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对两人的话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不语。

  二大爷跟一大爷的话,在旁人听来,不能说全对,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可看阎埠贵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他应该是听不进去的。

  想想也是,抠了大半辈子了,冷不丁地让他改变这个习惯,还真的是挺难的。

  更何况,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真的不孝顺。

  他总是觉得,自家的孩子总归比老刘家的要好,他除了抠一点,对孩子们还是很好的,最起码从小到大,除了在嘴上说说他们,从来就没动过他们一根手指头。

  老刘那是什么人啊,动辄就对儿子拳打脚踢的,他儿子能孝顺也就见鬼了。

  可事实就是见鬼了,刘家老大是没挨过打,可就数他最不孝顺,这好不容易老刘打通了关系帮着把他调回京城了,那小子回来都一年多了,就刚回来的时候领着老婆孩子在四合院里露过一回面,后来就不见踪影了,连过年都没回。

  老二那就不用说了,自打那年把二大妈气中风后,就没再在四合院里露过面,估计是怕担责任。

  听说这回过年,老刘夫妻俩还是跟老三刘光福一家三口一起过的。

  提起刘家老三,同样是如见鬼了,从小到大就数他被打得最厉害,可现在,最孝顺的竟然会是他,难不成,还真是棍棒下面出孝子?

  不可能,阎埠践使劲摇头,指不定就是像老伴儿说的,刘家老三是娶了个好媳妇,要是没有老三媳妇从中调停,那刘光福肯定就是跟他二哥是一样的货色。

  阎埠贵在心中说服着自己。

  那边三人见他一直默不作声,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

  刘海中不乐意了,“怎么着老阎,你摇头是觉得我们说的话不对吗?”

  阎埠贵一愣,这才想起刚刚两人说的话。

  他深知刘海中的为人,只要自己说个不字,这个倔老头肯定就会立马翻脸,现在自己可没有精神跟他闹,还是让让他吧。

  于是按耐住脾气,解释道,“老刘你也太多心了,一时半会的我哪会有主意啊,我摇头是感叹,人年纪大了,就都要为养老烦心了。”

  刘海中还想追着说,被一大爷拦住了。

  三个大爷当中,一大爷向来就是个调解者的角色,他忙着打原场,

  “哎,老刘,你也别急啊,老阎说得没错,这不是小事,总得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不说他了,我问你啊,昨儿个,你是不是又跟你家三小子吵吵了好几句?”

  阎埠贵一听,也不想自家的事情了,注意力马上到了二大爷身上。

  不光他,许父也竖起了耳朵,他已经好久没听八卦了,这回一定要听个够。

  刘海中也顾不上说三大爷了,他把眼一瞪,“老易,你耳朵真够长的啊?后院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你忘了,我家建国就跟你家挨着,你家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啊!”

  一大爷这么一说,刘海中就拍大腿了,“哎呀,真是亏了,亏了,我们家墙根儿全被你听着了,可你家什么消息我都不知道,这不公平!”

  “去你的,老刘,你别转移话题啊,刚老易问你的事儿,你到是快点说啊,你家三小子又怎么了?吵架啦?”

  阎埠贵在一旁也等得不耐烦了,跳了出来。

  “嗨,也没什么!就是为了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们俩意见不合,争了几句。”没办法,刘海中只得解释了一句。

  “不是听说光福那小子在厂里干得不错吗?深得你的真传。他工作上能有什么事儿啊?”

  一大爷不解。

  破天荒的,二大爷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不着痕迹地瞄了两眼许父,好似不想说的样子。

  可实在是架不住一、三两位大爷的催促,最后才支支吾吾说了出来。

  原来,他听说304分厂开始生产了,而且那边一直就缺有工作经验的正式工人,所以厂里正在号召广大老工人们自告奋勇报名去支援分厂。

  他暗地里去打听了,像他儿子光福这样的技术过关的,资历不够的工人,如果去支援那边,工资最起码能升一级,而且还有额外的工资补贴。最重要的是,很有可能还能捞着个小组长当当,到那边干久了,能升到车间主任也说不定。ωWW.chuanyue1.coΜ

