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洲说完这番话,端坐在他肩膀上的小章鱼几条触手微微搓动数下,如果换成人形,大概就是在不安地搓手。穆思辰的心本来很乱,注意到小章鱼的动作后,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怎么能怪你呢,”穆思辰望着小章鱼,轻声道,“这里没有任何人有错,错的是这个极端又疯狂的世界。”陆行洲和小章鱼同时看向穆思辰,陆行洲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小章鱼的眼睛则是又变得水汪汪的。穆思辰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难怪它一副想扑过来又十分犹豫的样子,原来不是为了面子、尊严等问题,而是它不能离开陆行洲的身体。陆行洲方才将手放在他的左眼上,穆思辰闻到了淡淡的焦糊味道。这股味道,让他明白了陆行洲的现状。陆行洲可以说是一个拼凑出来的人。他的身体是有实体的,但应该是一具灰烬组成的烧焦的身体,之所以他的形象如此正常,是因为他的身体外面覆盖了一层曾经留下的时间投影。至于他的行动、想法、精神,大概是守护图腾短暂地保留了他的灵魂,借助小章鱼这个媒介,让灵魂暂时和陆行洲的身体融合。一旦小章鱼离开陆行洲,他的灵魂将会通过守护图腾回归祥平镇,成为秦宙或者祥平镇的力量,他的时间投影会消失,他的身体会像灰烬一样,随风飘散。难怪陆行洲能够骗得沈霁月主动去破坏天衍镇的“柱”,难怪沈霁月不会怀疑这是个陷阱。因为陆行洲已经死了,沈霁月又如何去怀疑。陆行洲以一己之力,亲自破坏天衍镇一个“柱”,一个藏星级道具;骗沈霁月摧毁天衍镇一个“柱”,同时葬送魑魅镇一个“柱”。即便是穆思辰,也不得不承认,陆行洲这条生命换取到的东西分量很重。他不能说祥平镇的风格有问题,也不能指责陆行洲利用神级怪物的遗体将普通镇民异化成怪物的行为伤及无辜。这是个极端又扭曲的世界,所有人或神级怪物都只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即便初心是善意的,最终也会扭曲成邪异。秦宙和祥平镇,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穆思辰将手抬高,十分不敬地揉了揉章鱼圣者的头,在陆行洲有些不悦的眼神中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陆行洲愣了一下,在他看来,他已经将秦上将交代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穆思辰,又揭露了自己已经死亡的真相,穆思辰应该会“物”尽其用,充分利用他这具残躯试探这个“柱”的各种规则。但穆思辰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陆行洲认真思考了一下,看向列车站点道:“可惜我现在能够使用的力量有限,不能用‘大地之怒’让地面塌陷,试探这个‘柱’的力量和位置。”穆思辰:“……”祥平镇的伪神,战斗起来都是地图级别的杀伤力啊。“我们先去看看承诺书吧。”穆思辰道。他按照乘车须知指定的地点找出几张承诺书,一人发了一张。承诺书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乘客承诺不要破坏列车、景点的设施,一定要赶上最后一趟列车,没有其他约束了。看完这个承诺书,陆行洲“啧”了一下,看起来不能放大招摧毁这个列车对他而言还挺遗憾的。穆思辰道:“从我们目前获取到的信息来看,在这个‘柱’,只要遵守规则,死亡的概率并不高。“但是过于遵守规则等于对‘定数’的认同,容易被污染,我们要小心谨慎,记下所有规则,并想办法钻规则的空子,从中找出破解这个‘柱’的办法。”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他们会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帮穆思辰提供思路。穆思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行洲。陆行洲有些不解,也回望着穆思辰。穆思辰道:“纪姐说你破坏过很多‘柱’,对于这个‘柱’,你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是你,该怎么破解这个‘柱’?”尽管陆行洲的破解手段和穆思辰的风格不符,但询问一下有经验者的意见,做个参考也是不错的。陆行洲盯着穆思辰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人类似乎真的没把自己当成活尸,而是像之前一样,认为他是秦上将派来的帮手,认真地询问他的意见。“我是活尸。”陆行洲提醒穆思辰。听到这个词,穆思辰叹口气道:“你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在压榨人,连去世的人都不放过。”“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行洲发现和穆思辰这种外镇的人接触起来有点复杂,他的思维和祥平镇不一样,于是他说道,“活尸的最正确用法是,炮灰前锋和肉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穆思辰道:“如果活尸不能思考,没有自主意识,那么炮灰和肉盾都是亵渎尸体罪,并不符合我的行事方式;而如果活尸能够思考,我认为比起身体的用处,经验、直觉、思考方式等,都比炮灰和肉盾要珍贵,我说的对吗?你觉得是你的经验和能力更有用,还是炮灰和肉盾更有用?”他认真地辩驳陆行洲的想法,希望陆行洲能够理解“自我”的含义。穆思辰认为,在这个特殊的世界中,即便是死去,只要还有思考能力,就一样拥有“自我”。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陆行洲之间的关系,既然如此,那就不处理,维持原状不变。陆行洲是秦宙派来的帮手,那就是他的同伴,大家一起破解这个“柱”。