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大步流星，进了会客厅，就看到一身笔挺军装的老姚。
“姚老同志，让您久等了。”
老姚摆摆手，拉着萧然的手，高兴之余，有些忧心忡忡。
“小同志，你给看看，我孙子的眼睛，究竟能不能治好？”
“姚老同志，这个先不急。”
萧然没有急着立刻给小姚治理，而是给身后的医生示意，医生心领神会，立刻过来。
“小姚需要做一次全面的检查，才能确认。”
“检查很快，一般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得出详尽的结果。”
老姚有些在意的眼神，让医生迟迟不敢乱动，拉着小姚的手，是抬起又放下。
老姚支支吾吾的，从这位老战士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拘谨。
“检查费用……”
“记在我名下，我来还就行。”
萧然立刻抢过话题，医生和老姚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萧然一眼，只是两者的眼神有些不同。
等到小姚和医生离开之后，会客厅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简单的寒暄，萧然了解到，老姚曾经也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战士。
从抗寇到援战，老爷子也是几乎打满了建国战役的传奇人物。
只是老姚对自己曾经的光辉岁月，没有多少想要说的，萧然也都能理解。
以他这个岁数，许多战友早就不在了。
他的这身军装，还有这十三枚勋章，溅上的不只是敌人的血，还有倒在自己跟前朝夕相处战友的。m.chuanyue1.com
话题就此结束，但萧然问出了从刚才就好奇的问题。
“老同志，以您的身份，完全可以让国家给您更好的待遇，您为什么……”
但他还没有问道，老姚就打断了他。
“当时也有人这么说，我拒绝了，我只想种田，我本就是个农民，扛起枪了，我是兵，但我还流着农民的血。”
老姚叹息一声：“只是苦了我的孙子，他妈难产，他爸牺牲在卖粉手里，到头来，也只能我来带着他。”
听到这些过往，萧然肃然起敬，他沉思许久，缓缓掏出了自己怀里的一根断肢重生药剂。
“姚老同志，您有没有想过，恢复自己的身体？”
看着萧然手里，这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药剂，姚老的眼中，闪过几分怀念，但下一刻，他就摇摇头。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命不久矣，用了也是浪费。”
“这根药水，还是留给别人吧。”
见姚老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看他残缺的身躯，萧然越发心疼。
老姚古稀不止，早已经是耄耋之年。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在世上的日子，真的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一天天消失。
老姚自己知道这个冰冷残酷的道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自己早已经坦然了，只是不放心自己的孙子而已。
战友已经全都不在了，血亲也一个个的逝去。
作为一个旧时代的余晖，他还在这世界的动力，可能就只剩下他的孙子了。
他有他的决定，只是萧然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实在难以以一种平常心的心态，去看待老姚身体的残缺，尤其是在自己分明有能力治愈他的时候，这种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他握着药剂，推到老姚的跟前，深吸一口气叹道。
“但是您就不想，抱一抱孙子吗？”
这句话，让老姚眼睛里散发出一阵难言的精光。
他愣愣的看着这根药剂，抬起了自己残缺的左手。ωＷＷ.chuanyue1.coΜ
但抬起之后的他，又再一次放下。
这一次，他叹了很长的一口气。
“不必了，我孙子如果能重见光明，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怎么能贪心？”
老姚下定了决心，任凭萧然怎么劝说，他都不为所动。
无奈的萧然，也只能放弃劝说老姚的想法，把药剂缩回了怀里。
不多时，医生已经带着小姚回来了。
医生身边的护士，带过来一叠文件，交给萧然查看。
“结果出来了，大脑视觉神经有些许问题，但可以后期慢慢治疗调养。”
“两颗眼球，已经基本失去作用，已经需要摘除，否则会影响到小姚本体。”
看着这些文件，萧然脸色有些凝重。
沉默许久思考对策之后，他抬头看向了老姚爷孙俩，问道。
“我的把握不是很大，只有六成，但我会尽全力治疗你，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愿意冒这个险吗？”
老姚没有说话，握着小姚的手。
小姚鼻尖对准萧然的方向，还有些稚气未脱的俏皮。
他也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的眼睛似乎流露出一种渴望。
“我想看看爷爷，我还没见过他的样子。”
萧然心神巨震，顿时感觉鼻子有些酸溜溜的，老姚也是身躯一震，年已耄耋的他，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知道了，治疗费用，我全程负责，过程中，还有后续出现任何问题，我萧然负全部责任！”
萧然丝毫没有犹豫，作出承诺之后，他拉住了小姚的手。
小姚年仅十四，虽然也不是很小，但比起耄耋的爷爷，基本上老姚父子都是老来得子的类型。
老姚对这个小姚的疼爱，就可见一斑。
从会客厅走向手术室的一路上，小姚和萧然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直到走到麻醉室门口的时候，小姚才忽然开口。
“我真的能看到吗？”
萧然一愣，语气中带着自信的笑意。
“当然，相信我的技术。”
“我当然相信，你是科研领袖！”
小姚似乎很兴奋，他拉着萧然的手，说道。
“为什么你这么厉害？能当科研领袖？”
“机遇罢了。”萧然一笑带过，他让小姚躺在床上，手术马上就要开始，趁这个时间，萧然给他多说两句话。
“小姚以后，想当什么？”
“飞行员！就是开飞机的！”
小姚这句话，让麻醉师都一愣，萧然有些好奇，然后就听到小姚说——
“爷爷说以前打仗可累了，一架飞机都没有，我以后开飞机，爷爷就不用再受那种苦了。”
小姚躺在病床上，麻醉药剂已经开始起作用，他的声音越来越含糊，只是双眼还瞪得浑圆。
萧然看着他慢慢闭起双眼，也不知道在他什么都看不见的梦境里，会不会畅想自己驾驶飞机领略风景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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