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缭绕、奇峰险峻的瑰丽之地一般都是仙门开派扎根的首选之地,实力越强的门派越率先占据宝地。修仙届翘楚的三大门派——阅微派、大自在派、泰山派,就分别在昆仑、秦岭和祁连这三大山脉上,共分世间五大灵脉。
而其他底蕴不一的各门各派则分列五湖四海那些边边角角适宜修炼的地界。
唯独邪修、魔修、妖修这些只得藏匿于深林、裂谷、或半点灵气都无甚至空气都稀薄的雪山山巅之中。
万物生息、三六九等有何公平可言?
岭南常年雨水、植被茂密的沼泽之地,浓密的瘴气笼罩着,粘稠潮热,要在这儿生存下去却需要有厚厚的皮毛抵抗比飞鸟还大的毒蚊蝇肆虐。
在水中也不行。水中有吸血的蛭虫和游动的巨鳄。
因此白虎趴在类似于茶树的灌木里,其独特的清香能掩盖他的气味,使他少些虫蛇鼠蚁的侵扰。
大型猛兽倒不怕同体型的大家伙,最坏结果就是打。他们却怕小而密密麻麻的东西。防不胜防。
他刚进林子时扑进一谭中,结果刚打过如舟般游过的巨大硬壳长尾长喙绿色水生物,以为占了对方地盘,却没成想被大片没见过的吸血后胀大的软虫子扒上。
吓得他赶紧逃窜上岸,又咬又打滚才摆脱了被吸干的命运。
他又过了几天吃了几个暗亏才找到这么一个比较安全的办法。可如此还不是长久之计。
——他来林中几天就饿了几天肚子。
……可恶。若不是灵虚派那帮人突然闯上北天山,他怎么会仓惶丢掉自己的巢穴而一路躲避追杀到这里来呢?他所处的背阴面一直因灵气较稀薄且严寒少人觊觎。
现在也被抢了!可恶!
等他修出人型他定会……
已开灵智却尚未功成化形的猛兽还没许完宏愿,就有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
“好了别磨牙了。这伏击能逮到猎物就怪了。”
白虎的兽眼瞪得如铜铃,慌忙间只来得打个滚护住自己关键的脊背,低吼一声。
“哎,别激动……”那声音叹了一声,有窸窸窣窣行动压倒沿路草木的动静竟不比白虎刚打滚时小。后者就看赫然一个粗有他腰粗、身长却盘然蜿蜒大概十几米的一条巨蟒出现在他面前。
于是两对竖瞳一紧缩一无机质般阴冷。
反倒是较冷的那一对更生动肖人。
“首先说明我不把你当猎物,也不抢你猎物。是来帮你的不是来打架的。”
那黑绿花纹的巨蟒虽然没有手但明显有制止让虎冷静的意图。
白虎就臭着脸从灌丛中出来识海传音:“你从哪里潜行来的?”
“这是重点吗?我不是来教你捕猎的。”
“你……”
巨蟒用尾巴尖虚空压压毛绒动物的暴躁,是热的缘故吗?“我是说,想加快修炼吗?”
“……?”白虎狐疑:“你真的很像骗子。我那么好逗的样子?”
“那你再过三十五年都千岁了,还不能化形,现在又被赶出了出生地到了个陌生又极不安全的地方,该怎么办呢?”
“……你怎么知道的!”恼羞成怒。
巨蟒小尖脸上纵无表情,从话语间也全是调笑:“这就是我主人的本事了,我如何知道你来历所在、如何近你身的、你如何能更好修炼实力更强,全依仗主人。”
“怎样?”他整好以暇的道:“要试试吗?”
白虎简单思索了下,反正他实在不适合藏身到这里,外出又一定会被追杀,那有个依仗也好,不能依仗把他卖了也能拉个陪葬。
不过有一事象征问下省得显得他很憨:“你‘主人’帮我,代价是什么?”
巨蟒道:“签契约哦,不过不是主仆灵魂之类的契约,是有时限的委托契约,我签了七十年。”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白虎才不信:“你是很普通常见的物种吗?”
