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点了点头:“这种方式叫寄死窑,又称自死窑。原本是古代的一种恶俗,人们在山壁上挖掘可容一人大小的洞窑,将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丢在里面,每送一次吃食,就在洞门口砌上一块砖。在洞穴中的老人,要么活活饿死,要么窒息而亡。
余启怀将余老太丢进井后,不给她送任何食物。井底阴冷潮湿,加上余老太的怨气又重,她死后才会意外尸变,形成了荫尸。”
何志平气地手都有些发抖:“余启怀这个畜生,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余年望向井壁上密密麻麻的,用深红色血液写着的早已凝结了的字——“儿”。
“三言两语怎么能说清人性的复杂呢,这一切,恐怕只有余老太自己知道了。”www.chuanyue1.com
余年从杨敬安背包中拿出了一截白蜡,点燃后将它立在了井底正中。
余年闭上眼,以白蜡为中心,手指沾取朱砂不断画著符。随着余年的动作,烛火跳动个不停,不断发出噼啪地轻响,在余年收手的一瞬,烛光兀地熄灭。
自阴暗处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众人依次爬到井外,发觉天边红色的月亮消失了,一位佝偻瘦小的老太静静地站在井旁。
她依旧是那副可怖的模样,只是此刻周身的怨气消失不见,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悲哀与疲惫,在看到余年的一瞬间,她原本枯败无神的双眼渐渐有了光亮:“是你吗,年年……”【穿】
【书】
【吧】
余年凝望着余老太因饥饿而严重凹陷下的脸颊,缓缓点了点头:“祖母。”
余老太的脸上流露出欣喜,但很快就暗淡了下来,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竟是从眼角滴落了一行血泪。
“大师,出事了!我妈不见了!”
不远处,余铭生声嘶力竭地吼著,朝周浅姐弟奔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失魂落魄的余启怀。
余启怀不知在煞局中看见了什么,不仅衣衫凌乱,脸色也白的吓人。
他们兄弟俩刚刚跑到众人面前,就看到了站在最中央的余老太。
余铭生先是愣了愣,随即猛地跪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朝余老太的方向挪著:“妈?”
“哎…妈在呢。”回应余铭生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苍老声音。
余铭生再也忍不住了,将近五十的男人如同幼兽般猛地扑倒在了余老太怀中,他不管不顾地哭喊著:“妈,原来我不是在做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妈……”
余老太抬起溃烂发黑的手,怜爱地抚了抚余铭生的头:“铭生不哭,妈老了,老了就会有离开的一天……”
僵楞在原地的余启怀的眼睛快要瞪出,他的唇张了又合,猛然惨叫一声:“鬼啊!”然后转身就要逃跑。
余年冷冷扫了他一眼,两步就走到了他身旁,对着余启怀的膝盖就是重重一脚,只见余启怀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再动弹不得。
他心中仍有不甘,匍匐著试图逃走,面前却倏地多了一双老式绣花鞋。
余启怀缓缓抬头,对上了余老太无神的双眼。
余老太凝望着抖个不停的余启怀,皱巴的脸上皮笑肉不笑:“我的儿,你跑什么?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怕自己的亲妈来讨债索命吗?”
回忆起那日余老太被他打捞上时面容浮肿,死不瞑目的样子,余启怀猛地惨叫一声,极度恐惧下他转头对着周浅和周非鱼大喊:“你们不是道士吗?为什么不收服了她?她可是鬼啊!”
周非鱼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厌恶:“你比鬼还要肮脏可怖。”
余启怀彻底绝望了,只能对着余老太不断磕起头来:“妈,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想吓唬你一下,我以为把你饿几天你就会服软,然后把留给余年的股份都转让给我,谁知道只过了三天你就死了,这怎么能怨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别杀我,妈,我可是你的小儿子啊!这些年我也有给你花钱吃药治病,我罪不至死啊!”
他这番话说完,余老太空洞的眼中闪过浓重的悲痛,她向余启怀缓缓伸出手:“妈不怪你,也不恨你。”
余启怀有些怔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他忍着恶心与恐惧去触碰余老太的手。
谁知他刚刚抬起头,余老太面无表情的脸猛地阴翳起来,“啪”地一声重响,带着浓重怨气的巴掌落到了余启怀脸上。
余启怀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就被掀翻在地,原本平整的脸瞬间肿胀地老高,他呜咽一声,竟是从嘴里吐出了一颗断牙。
只听余老太幽幽道:“这一巴掌,打你无情无义,残害手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在我死后将你将葬礼大办特办,拉拢人脉。又把你大哥急匆匆地找来,背地里却想对他下手。就为了点股份,你竟是连脸都不要了吗?”
余启怀不可置信地望着余老太:“妈.....”
余老太却并未应答他,脚步虚浮地朝他走来。
余启怀被吓丢了魂,蜷缩著朝后爬著,可无论他如何逃,速度都抵不过已经变为荫尸了的余老太。
又是一声巨响,余老太的手微微颤抖著,而余启怀整个人被重重地扇在了地上,一口污血从嘴角滴落。
“这一巴掌,打你黑白不分,枉为人父!年年可是你的亲女儿啊,你却冷漠地任由她漂泊在外,联合余清和一个外人欺辱她。你对得起余年吗?”
余启怀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脸剧痛无比,好似在烈火中焚烧,无尽的恐惧快要将他淹没。
余老太静静看了余启怀一会儿,终于俯身蹲在了他身前,她再次伸出双手,在余启怀头上停留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落下。
时间在分秒流逝著,余老太却缓缓起身,朝余年走来,每走一步,她的身形就萎蔫一些,直至走到余年身前时,她已快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余老太的声音有些轻,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年年,祖母累了,想好好休息了。祖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送我走吧。”
余年凝望着余老太,她原本就是由一股怨气支撑著尸身,现在怨气散了,余老太的精神力正快速消散著。
余年轻声道:“就不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余老太替余铭生和余年出了恶气,却唯独没有提到她自己。
余老太怔了怔,笑着摇头,余年却看到了她眼底的泪花:“我和他之间的母子情分已尽,不必了。”她顿了顿,望向一旁的余铭生:“铭生啊,妈走了,不要难过,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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