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业听到车厢内的广播后，下意识关闭了手环的信息面板，随即走向前去，来到门口。
一名坐在椅子上昏睡的乘客渐渐苏醒，他抬起头，看到站点的标志后，急忙起身越过路人，朝门口走去。
早在一旁站着的乘客顺势坐到了那人离开的位置上，玻璃车门缓缓打开，许业忽然有所感应，转头看向身旁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
对方看样子刚刚睡醒，耸拉着双眼，显得非常疲惫，他的头发蓬松且凌乱，一副大叔样貌，除了胡子没刮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走出车厢，许业目送着那位大叔离开，他眉头微皱，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种莫名的感觉。
“难不成，感应错了？”
顺着密集的人流，许业通过安检，拿着火玫瑰朝地铁外走去，他戴上耳机，来到地面。
夜晚已经来临，红蓝色调的光芒笼罩整座城市，不远处的广场上，3d大屏幕里正播放着改造人的介绍广告。
路面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断行驶，街边的钢铁高楼异常壮观，与之相比，许业的身形显得那么渺小。
看着一栋栋高达五六十米的玻璃大厦，许业的内心并没有掀起太多波澜，在这霓虹夜市下，绚丽的外表，往往危机四伏。
许业听着音乐，悠闲地走在街道上，他所住的公寓楼离地铁很近，只用七八分钟就能到家。
不一会，他便看到了一个写着‘荣光公寓’的灯光牌，许业来到楼下，指纹识别后，玻璃铁门自动打开。
这栋楼记录了所有业主的指纹，方便进出，同时配备了很强的安保系统，附近也都有安保人员巡逻。
空旷的楼道内回荡着许业上楼的脚步声，这栋公寓总共只有六楼。
楼顶的天台与隔壁的摩天大厦相连，公寓本身的位置也比较隐蔽，不过每月的租金却在8000积分左右。
来到五楼，许业按响了门铃，不一会，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站在门口的一位略显成熟的中年大叔。
男子黑发微卷，皮肤白皙，面部轮廓深刻，五官硬朗，给人感觉非常沉稳，可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却衣角着地，体型也相对瘦弱。
“回来了？”男子挠了挠毛躁的卷发，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的老爸。”
“哐当！”
许业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换好拖鞋后朝着不远处的鱼缸走去，途中将手里的火玫瑰插进了一旁的花瓶内。
“今天的解药已经做好了，就放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记得把它吃了，看看有没有效果。”
许正打了个哈欠，看向站在鱼缸前观赏小鱼的许业，轻声说道：“不用看了，我给小鱼注射过血清了，只要它熬过今晚，就说明这项实验没啥问题了。”
“好的。”许业看着鱼缸内花花绿绿的小鱼，问道：“那需要将它们放生掉吗？”
“嗯......不需要了。”许正沉吟了几秒，回答道：“就让它们在鱼缸里安享晚年吧，去到外面，指不定又会被工厂里排放的废水污染。”
“我去和买家联系了，你先去吃饭吧。”
“好的老爸。”许业点了点头，朝厨房走去。
公寓的房间有120平米，两间卧室，一个客厅，两个卫生间，一个阳台，一个厨房，以及一间专属于许正的实验室。
这个布局可以说把多余的空间发挥到了极致，市区的房价很高，历年来都是只涨不降。
更何况安全区外的荒野遍地是病毒体，人们只能生活在安全区内。
坐在饭桌上，许业盛了一碗香喷喷的米饭，面前的是一盘酸辣土豆丝和一小蝶炒肉片。
在市区，这算是一顿很丰盛的晚餐了，没有人工合成的劣质肉，以及廉价的营养液，土豆和猪肉这类新鲜的食材，在市场上的价格不低。
许正对菜品的要求一项很严格，为此他不惜自己做研究，调配出合适的营养液。
当然，他不会将这些的营养液私自售卖，因为那样就违反了安全区的规定。
许正比许业大十五岁，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八年前，许正在贫民窟救下了精神失控的许业，好心将他收留。
之后二人来到了d级安全区，也就是现在的沧蓝市，许业的体内从小就有一种神秘的病毒力量，需要特殊药物才能缓解，否则就会陷入精神失控。
为此，许正一直在研究病毒血清，试图解决许业体内的病毒力量。
可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只能起到缓解作用。
许正的真实身份，许业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对方人很好，并且掌握了顶尖的研究技术，如血清、病毒等知识信息。
吃饱饭后，许业喝下了许正今天调配好的解药。
透明的蓝色液体通过口腔流进胃中，除了液体本身带有的一丝甜味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怎么样？”许正双手插兜，从实验室里走出，看着刚喝下解药的许业，询问道。
“嗯......”许业思考了几秒，回答道：“除了有一点点甜味外，感觉身体没有什么变化。”
“甜味？看来是失败了。”
许正疑惑的表情转瞬即逝，他像是早预料，缓步来到饭桌前坐下，对于解药的失败，他并没有表现出很失落的样子。
如果解药成功了，他反而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毕竟研究了快八年的时间，一次次的失败，让许正的内心早已掀不起任何波澜，只能先专注于其他的研究。
“实验项目已经卖出去了，大概70万积分左右，买家想要看到活的实验体，明天早上把小鱼带出去吧，还是老地方。”
“好的老爸。”
听到对方说的，许业转头看向鱼缸内正欢快游泳的彩色小鱼，内心不由感叹。
他非常清楚实验体的下场。
但他不会傻到同情心泛滥，拒绝许正售卖小鱼，因为他和许正都需要生存。
在这个冰冷且残酷的世界里，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最近低调点吧，现在网上都是有关你的热搜，还传到了别的安全区，今天的头条网看了没，涂鸦的事情已经被官方注意了。”
许正关闭信息面板，看向转过头来的许业，语气平和道：“最近抽查感染者特别严格，如果出了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知道了老爸，我会注意的。”许业点头回答道。
“嗯，这三瓶是你需要的治疗血清，还有上次因为爆炸破损的防护背心，我也给你修理好了。”
许正从兜里掏出三瓶装有鲜红液体的玻璃管，放在桌上，临走前忽然说道：
“对了，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并非真正的父子，我只是觉得你体内的病毒力量特殊才收留你的，不要想太多。”
“如果以后，我遇到了是你解决不了的困难时，不要犹豫，果断离开，凡事力所能及就好，知道了吗？”
“好的老爸。”
许业轻声说道，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又在心里默默自语：
“力所能及是涂鸦需要做的，关我许业什么事。”
对于养父，许业从未将对方当作陌生人来看，在他的心中，许正早已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哪怕对方一直在强调彼此的关系，刻意说不关心的话，许业也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许正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许业并不了解许正的过去，只知道对方不止一次说过，他正与一个非常庞大且神秘的组织斗争，稍有差错就会面临死亡。
如果害怕，随时可以选择离开，但许业不会走，因为从对方收留他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共进退。
......
