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鼠冲着胡小刀骂了一句,话音落,堤坝的闸口被砸开,涌进来十几个高大,身披狼皮,头顶大狼头,全副武装的家伙。
他们身上的臭气是胡小刀熟悉的,那就是山里那帮畜生。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
这么对这个地方这么精准?
黑老鼠呲牙一笑:“损色,老子早就把你们这家黑店摸清楚了,这些年来,死在你们案子上的不下百人。
那个谁?前年那五个室韦老客是不是你们杀的?
那个窟越部来榷场进贡大马哈鱼干和龙涎香的是不是被你们给劫了?人就是你剔地,肉包了毕罗,骨架子砸碎烧火了?
老子一件件地都给你们记着帐呢?
老子这次被老李那个犊子擒拿,嘿嘿,告诉你,胡小刀,那是老子的苦肉计,山里的兄弟们早就进来了。
我靠,胡小刀,看你一个人咋对付这十几个,老子就在这把你剥皮拆骨,囫囵个扔江里喂鱼。”
黑老鼠咬牙切齿,身子在铁笼里乱撞乱顶:“俺在这呢,快点过来。”
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嘴里的吱哇乱叫声。
胡小刀一看,不好,这帮家伙距离自己只有不到200步。
手中的大刀,短矛在阴暗的地道中一闪一闪刺的小刀不敢睁眼。
不行,不能让他们进来,客栈的人都在前面的地窨子里准备审黑老鼠和老蔫呢,没有准备?
急中生智,小刀劈开铁笼,将黑老鼠一把拽出来,夹在腋下,咯吱窝一较劲,黑老鼠“哏喽“晕了过去。
顺脚踹翻铁笼子,地道往闸口是个坡道,铁笼子“咕噜噜”起伏颠簸着往前滚去。
小刀张嘴大喊:“老憨,掌柜地你们快来,赶紧地把水闸放开,把地道铁门封上。”
黑老鼠悠悠醒转过来,一看,自己那帮子哥们还在后头紧追,就扯开破锣嗓子:“你们快点,这个客栈里有好东西,有两个像娘娘驾前仙姑那么漂亮的美女,还有不少狼崽子。”
地道里乱成一团,小刀的呼喊惊动了正往回走,接应小刀的老憨等人。
这时候,后边那十几个人已经接近了铁门,当头个子最高的武士,纵身一跳,越过铁门。
来到小刀身后,对着他的后心就是一矛。
如果这一矛捅上去,肯定是个透心凉。
突然,前方一支弩箭嘶鸣着飞了过来,“噗”,扎在那个在后头偷袭武士的心窝。
这个家伙不相信地睁大涂着红蓝白油彩的眼睛,那支三棱箭颤颤巍巍地在示威式的摇晃着,“小样,你来呀。”
头领被打死,后头那些人追击的脚步略微一滞,就是这个机会:“小刀伏低"夶风小说
“嗖嗖嗖”密集的箭雨随着就过来了。
地道两侧是玄武岩崖壁,无遮无挡,十几人一下成了肉靶子,箭雨过后,一个站着的都没了。
老李和老胖紧着几步,越过小刀,手中横刀在那些仍然挣扎未死透的畜生们,身上又是“噗呲噗呲”一阵捅。
地道里瞬间鲜血流成小河。
老李对着后头的老憨喊道:“老憨呐,这帮犊子就交给你了,把他们扔江里喂鱼得了。”
“好嘞,李哥你别管了,这个交给俺们吧,咱这附近的鱼呀,来年保准肥。”
这番干净利索地操作就发生在瞬息之间,把曾经的土匪胡小刀看傻了。
“啧啧,还是人家渤海军,就是牛,想俺那个便宜爹死得也不冤呐?”
哎,怎么这咯吱窝空荡荡地呢?
