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宛筠使着小性子,在恒旭帝却是率真可爱,跟那些嫔妃不太一样。
“小鹿跟旁人自是不同的,盛氏自持身份,也该让她吃吃苦头了。你的心是好的,朕怎会怪你?只是心疼你被她刁难,心里不好受。”
想到禹皇后身子被奸人所毁,她在一日,他都不会有嫡子了。
他虽不喜禹皇后,也无大过也没想过废后。只是到底,他还是收回了加注在禹皇后那点稀薄的期待上。
他揽着怀里香软的娇躯,嗓子沙哑:“小鹿,朕希望你能给朕生一个皇子。”
两人身躯相贴,似是世上最亲密的存在。
奚宛筠听了这话,心里只有细微的触动,很快她就压下那一抹异样,娇嗔的推了推恒旭帝揽着她的手臂,语气里带着一点恃宠而骄:“哼,陛下这话跟几个姐妹说过?妾身可不敢当真。”
恒旭帝跟沈贵妃也有过如胶似漆的几年,这种甜言蜜语,他张口就来,指定是说过。
但帝王无情却也多情,后宫佳丽三千人,注定他不会钟情一人,后宫嫔妃也深知这一点,从不会有人傻傻的相信陛下只宠爱一个。
他没有反驳,而是又重复了一次:“朕最希望你能生下陛下的第一个皇子。”
奚宛筠趴在他的身上,许久都没说话,在恒旭帝认为她这是吃醋了,恼了她的时候,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胸膛上,让他下意识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将她紧紧扣在怀中。
他微微低头,看着趴在她怀里无声落泪的人儿,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都黯淡了几分。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哭腔让人心疼:“陛下,妾身自承宠也有月余,却无喜信,韦贵人和薛美人却……妾身怕没办法为陛下孕育子嗣……若妾身真的如此,陛下会不会将妾身抛诸脑后?”
恒旭帝虽从未真心爱过什么人,这一刻也觉得心被人揪的生疼。
他张了张了口,喉咙干涩,头一次有点笨拙的安慰着一个女子。
“不会,我……我不会抛下小鹿的……即便你以后没有孩子,朕也视你如掌中珍宝。”
“小鹿别怕,我明日让谢院首给你号脉,仔细给你调理身子,你想要孩子的话,我就多努努力。”
至于是怎么努力,那自是不必提。
眼睫带泪的奚宛筠听见他毫不稳重的话,刹那间羞红了脸。
她说不出来什么不好听的话,只能红着脸笑骂道:“陛下……你……你也忒不稳重了!”
恒旭帝喉咙里响起一阵低笑,将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亲昵又温柔的说道:“迟笙……我的小名儿,父皇说这是我生母给我起的名字,只是做大名不太稳重,后来父皇就给我改了名字。”
奚宛筠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他,娇滴滴的唤道:“迟笙哥哥。”
“再唤一声。”
恒旭帝眼眸里涌动着浓烈的欲色,喉头滚动,犹如即将猎食的大型猛禽。偏生奚宛筠无知无觉,好似眼里只有跟前的人。
“迟笙哥哥……”
奚宛筠唤了一声又一声的迟笙哥哥,呜咽和娇泣声一直响到了后半夜。
到了天色已经泛白的时候,恒旭帝满身餍足,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准备上早朝。
奚宛筠才睡下没多久,浑身上下都疼的难受,见恒旭帝正在更衣,累的手指头都不想抬。www.chuanyue1.com
她哼哼唧唧的几声,半是撒娇,半是嗔怒道:“陛下,我身上都没力气了,下次不让你再睡我的床了!”