陆行洲用他的理智仔细分析了穆思辰的话后,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便认真思考片刻后道:“我不擅长这个‘柱’,我是‘利刃’,更适合攻击和破坏,‘护盾’比我更适合处理这个‘柱’。”“‘护盾’也和你一样是祥平镇的中将?”穆思辰问道。“是,不过他平时不会离开祥平镇,一直在镇里守护支柱。”陆行洲道。陆行洲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知道一些思路,这种不能使用武力攻击、不能破坏建筑物、又不在固定位置的‘柱’,想要让‘柱’显形,就需要将其‘折服’。”“折服?”穆思辰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语。“从它吸收能量的方式入手,令其意识到自己即将无法吸收到能量,折服于你的手段,才会迫于无奈显形。”陆行洲道。穆思辰仔细一想,发觉他一直以来就是用这种方式对抗“柱”的,每次都是从吸收能量的方式入手,逼得“柱”出手对付他,从而露出破绽,被他夺取。不过他从来没有总结过,倒是陆行洲的话让他捋顺了对抗“柱”的思路。陆行洲继续道:“‘折服’其实也不难,先牺牲几个队员,注意他们的灵魂能量被吸收的方式,就能找到规律了。”说完,他转身看向穆思辰身后的几位同伴。池涟和单奇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陆行洲长得很帅,明明陆行洲的气质很正派,但他们就是莫名害怕,好像在陆行洲眼中,他们的生命已经被预定了。纪羡安是认同陆行洲的想法的,贺飞却毫不畏惧地对陆行洲吼道:“我愿为镇长奉献……”穆思辰头疼地捂住贺飞的嘴,无奈道:“别抢了,这算什么好事吗?有什么可抢的。我不会用这种方式的。”贺飞满脸感动地望着穆思辰,一副没跟错人的样子。距离列车开回来还有10分钟,穆思辰望着承诺书有些犹豫。他在想,是大家一起登上列车,还是分成两队比较好?他提出这个问题后,陆行洲立刻道:“分成两队,我和纪羡安先上车,等我们下车,不管谁活下来,都用‘真实之瞳’将列车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你们有了准备后再上车。”陆行洲的行事方式真的很祥平镇。但穆思辰却道:“两队只是分成员,队长都是我,我哪次都会跟上去的。我的能量值多一些,防御手段也多一些,能够更好地保护大家。”陆行洲想说“你的生命比我们重要”,但望着穆思辰的眼睛,他有些说不出来话。单奇提议道“还是一起去吧,两个原因,第一点,我们身上有替身果实,安全系数很高,暂时不怕出事,以天衍镇意外发生的频率,留在这里也并不安全,说不定什么事情没做对就死了,上车和留在这里风险都很高,既然要死,倒不如死得有价值一些。“第二点,我们每个人的能力都不同,陆行洲可以治愈,纪姐攻击力极强,自身防御力也不低;经过训练后,池涟的敏捷能力非常强,剪切粘贴的能力也很特殊;我经过训练开发后,发现自己的力量是愿望融合,可以将某种愿望和驱逐枪融合在一起,释放出各种不同的子弹,目前主要用于群体攻击;贺飞则是一个全能型且充满意外的辅助型人才,我们小队的能力很全面,一起出发能有个照应,我认为团队的力量更容易保障每个人的安全。”不愧是特事部的人才,想问题就是全面。穆思辰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我们一起出发。”几人在承诺书上签下姓名,穆思辰不知道陆行洲的特殊情况能不能签下承诺书,格外关注了一会儿。见陆行洲顺利写下名字,穆思辰不由笑了笑:“看来‘柱’比你自己更认可你的价值。”陆行洲不解,歪头看向穆思辰。穆思辰道:“‘柱’需要能量,不能提供能量的人,我想是不可能签下这份承诺书的。它既然同意你签下名字,就代表它认为你能够释放情感能量或灵魂能量,它不觉得你是行尸走肉。”陆行洲道:“我的灵魂属于祥平镇,我死后,灵魂会通过章鱼圣者回归,‘柱’抢不走它。”“那就说明,你还能产生情感能量。”穆思辰道。陆行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穆思辰也在心中微微叹口气。他不是想要从陆行洲身上榨取最后的价值,他只是想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陆行洲,像对待纪姐、贺飞、林卫、单奇、池涟等同伴一样。穆思辰有种感觉,如果他用可怜、同情或者愧疚的心情对待陆行洲,就是否定了陆行洲的“自我”,这会加剧陆行洲的毁灭,让他在生命的最后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道具。他希望陆行洲能够更珍视自己,即便陆行洲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中,时间到了17:55,列车准时抵达站点。一群乘客陆陆续续下车,穆思辰注意到,这些人的san值重新恢复了60,和候车的人截然不同。难道环城列车还有稳定san值的功能?san值60的人并不打算再游玩一次,他们下车后,纷纷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列车,像众人之前在天衍镇看到的镇民一样,麻木且顺从。穆思辰趁着排队等人上车的时候,关注着下车的人,只见一个又一个60中间,突然出现一个“-24763”,这个负数高得有些离谱,让这个数字显得触目惊心。穆思辰将视线移动到这人脸上,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沈霁月。以往穆思辰只在“柱”里见过沈霁月,从来没看到过他的san值,如今这个数字,穆思辰不由产生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沈霁月一下车就看到了穆思辰和陆行洲,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ωWW.chuanyue1.co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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