哎呀,黑老鼠这犊子跑了。
左右一看,他没地跑啊?唯一的通道就是前边那个闸口。
哎呀不好,小刀心里一惊,前方一个矮小的身影倒腾着小短腿已经接近闸口了。
“憨哥,憨哥赶紧下闸,黑老鼠跑了。”
老憨一听也急了,一个箭步蹿到闸刀那里,伸手往下“咯吱吱”就拉闸。
可惜呀,晚了一步,就是一步,黑老鼠攀上了闸口窗台,回身向众人一个得意的摆手:“你们这帮犊子,老子非得剐了你们。”
翻身一个猛子扎进江中,水波一圈圈向远处荡漾。
老李,老胖手中弩箭紧随而至,江中冒出一串血花,随即陷入沉寂。
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众人面面相觑无言。
地窨子里的审讯室,此刻正在审讯的是老蔫。
老蔫这人就是一软骨头,面对通红的燎炉,一人宽窄的老虎凳,两侧站立荷枪执刀如牛头马面般吓人的老邢等人,这货当场就吓尿了。
“各位老少爷们,我说,我啥都说,那啥?那个大主事家里的碧玉碗是俺偷得,不过是和二驴一起。
他看上人家小丫鬟了,俺就是顺手那么一拿,碗还在呢,在俺家炕柜上。
还有那啥,王寡妇前些日子在大街上被人偷偷摸了一把,那也是俺干的,俺手欠,该打。
还有那啥,隔壁老王家那小孩子,也是被俺推粪坑里的,那小子太坏,朝俺呲尿,俺气眼了。
嗯嗯,还有那啥,那是前些年的事了,那个潘家娘子俺也勾引过,不过人家没看上俺。
老蔫哆哩罗嗦,竹筒倒豆子,一股脑那十年前干得缺德事,交待的清清楚楚。”
这把上边的人乐得直哎呦,琉璃和十二娘笑得搂抱在一起,相互直拍大腿。
跪在下边的老蔫可是吓坏了,抬起头来看着坐在案几中间的老邢和老李,文先生。
“老李,李哥,你可知道俺呐,俺就是那点胆子,哪里像老黑那样坏呀?
李哥,李哥饶俺一命吧,俺从此改邪归正,当你和十二娘的走狗,你们让俺咬谁,就咬谁,让俺打谁,俺就打谁?”
然后抬头又看看十二娘:“十二娘啊,你真是天仙下凡呐,咋这么漂亮呢,哎呀,十二娘啊,老李找了你可是享福了。”
老李觉得不对味,这就拍上了,那拍也不轮到你呀,俺的婆娘你瞎拍个屁?
“啪”老李手中惊堂木一拍,老蔫哆嗦着把目光收了回来,紧盯着地上那被鲜血浸的发黑的地面。
“我问你,黑老鼠你们是咋走到一起的?你今天为啥给他出头?是不是和勾结山里的畜生一起来祸害咱们乡亲?
你上次和老鼠,二驴来店里捣乱是为了啥?
老实交待,这些好东西都是给你备着的。”
老李指着审讯室的那些刑具。
老蔫哪里经过如此残酷正规的场合呀?
就听说进了官府,铁人也得开口。
这些东西可让他明白了,这要是说话说的人家不满意,那老子今晚上就得交待在了。
“哎,老鼠呢?咋不见他呀?刚才不是小刀带的吗,这咋没影子了?
小刀师傅这脸色不对呀?
哎呦,别是这老小子跑了吧?
特喵的,合着就是老子一个人扛啊。”
想到这,老蔫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哎呀,爷爷们,姑奶奶们呐,俺冤枉啊,都是老鼠那个犊子的事啊,跟俺没关系呀?”穿书吧
老胖见不得老蔫这孬样,“咣当”一脚把他踢一溜跟头。
“你这怂样,能不能像个爷们,再这样,老子把你扔油锅里炸喽。”
左侧墙壁处一口大锅“咕嘟嘟”冒着热油,闻着油腥味就不是正常的油。
“看着没?这锅里是你好朋友黑老鼠的骨头渣子,给你捞起来看看呐。”
老胖抓起一把大笊篱,在锅里一搅合,捞起来,赫然,笊篱里边一截人的小腿骨。
“哎呀,我曹。”
老蔫眼睛一翻向前抢到在地上,“噗噜噜”连屁,带屎尿一股脑涌了出来。
呵,这把琉璃和十二娘臭的,叫着跑出了地窨子,直冲到客栈门口,胸脯剧烈起伏,使劲吸着江上刮来的新鲜气息。
“姐呀,这个家伙他恶心人了,不行妹子要吐”。
下边审讯室的审鞫仍然在正常进行,老蔫的裤子被扒掉,露出黑乎乎,臭烘烘沾满粪便的屁股。
老憨,小刀拖着老蔫,“噗通”把他扔进冰凉刺骨的水缸里,盛夏里依然刺骨的水,激的老蔫“嗷唠”一嗓子,从缸里窜出来。
清洗干净的老蔫回到案几前跪下。
老邢眉飞色舞地朗声道:“下边案犯是不是赵老蔫?”