经过昨日两人的深入交流,两人显然更亲近了几分,奚宛筠也胆大包天的我我我的,不讲尊卑。
这并非是她恃宠而骄的失误,而是摸准了恒旭帝的脾气,故意为之。
恒旭帝是真的爱吃这一口儿,见奚宛筠又羞又恼的胆大模样,脸上却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好好好,朕下次轻点,小鹿可真娇气。”
他在奚宛筠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安抚道:“接着睡吧,你也累了一夜了,朕会让人给皇后说一声,不必过去请安了。”
奚宛筠嘴上应的好好的,但等恒旭帝走后,就让宫人进来更衣了。
恒旭帝虽然宠爱,但她并不能恃宠而骄,禹皇后心比针眼儿都小,眼下被夺了后宫职权,怕是正盯着要抓她们错处呢。
奚宛筠自是不能做这个杀鸡儆猴的鸡。
昨日陛下夺了权柄,让禹皇后安心养病,但禹皇后却并未取消后宫嫔妃的请安,故而今日大家依旧起了个大早,往坤宁宫而去。
一行人到的时候,禹皇后正靠在榻上喝着苦涩的汤药,众人依次行礼,她慢吞吞喝完,才让人起来,端的是一副皇后架子。
沈贵妃最是瞧不上禹皇后拿捏人的这点小手段,不痛不痒的,就是恶心人,但谁让人家是皇后呢,只要她不死,她们都只能来给她请安。
但沈贵妃也不是没法子整她的,脸上笑眯眯的说道:“姐姐的气色瞧起来好多了,想来是有陛下关怀,姐姐心气儿顺了。”
在禹皇后发怒之前,话音一转:“昨日天色晚了,韦妹妹皇嗣被害之事已经有了定论,也不好打搅姐姐养病。正好趁着今日请安,妹妹好好跟姐姐说道说道。”
禹皇后只能按耐下脾气,等着沈贵妃接下来的话。
昨日她让人去查,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只能将目光放在咸福宫,指不定她从中会察觉到什么。
哪知昨日陛下降下的旨意传遍了后宫,沈贵妃那边也没派人过来禀告,当时禹皇后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再听说懿婕妤侍寝,她气的半宿都没睡着。
一大早的就起了,头疼难耐,但因为这些嫔妃要过来请安,她只能往脸上扑了粉,掩盖眼底的青黑。
她现下耐心不多,就跟那快喷发的火山似的,时刻都有爆发的危险。
沈贵妃一个眼神,身边的佩菁就站了出来。
“禀皇后娘娘,昨日经辛嬷嬷查证,在废人薄氏寝殿中发现了藏红花,跟盛贵人荷包里的一模一样,极品藏红花,非世家权贵不可得。除此之外,在薄氏寝宫里还发现了未知的药粉,经太医院太医查证,乃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薄氏口呼冤枉,却拿不出来证明自身清白的证据,加之有奚美人的揭发检举,薄氏由此被定罪。陛下仁慈,念在薄氏祖父乃有功之臣,遂饶她一死,贬为庶人后,命其在冷宫禁闭,无召不得出。”
“奚美人检举有功,但因为跟薄氏同流合污,被陛下斥责,贬入冷宫,跟薄氏作伴。步常在因奚美人之故,被陛下一并发落。”
“韦小主和薛小主孕育皇嗣有功,陛下晋韦小主为贵人,薛小主为常在。”
“辛嬷嬷回寿康宫复命之际,言,近些时日会让太后娘娘坐镇后宫,让娘娘安心养病。”
佩菁语气谦卑恭敬,禹皇后却从她话里听到一股讽刺。沈贵妃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天儿的见缝插针。
即便是她不能诞育皇嗣了,可她才是陛下的皇后,陛下儿女的嫡母,不管生母是谁,都得恭恭敬敬喊她一声母亲,否则那就是大不孝!
宫中能生育的嫔妃不少,她打小抱养一个皇子,也未必比旁人差上什么。
禹皇后并不知晓,她此生彻底不能生育一事,仅仅是个开始,她以后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看着春风得意的沈贵妃,禹皇后心中郁气难舒,语气里也就带出来几分。
她眉头微皱:“韦氏越级加封贵人,是陛下的旨意?”
佩菁回禀道:“陛下怜惜韦小主没了第一个孩子,特此降下旨意安抚小主。”
禹皇后虽心里不快,却也没揪着不放。
罢了,一个包衣出身的贵人,能有什么能耐。
她收敛心神,看向沈贵妃,又一一审视着屋子里面上个个谦卑恭敬的嫔妃。
“薄氏在咸福宫谋害韦贵人,贵妃,你也有失察之罪。这些时日宫中事多,尔等需得谨言慎行。诸位新进宫的嫔妃,要早些开枝散叶,为陛下诞下皇子!”