“……”巨蟒难得被气到了:“虽比不上你湮像雪虎那般亿兆年都不易寻到。但也不是大街上就能见到的。”
“那是,你到大街上多吓人啊。”
“……好烦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主人建立联系。”巨蟒压抑着:“其实我一个人也能办成事的,你还有同宗血缘极近的亚种爆湮猎虎是活动于秦岭一带吧。”
“等一下等一下,带我出去吧。你主人是何许人呀?”
巨蟒冷笑:“……我主人怎么可能是人?他真面目我也没见识过,不过有力量从冥冥之处涌来、有功法和指示传至识海,放心他不图你什么的。我倒想知悉他是谁。你好好干活儿就行。”
“好吧。”
两只威慑力十足的凶兽从实在不适宜有灵智生物存在的荒远密林中出来。
白虎落地打量了一下周遭新的环境新的了无人烟不能说满意但也习惯了,首先想起互通姓名:“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巨蟒愣了下看向虎子:“传承记忆还挺好,不然哪来的那么多繁文缛节。泰坦蟒渃冉。”
“湮像雪虎冰凛。”
渃冉似乎假笑了下自顾自往前游走。
冰凛四条腿一纵一跃轻轻松松比他快,欢乐道:“原来你也不能化形呀。”
渃冉蟒头扭过来皮肉都没笑:“但我百年生灵智,之后才修炼了五百年。”
“……”
他是因为有湮兽血统!否则冰系的在雪山上,即便所处灵气稀薄也该事半功倍!
没人听他无声的解释只有一个长条儿的背影。
他们所处的是一个裂谷中,冰凛抬头向上望只能看到耸入天上的岩壁将天空慢慢闭合,留出一个黑暗却相对洁净的空间。可料想到【地面】上的人压根就不会知道这深不可测、迈一步就能跨过且忽略的缝隙下藏有生机。
虎与蛇都有夜视或探视的能力寻常走着,却听到了一道萧肃却年轻紧绷的喝声:“什么东西!”
渃冉似有若无的翻了个白眼:“找的新东西。”
你们才是东西呢……冰凛心中腹诽。“他是谁呀?”
没有阳光雨露的绝地竟然也有植物,扎根在地底岩石间的藤蔓植物弯曲着向上,左长右长在两侧岩壁间支出了一个小棚。那之下一个少年状态的人型直接硬挺挺的躺着。
“你囤的食物吗?”少年虽气息薄弱但周身仍是人味。冰凛以为是蛇捕的,就齿间泛出口水想着能不能借他先填饱肚子,好久没进食了。
渃冉斜瞪他一眼:“那是个魔修,主人好不容易找的容器不能动。”
“容器?还用魔修?”冰凛乍一听就有些兴奋又颤栗确定了所谓‘主人’也不是好人。
他兴致缺缺:“哪有用这种破破烂烂当容器的呀?他用还得先修好,这是在做慈善吧?”兽类的直觉让他戳破了本质,对方的伤已经重到他打量一眼就知道从骨肉到筋脉、再到识海都需好生调养,才能恢复成【不是破抹布废物】的地步,恢复到伤前水平更是比登天难。
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还容器。
“……”渃冉难得用了传音:“就你不瞎。”他受命找到这一摊玩意儿把歹人赶跑之后不知道怎么带回,动一下都伤情加重,他的瞬移能带人就是那时主人找到他给教会的。
礼岐看那没毛的、有毛的俩畜生嘀嘀咕咕就没兴趣了,把眼神回正继续看头顶的枝枝叉叉。把他救回来的人为什么要开始招揽战力他已经不在意了,只要能帮他报仇,他这一身破皮囊、他散尽的灵识与执念都给出去也无所谓。
倏地,脑中出现一声嗤笑。
“你的执念真的散尽了吗?”
礼岐骇然僵住,在转瞬思索了怎么应对后发现只能束手就擒、引颈待戮。
“你说好了替我杀了查家那些不义之人后才取我应付的代价!”
“知道吵死了。所以我才在你识海里帮你维持其不会完全崩塌啊。”
“所以你早就潜伏在我识海中了?在最开始的时候?”
