道盾牌举起,“咄咄咄”银针全部落在蒙着野猪皮的盾牌上。
待二人从盾牌后伸出头来。
笑声渐远,人影飞奔,天地间,寒风中,泥泞的冻土地上,一具挺拔,俏丽的身体埋头,屈身向前方的密林和大沼泽狂奔。
文道大喊:“鱼儿,你留守在此,我和乌龙驹去把她追回来”。
乌龙驹感应到主人的焦急,掉过身子,文道一个腾跃上马,刚刚落鞍,乌龙驹,“稀溜溜”四蹄扬起,向下追去。
狂奔的黛丝丽觉察到后边“轰隆轰隆”的踏地狂奔,乌龙驹似离弦之箭,电光飞影,紧盯着那个前方白花花的身影。
脚下是纵横分歧的深沟,浅坑,一个个或清澈,或肮脏,或平静,或火油在喷发的湖泊,小沼,身边是高大的巨木,低矮的树丛,茂密的枯草。
黛丝丽跑起来如履平地,步速也越来越快,近了,近了,前方就是密林,高高的崖壁,可以爬树,可以攀岩,可以潜进大野泽,前方就是生天,快跑,快跑,后面这匹马太快了,唉呀,要追上来了。
过了不知多少坑,越过不知多少沟,薄薄的冰被踩得粉碎,脚上被扎的流血了,血和灰白的冰混在一起,又在寒冷中被冻上了。
踏在被半冻住的黑土地上,“咕叽咕叽”的湿泥在脚趾间挤进挤出,头发被风吹得像是一条笔直的狮子尾巴。
老师曾说过,奔跑之要在目标如一,气沉丹田,鼻息出入,方可气力绵长,日逾百里。
可老师你没说过,后边有马在追,该咋办?
快似疾风,驰如闪电,乌龙驹目标专一,前面那具泛着白光,赤脚飞奔的就是主人要抓的人,她在和我比试脚力呢?
不行,加点劲,跑到前边堵住她。
旷野中,冻土上,一匹黑马,一个身影,一前一后都在奔跑,只是那匹黑马闲庭信步,人影拼命奔跑。
文道臀部抬起,前身紧贴马颈,左手控缰,右手从背后掏出一根长长的y字型绳子,绳头穿着两个沉重的铁块,这是渤海天门军的特殊武器-绊狼索,是专门用来绊狼腿的。
人和马的距离越来越近。
奔跑的精疲力尽,肺都要炸开的黛丝丽,脸上淌着惶恐,害怕的泪水,赤裸的脚被尖冰,硬石,锋利的枯枝扎烂,再被脏水一浸,钻心地痛。
有些跑不动了,但是不能再被抓回去,那个小娘们太坏了,手太黑,弄得我现在还出血,要是再落到她手里,生不如死啊。
既然无法摆脱追击,莫若拼死一击。
“嗯,就是现在”。
黛丝丽回头目测一下距离,黑马距离自己还有百步,前方百步就是稠密的树林,但是如果不解决身后这个追击的踹断我鼻梁的小将军,就别指望着能脱身。
黛丝丽奔跑中,猛然掉头转身向侧后方扎了下去,文道来不及反应,乌龙驹一下子窜到前头,黛丝丽不见了。
文道正准备拨转马头回身寻找目标,忽然耳边一股凉风袭来,下意识地文道一个侧头,屁股落鞍,身子伏低。
一道缒着小铅块,闪着银光的线性杀器,“咝”尖锐的划破空气的声音,紧贴着文道的头发丝刷过去,头髻被打散,一头黑发披散下来,随风飘舞。
“嘿,鱼儿搜查得那么细致,怎么她还会有武器?嘿嘿,这次老子抓住你,看咋摆治你?”
一击失利,黛丝丽鬼魅般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乌龙驹的前方,这次她把目标对准了乌龙驹。
手里一把小臂粗的枯树棍,棍子前端断裂处,是呲牙裂嘴的尖刺。
黛丝丽在地上一个滚翻就来到乌龙驹左前腿下方,在四腿之间的空处,尖锐的木棍向上猛捅乌龙驹那柔软,毫无防护的肚皮。
乌龙驹“稀溜溜”一阵狂叫,一个让人不忍目睹,不敢相信的惨剧,文道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自己的好伙伴,好搭档就这样被开膛破肚,惨死当场。
一声长长的,响彻云天的,痛彻心扉的惨叫声,这个声音不是地球上的生物能够发出的,只有痛到极处,怕到极处,叫声中透着不相信,出乎意料。
黛丝丽没得手,她手中的木棍现在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其余的大部分变成了一堆木屑,泡在脏水里。
不可思议,无法相信世上有如此奇迹,有如此神骏,通晓人事的生灵。
乌龙驹完美地避过了黛丝丽那致命的一捅,同时出蹄踏碎了木棍,也一脚踏断了黛丝丽的脚背。
洋洋自得的乌龙驹昂头,扬起四蹄炫耀地对空得意地嘶鸣,好像在告诉黛丝丽和文道:“哼哼,我厉害吧,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老子可是在徒太山中杀狼的”。
黛丝丽木然呆立,大脑一片空白,脚上感觉不到疼痛,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是马吗?以我的身手,竟然败在马的蹄下?