将碗全都放进洗碗机后，许业便离开了厨房回到卧室。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找到熟悉的论坛后，点了进去。
现在网上出现了很多蹭涂鸦热度的人，连带着这个网友创建的论坛也未能幸免。
【涂鸦相关论坛】
“不懂就问，这个论坛的主要目的是做什么用的？”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明目张胆的蹭热度吗？”
“楼上的，请你看清楚创建论坛的日期，明明是在化工厂爆炸前就创建的，那时候涂鸦在网上都还没火，你说谁蹭热度呢！”
“你们看创建论坛的网友信息，他的ip地址都不在沧蓝市，难道说，涂鸦最开始是出现在别的安全区？”
“楼上说的对，有这个可能。”
“涂鸦线索+1”
......
“创建论坛的网友信息？”
屏幕前的许业表情一愣，他还真没注意过创建者是谁，于是赶忙查看了这名网友的信息。ωＷＷ.chuanyue1.coΜ
“网名【萝莉不喜欢机械】，性别女，年龄未知，ip地址b级安全区，蒙娅市......”
看完信息后，许业更加一头雾水，蒙娅市距离这里差不多有两千多公里远，他本人自使用涂鸦这个身份以来，就从未离开过沧蓝市。
对方创建论坛的日期明显是自己宣称‘涂鸦’外号的第二天，难不成那几个拍照的路人是来沧蓝市旅游的？
这也不太可能，毕竟他救下的都是普通市民和贫民窟的人，能实现旅游这个条件的，基本上都是资产富裕的上层人士。m.chuanyue1.com
许业暗中记下了这名网友的信息，将对方添加到了收藏夹里，起码不用担心遗忘。
之前在街上说今晚要去调查化工厂爆炸的主播，也被挂到了论坛上，瞬间引起了一大批吃瓜网友热议。
有人说他作死，毕竟那里还残留着有毒的化学物质，也有人说他是为了博人眼球，造假宣传。
不过更多的还是期待着直播的网友，因为忙于工作，他们也没去过爆炸现场。
“叮！您有一条未读信息！”
就在这时，许业的智能手环微微震动，信息面板自动弹出，指纹解锁后，聊天界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一款社交软件，最上方的好友名称是许业给对方的备注：
官方徐燕：“怎么样，和青旭有关系的几个混混还在贫民窟吗？”
许业：“还在，不过他们应该注意到我了。”
官方徐燕：“没事，官方已经了解了化工厂爆炸的原因，给青旭定罪，今晚就实行抓捕，和他有关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许业：“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和我联系就行。”
官方徐燕：“可以（松鼠点头的表情包）”
“这个月的奖金我会发到你的账户里，另外，真的不考虑加入星之眼联盟吗？正式成员的待遇和特权可比你现在的更好。”
许业：“还是算了吧（企鹅喝茶的表情包）”
“我感觉做线人挺好的，况且我的病毒力量只适合侦查，让我去打架的话还真不太行，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惜命。”
过了两分钟，对方发来了信息。
官方徐燕：“行吧（松鼠叹息的表情包）”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现在得进行抓捕计划了。”
简单说了几句后，许业便结束了聊天，退出社交软件。
他现在除了涂鸦这个身份外，还有一个官方线人的职务。
这还要从上个月说起，他在帮许正线下交易时不幸碰到了官方检查。
于是就被带到了管理局接受审讯，不仅实验项目丢了，他本人也被迫成为了官方的线人，不然以他感染者的身份百分百需要蹲监狱。
正常来说，感染者的病毒力量都只有一个，可许业却拥有三个。
这或许和他天生的怪病有关，导致他每使用一次病毒力量就需要承担相应的负面效果。
所以，他不敢将三种病毒力量都总结到一个人身上，只能创造出涂鸦这个身份，强迫自己把三种病毒力量分散使用，同时也能隐藏住自己的真实身份。
关闭电脑，许业起身走向不远处的玻璃窗户，随即拉上窗帘，挡住了月亮照射进来的彩色虹光。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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