“对呀。”那未知的存在没多少耐心,名门贵公子天赋异禀前途可期、族中未来全寄于其身、指日可待。却被叔伯堂亲给合伙暗算,不止亲信全死伤失踪,自己还流落快死了,祂对这种剧本不太感兴趣。
依然不改傲气底色却钻了牛角尖的小孩对祂而言不如小动物。
论人处于绝境能做哪些努力,一,走火入魔堕道魔修;二,战至差一丝生气就死让祂棘手;三,出卖无法动弹的自己让未知力量帮他报仇,在心里耍完狠吊着一口气即刻等祂汇报报仇进度,之后他好放心的死。
傻子。前两步差强人意,最后愚不可及。
同样是无助多思无益,傻白虎有毛能卖萌,礼岐被仇恨蒙蔽得只弃了姓改了名了事。
礼岐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暗中指使巨蟒救他的人,实力多强未可知,可手段多残忍他清楚了,虽对方早告诉他要夺舍他,可不声不响便分出神识潜进他识海、将他最本源的位置拿捏在手、虎视眈眈。到底令人心颤。穿书吧
他想一万个办法也无法。
对方应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也懒得和他打哑谜了。
道——
‘我稍等会让渃冉和冰凛给你去找几味必需的药,只医你筋骨根基,至于剩下的皮肉伤和识海,你随我练功法自愈。渃冉和冰凛也要修炼没时间帮你。知道吗?’
礼岐怔然。“你的意思是……”
“仇当然是要你自己去报了,想让他人代劳是做多美的梦啊?”
少年久久回不了神。气血却翻涌得厉害。最后他才在心里吐出一句——多谢。
“魔修功法哦。”
一句话又让他忆起现实,将他的希冀打回深渊。是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可以苟活下来亲自手刃叛徒已是大幸。
那道未知神识似是逗够了宠物,就沉下去,仿佛从他的识海里消失掉一样。
冰凛正跟看猴儿一样看那幼年人族没来由的变脸,就被脑中警钟般的一句话给镇住了——
“别看热闹啦。”
“你是谁!”大猫激灵一下。他就听那道声音像在无奈:“你可以叫我阿流。”
“刘姓吗?”
“不,是流动的流。”
“哦我明白了!”冰凛激动:“你就是渃冉说的‘主人’。”
“对。”
大猫说:“那你要和我签契约吗?”他只有知道契约究竟是什么性质才能安心。
“好呀,我查一下你的资质看与你签多少年最合适。”
祂便故意增加存在感游走过凶兽复刻他家乡模样的冰雪皑皑的识海。
冰凛打着抖忍住反抗也不知如何反抗:“你应该和渃冉不是同族吧?想想你若跟渃冉差不多这样磨磨蹭蹭,我就有些恶心。他也不会这样做吧?必须用这种方式查吗?”
“……好了。九十年足矣。”
阿流就再也憋不住笑意,觉得目前几个手下老虎头最大脑子最白给,但真的最可爱。
祂就挑了一掌法给他:“以爪代掌,收束灵力、压缩你湮兽的能量旋涡,在无法化敌手能量为自己所用的阶段,尽量用你自己的能量将缺口填平,之后你就能更进一阶化形了。脉走这几处。”
冰凛觉得有牵引感淌过他关键和不常发动的几个大穴。知道别管之后这‘主人’要他做什么是养肥后杀抑或如何。他目前、完全、绝对是遇到了大有益的机缘。
阿流发现自己完全扛不住喜形于色那一套……
可能因为祂自己就是生养于自然又无时无刻归化于自然,无遮无掩最接近祂最初的惯性思维。【穿】
【书】
【吧】
毕竟……祂平平无奇的一缕空气成了精而已,混沌不知存在了多久,乍然醒来就发现不仅世界剧变。
自身也被分裂成了无数份存于万物之中,能感知到的凑不出完整体,感知不到的大概不在此界中。
就只能不太擅长的经营起来,为拼出一个完整的自己个儿努力组织一个团队。找几个能处事的帮手,也保护一下不知何时落寞下来了的上古血脉。
否则之前在洞湖汪洋中密密麻麻、俯瞰跟一锅热气腾腾荞麦面似的泰坦蟒。以及你吞我、我吞你的湮像雪虎,怎么现在要找第二只都费劲得很呢?
阿流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万界中估计也找不到第二团有意识的空气,有的只是祂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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