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朝大女儿斜睨一眼,哼了哼,把那块肉夹起放到桌面,没去吃。她打心底厌烦这个女儿。因为大女儿和死去的婆婆,长得十分相像。
琳琳三五岁时,就和婆婆眉眼相似,越长大越像,而今二十多岁,更是像得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众人不知晓这一缘由,琳琳也不知晓,她十岁的时候,奶奶就死了,只模糊记得,奶奶对娘不太好,总让娘在冬天用冷水洗衣服。
吃过饭,四人起身敲响了萍萍的房门。
“叩叩叩!”
萍萍呆滞的开门,把几人请进屋后,木讷的关上门。关门的一瞬,苏沐解除术法,并快速捏诀,给偏屋下了一个封闭术——外人闯不进来,也听不到屋内的任何声音。所以即便萍萍扯着嗓子叫喊,王婶也不会出现。
她挠挠发痒的眉心,打了个响指点燃屋内的烛火,轻声笑着劝道:“省省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你娘也不会来。”
萍萍意识到不对劲,她快步冲到门口,试图把门打开,但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扶着木门缓缓蹲下,眼神慌乱的盯着四人,不停咬着手指甲:“你们是谁……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方景惟派你们来的?”
众人一愣。
本以为二人并不认识,没想到萍萍会主动提起方景惟的名字。
“说啊!是不是他?哈哈哈!他这个混账,竟然……”萍萍吼到一半,一瞬好似被人扼住喉咙般,她面色涨红,双眸瞪大,说话声戛然而止。下一瞬,她大笑两声,往角落里缩了缩,不停的喃喃着“方景惟”三个字。
时妤蹲下,问:“你跟他认识?”
萍萍没说话,仍不停喃喃。
苏沐:“还是先翻翻她住的屋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
偏屋有些乱,一进来就有一股血腥气,屋子的窗被木板焊死,所以会格外的闷。被褥、衣柜上有些鲜血,桌上放着两个快腐烂的苹果,桌底是摔碎的瓷盘。柜门敞开,里面塞了一些衣裳、还有沾了泥灰的棉花。
几人正愁要从何开始下手时,缩在角落的姑娘蓦地一屁.股坐下,她抬眸看着四人,冷冷的问:“是方景惟么?”
萧子氿:“什么?”
“是他让你们过来的吗?”回答萍萍的是短暂的沉默,她笑笑,摆摆手,扶着墙艰难站起,翘着兰花指跳了一段舞,随后轻启薄唇,缓缓道:“不用说了,我知道答案了……是他,对吧……他想干嘛?想杀人灭口?”
萧子氿问:“您跟他有过什么过节吗?”
“哈哈!我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哪儿敢跟丞相府的大公子有过节?他是个金枝玉叶的矜贵人物,而我无非是个乡野村姑。”萍萍跑到柜子边,一面大笑着一面拽着柜里放着的棉花,她大笑着:“方大公子呀,矜贵着呢!”
苏沐索性将事情摊开了讲:“你猜得没错,我们就是为了方景惟才过来的。他和你有一样的症状,大了肚子,上吐下泻,腹中怀了一个会吃人的妖怪,但他怀的是虚影,你的才是本体。我们需要把你肚里的东西取出。”
萍萍大吼:“不!她是我的孩子!”
她掀开被子拿出被窝里放着的、一个木雕的娃娃,她紧紧搂着娃娃,声嘶力竭的喊道:“她是佩儿的妹妹!你们不能这样做!佩儿会伤心的!”m.chuanyue1.com
“你个疯婆娘,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讲,你倒好,到这儿来耍疯癫。你腹中的东西可由不得你,今日非要取出来不可!”苏沐没了耐心,眼睫染上一层愠怒,她骂了几句,随后捏诀幻出一柄银色长剑。
时妤忙上前拦住:“苏姑娘冷静些,你这样做,怕是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萍萍的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了,此刻若是强行把她腹部的妖怪取出,只会更加刺激萍萍,导致她精神彻底失常。
她深呼一口气,朝前走去一步,扯出笑,柔声问:“萍萍,你别她瞎说,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来这儿,是想跟你交朋友,顺便来看看你的孩子。”她勾头朝姑娘怀里的木雕娃娃望去,夸赞道:“娃娃真漂亮。”
听到这话,萍萍嘻嘻笑了两下,主动走近些:“是吧,我也觉得佩儿很漂亮。”
时妤点头附和一句,又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呀?”
“嘿嘿……是丞相府的大公子……”
萍萍咧嘴笑着,道出那个名字。
“方景惟。”
她一脸慈爱的看着木雕娃娃,转念忽的想起什么,指着乱糟糟的屋内:“你别看我现在住的地方破!过几天,孩子她爹就会把我跟孩子接出去,接到丞相府过好日子!现在的苦,都是一时的!景惟很快就来啦!”
听到这话的众人心里已然摸清了故事的大概。
便听萍萍又黯然失神的喃喃:“不,景惟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
时妤柔声问:“为什么呀?”
“他知道我怀的是个姑娘,他不喜欢姑娘……可明明,我刚怀的时候,他告诉我,怎样他都喜欢的,他还说他会让我风风光光的嫁进丞相府,他是骗我的……我等他好久,等来了一碗苦汤药……”萍萍蓦地瘫坐在地。
她哭着:“我要怎么办……我那么相信他,那么爱他,结果他却把我耍得团团转……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是丞相府矜贵的大公子,他有丞相撑腰,可我什么都没有。正因如此,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吧。”
时妤听得心里难过,她抱住萍萍,听着萍萍的哭声,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无力感。
众人没料到方大公子会做出这种事。
一时纷纷感慨,人不可貌相。
顾云川垂眸盯着哭泣不止的姑娘,他双手环胸,手指在臂弯敲了两下,淡淡开口:“你肚子里的妖怪是怎么回事?”
萍萍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困惑不已,“我明明喝下了那晚苦涩的汤药,打掉了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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