“是”,老蔫答道。
“刚才问你的那些,你要如实交待,争取个好态度,也好在处置你时,死个痛快。”
惊堂木清脆的响声和老胖他们嘴里的“威武-----”,一下击垮了老蔫的防线。
他像是捞到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老李:“李哥,李哥,救救老弟吧?
这些年,老弟虽然没帮过你啥忙?不过也没坏过你的事呀?
这次真是误会了,俺就是看着老鼠被那样押着,这脑袋就混了,俺真没想到,他就是内奸呐?
李哥呀,求求你了。”
老李下来扶住老蔫,柔声说到:“蔫呀,你咋这么混呢?帮谁也不能帮黑老鼠啊?
那可是山里那帮畜生在镇子的卧底呀?
想当初,你爹娘不也是被他们推粪坑里淹死的吗?
哎,老哥实在是没法子为你说话呀?”
老蔫抱着老李的大腿死死不放,那脸上的鼻涕眼泪把老李的裤子弄湿一大片。
十二娘回来,见到这番情景,不愿意了,上去踢了老蔫一脚:“真他娘的是个瓜怂,在俺们蜀地你就是瓜娃子,起来,起来,俺家老李裤子被你弄脏了。”
“老蔫,也不是不能给你说情,不过你得把咋和黑老鼠认识的,要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还有上次为啥恁仨一起来店里,打算干啥?
俺们相信你,你不知道老鼠干得坏事,但是呢?
谁让你淌了这趟混水,你得把自己摘楞清楚。
俺说的明白吧?”
老蔫绝境中看到生机,“嗯嗯,俺说,俺都说”。
老蔫就把他和老鼠,二驴三人得如何认识得,如何成为好朋友的,干了那些缺德事,他干得啥,二驴干的啥,老鼠干的啥?
至于为啥这仨货一起来客栈,原因很简单,就是想来看仙女。
等他说完了,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从老蔫得交待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和二驴是一路的,也就是一小卡拉米,小偷小摸,踹寡妇门,撅绝户坟,吓唬吓唬小孩,偶尔也顺手牵羊弄得大货。
和黑老鼠还真没啥关系。
所以呢,老蔫身上的怀疑可以排除了,还剩下个二驴,也要当堂过下审。
小刀,老胖出门去带二驴。
对老蔫的处置很简单,五十板子,拘押在鳗鱼客栈后院地窨子在地上掏的土坑里,等着黑老鼠归案后再说。
“哗啦”地坑被锁上,老蔫在这个只能躺不能蹲站的坑里苦熬时光。
众人往外走,文德扫了一圈没见到琉璃。
她是和十二娘一起出去的,十二娘挽着老李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往上走。
文德好奇的问:“姐姐,琉璃怎么不见?她不是和你一起上去的吗?”
“噫”,文德这一说,十二娘也有些诧异了:“她说到后院猪圈那里去吐,我就没陪着,自己回来了”。
文德脸色有些变了,琉璃这可是第一次离开他这么久。
他赶紧和赵普,老李说:“二位哥哥,不对劲呀,琉璃从没离开我这么久,怎么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不见人呢?”
哎呦不好,刚才老蔫交待说,他们仨来店里是看仙女,那个时候十二娘还戴着面具呢?
那他们想看的仙女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琉璃。
三人对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飞奔出去,向后院的猪圈跑去。
鳗鱼客栈的后院极其广大,分为三个区,第一进是店里人住的厢房,第二进院是十二娘的闺房和储存贵重物品的仓库。
第三进院是猪圈,鸡埘,院子里种满了瓜果梨桃和柿子树,院子被遮蔽的满满当当少有回旋的余地。
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东方的黎明点点露头,天光就要大亮,可是后院没有琉璃的影子。
三人慌了,立刻散开开始搜寻。
文德冲到猪圈旁边一看,傻眼了?
地上是杂沓,散乱地脚步,似乎至少有四个人,在杂乱的脚步中夹杂着一双精巧娇小的脚印。
琉璃的原色麻布外套,和一只麻布鞋履被撇在猪圈里,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插在猪圈旁的槐树上。
琉璃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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