众嫔妃齐声道:“谨遵娘娘教诲。”
“懿婕妤,步常在都是颇受恩宠之人,你们不如旁人先有孕,便该从自身找找原因,陛下喜爱你们,你们更要努力为陛下诞育皇嗣,莫要让陛下,让太后娘娘失望!”
禹皇后这话虽然是指着奚宛筠和步常在说的,可显然却是在指桑骂槐。
若论宫中何人盛宠,这些嫔妃未入宫前必然是沈贵妃啊。
可沈贵妃盛宠数年,膝下也只有两个公主罢了,在怀上五公主之前,更是几年不曾开怀了。
独独她受宠,连太后娘娘都盯着她的肚子,指望她生下陛下的第一个皇子。
奈何沈贵妃这肚子确实不争气,好不容易怀上了,生下来的却是个公主。自打五公主出生,现下也快一年了,陛下进咸福宫的次数日渐减少,沈贵妃诞下皇子的机会也越来越小。
韦贵人和薛常在有孕,旁人再着急,都不及沈贵妃。
沈贵妃嘴上说着疼爱五公主,心里未必舒服,怕是早就恨不得把五公主塞进肚子里,重新生一个了。
打蛇打七寸,沈贵妃嘴贱,禹皇后自然也得回敬。
虽然察觉到禹皇后和沈贵妃之间的刀光剑影,但被提及的步常在脸色却不是特别好。
承宠多日,她不想有身孕吗?那不是怀不上!连韦氏和薛氏那等人都有这个运气,偏生她没有,她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儿了。
对韦美人动手,虽没查出来切实的证据,到底也吃了一番苦头。如今被禹皇后如此奚落,早就暗恨于心。
而奚宛筠本就是自个儿偷偷吃的避子汤,有没有孕,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心里比谁都看得开,但表现出来的未必如此。
她早就在恒旭帝跟前下了一大盘棋,太容易得法的都不会被珍惜,恒旭帝既然如此盼望她能给他生个皇子,那她非要让他等上数年。
而奚宛筠有信心在无子的情况下,依旧被恒旭帝恩宠加身。
奚宛筠脸色苍白,眼里含泪,犹如被雨打的荷花,她语气哽咽道:“娘娘说的极是,妾身……妾身会找太医号个脉,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禹皇后瞧见奚宛筠哭的梨花带雨的,本来心里那股舒坦,就变成了憋屈。
这个贱人惯是会哭哭啼啼的勾着陛下,瞧见她哭就心烦!
“陛下让几位妹妹处理六宫事务,尔等要恪尽职守,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可以寻本宫。”
沈贵妃当即就堵了回去:“姐姐身子还未好,妹妹怎好带着人过来打搅你,左右有太后娘娘坐镇,届时妹妹带着诸位妹妹去寻太后娘娘也是一样的。”
禹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也好,沈贵妃考虑的甚是周全。”
坤宁宫一众嫔妃在无形的刀光剑影里厮杀,咸福宫雪舞斋却是另一番光景。
新晋的韦贵人,虽小产,身子弱,却也不是没有行动之力,只是昨日她一心寻死,吓坏了宫人,这才让她安心养病,时刻让宫人守着。
韦贵人倚在榻上,身上披着棉衣,喉咙里不时溢出几声咳嗽:“其他人退下,桐玉留下给我研磨。”
宫人退下之前,给她加了个汤婆子,又把小几搬到了榻上。
桐玉帮着铺开了宣纸,这才在桌案上不紧不慢的磨起墨来。
韦贵人手上抚摸着洁白无瑕的宣纸,一时都不舍得下笔。
她没学过做作画,连识字都是私下里瞒着人偷偷学的。
她能有如今的身份,一是她心性坚韧,二是擅钻营,三是命中遇到贵人。
但凡没有贵人扶持,她即便是有再多钻营的心思,也只是在后宅里打转,而不是身处这权力巅峰的皇宫里。【穿】
【书】
【吧】
韦贵人用左手拿起笔,慎之又慎的下笔,在宣纸上笨拙的勾勒着线条。
“公子那边有递来消息吗?”
桐玉摇了摇头。
“事情办好了,总要告知公子一声,等下你去殿中省领些碳火回来。”
韦贵人似是随意的吩咐了一句,桐玉寡言少语,如同隐形人一般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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