呵呵,那当然,以黛丝丽的体术身手,三五个男儿不是对手,但乌龙驹能杀狼,是杀狼马,你怎么会是乌龙驹的对手。
认输吧,这次你再也跑不了了。
在黛丝丽还懵逼的时候,文道手中的绊狼索,甩到身上,从双臂到两腿被缠的死死的,两块冰凉的铁块正好纠缠在高耸的胸前,掩盖了突兀之地。
文道下马看着再度被抓住的这名来自营州安胖子处的,受过特殊训练的西域奇女子。
黛丝丽不说话,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再看看前方近在咫尺的原本可以逃生的密林,久久地不发一言。
文道用长绳子在绊狼索的上面又一道道地把黛丝丽捆成个大粽子,一直捆到腿弯处,然后把她栓到马鞍的肚带上。
来看看黛丝丽的样子吧。
身上红白黑的肉被挤压的从绳子的缝隙处透出来,双手与小臂叠压被五花大绑在身后,胸前缒着两块冷冰冰,灰黑色的铁块。
脸上简直惨不忍睹,高高肿起的被踹断的鼻梁,鼻子,嘴里小溪一般的血水,原来丰润娇艳的唇,像两个发酵的小面块一样地撅着。
赤足也已不见昔日的诱人,遍布裂开似婴儿嘴般的伤口,脚背被乌龙驹的马蹄踏了一下,细脆的白色小骨头刺破薄薄的肌肤。
脚掌肯定受伤很重,行动的时候,要紧紧地蜷曲五根脚趾,走起来一瘸一拐。
“你还可以再跑,你不是会缩骨吗?不过我相信,我还会再次抓住你,你试试吗?”
文道面无表情,眼前的她就是一块烂肉,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黛丝丽不说话,刚才的逃跑已经用尽了平生所学的逃亡技巧,还是照样被抓获,还敢吗?
俗话说:“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句可是乌龙驹现在的写照:“得得得---”碎步慢跑,文道稳坐雕鞍,黛丝丽跟在马屁股后面,被马拉着在地上奔跑,留下一路的血迹。
鱼儿原地伫立,握刀的手,骨节发白,显然是用力过度,也是为黛丝丽的逃跑自责。
本以为搜查的够仔细了,可还是百密一疏,被她逃了。
渐渐走来的文道,得意的乌龙驹,马后跌跌撞撞的黛丝丽。
鱼儿接过文道手中的武器,看了眼黛丝丽:“哥哥,看来一般的手段看不住她,这一路不太平,我怕她还会跑”。
文道眼里冒着火,语气平淡地说:“鱼儿你去前边打些水来,身上脏了,我洗洗”。
“嗯好的,哥哥”,拿着皮囊就要离开:“鱼儿等等,再捡些干树枝来,咱们生堆火”。
“嗯,好的哥哥”。
鱼儿的身影越走越远,文道走到马后黛丝丽的身边,他静静地看着这个武艺高强,有通天遁地之能的女谍。【穿】
【书】
【吧】
“我不得不如此,如你当初不逃,就会免于这痛楚,我不想再搜查你,我二人单独在这里,是要告诉你,你要和我去见元帅,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会和元帅逐一详报,路上不平,为尽快地到达渤海大营,我必须要如此做”。
文道将她从马后牵到一处清澈的湖边,然后面朝下放到地上,文道右手乌兹钢匕首,左手一捆小指粗的麻绳,蹲在她的面前。
“你想干嘛?我是一名弱女子,将军不能对我用粗?”,看着眼前闪烁着玛瑙光泽的匕首,黛丝丽大声喊道,心里油然而生不祥之感。
一个麻核桃被塞进黛丝丽的嘴里:“抱歉,受苦了”。
“呃-呵呵---”,如从地狱发出的被千年巨岩压住的嘶吼,从喉咙里喷薄而出,穿透堵嘴的麻核桃,这是从骨头缝里发出的痛吼,这是从心间发出的惨嚎,震的乌龙驹不安地四蹄乱刨,震荡的湖水层层涟漪。
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汩汩”而出,顺着湖岸流进湖里,泛起粉红,然后点点渗开成为深红,最后成为鲜艳酡红的一池湖水。
文道手里的匕首在快速地运动,先是锁骨,然后转移到脚后跟,昏厥的黛丝丽再度被痛醒,这时她已无力再发出嘶吼,喉咙里“呵呵---”,健俏的双腿下意识地一抖一抖,鲜血混合着黄水流淌。
鱼儿提着皮囊和几块干树枝走了过来,看到前方的一幕,手中皮囊“嘭”的掉在地上,一皮囊的清水“咕嘟嘟”流了出来,蔓延到被黛丝丽的血染红的地上。
鱼儿惊叫一声:“啊--”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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