  有优点当然就有缺点了,一旦过去,就可能不能再调回来了,清河那边实在是有点远。

  他想让儿子报名,说实话,他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儿子的前程,私心也有,他肖想当官肖想了一辈子都没当上,就想儿子去帮他实现。

  可刘光福舍不得老婆儿子,不乐意去。

  于是,父子俩就吵吵了起来。

  当然,没有很严重,他现在的脾气没有年轻时那么火爆了,再加上儿媳妇跟小孙子还在旁边看着呢。

  说到这里,刘海中还有些愤愤不平,“你们评评理,我让光福报名不是为了他好吗?到了那里,能长工资,还加津贴,搞不好还能升个小官当当,这有什么不好的?”

  一大爷为了活跃气氛,就调侃了他一句,“我看你说的那些,最重要的就是最后那一点,可以当官,对吧?”

  这话一出,所以人都笑了,包括二大爷自己。

  他也清楚,自己官迷这个毛病四合院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了,不过他也不在乎,领袖不是曾经说过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于是,他就嘴硬了一句,“当官有什么不好的?你们看老许家的儿子跟女婿,一个副厂长,一个正厂长,多让人羡慕!”

  许父一听,咦?难得啊,这个犟老头子竟然会承认羡慕自己?

  他怎么有点不相信呢,“老刘,你真的觉得我儿子女婿好?”….刘海中表现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回事,

  “哼,老许,别的我是不服你,可在这教儿子这事上,我现在是不得不服你了,你家大茂,小时候可也不是个好东西,和傻柱那个混不吝可并称咱四合院的两大活宝。

  后来你是怎么教的?怎么一上班就变得那么懂事了?竟然还跟傻柱能和平相处了,还称兄道弟起来。到现在看,咱院儿里出去的,还就他俩最出息了,一个食堂主任,一个分厂副厂长。

  跟我们说说经验呗!”

  这许父哪有什么经验啊?大茂纯粹就是自己到了年纪就懂事了,上班以后家里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有他的影子在。

  就许父自己跟老伴儿在无形中都被儿子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许多。

  之前他们自己不觉得,时间过去很久之后,再回头看,他们才发现。

  “如果我说,我压根就没什么教孩子的经验?我家大茂纯粹就是自己突然改好了,你们信不?”

  许父想想,就实话实说吧,他们爱信不信。

  “切!”

  果然,二大爷跟三大爷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不过一大爷有着不同的意见,“要我说,我还真有点信,老许如果真会教儿子,那大茂小时候也不会养成那副样子了。”

  刘海中一听,又仔细想了想,觉得一大爷这话还真挺有道理的,他可是一直跟许家门对门住着,住了几十年,对于少年许大茂的那副德性他可是最有发言权的。

  “哈哈,老易这么一说,我也信了,我可是记得,老许,你跟你媳妇年轻的时候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家大茂可被你俩娇惯得不行!

  咦?这么说来,还真是大茂自己变好了?”

  阎埠贵住在前院,相比较而言,就没有他这么了解了,他有些犹疑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许父看这样不行,赶紧祸水东引,“就是这样的,要我说,咱们院子最会教孩子的,应该数咱们的一大爷老易,你们看他家的建国教得多好,人踏实肯干,有礼貌,还孝顺,在这个院子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二三两位大爷又难得地对他的话表示同意。

  确实,易建国这孩子确实不错,虽然不是老易亲生的,可却比他们自己亲生的强多了。

  他们一想起自己的亲儿子,再想想易建国是怎么对老易跟一大妈的,说不嫉妒那绝对是骗人的。

  刘海中还好,他好歹有个刘光福可以撑撑场面。

  可阎埠贵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现在是真的开始怀疑,自己跟老伴儿那勤俭节约的生活方式到底对不对了。

  “来,老刘,咱俩还是下棋吧,他们俩有孝顺儿子,让他们俩自己聊,省得咱俩听得扎心。”

  想了想,他只找拉了二大爷作同盟,要不然自己就太可怜了,回家去也只是一个人,冷锅冷灶的,想想就寒心。….正好刘海中也是大受刺激,也不想再看一大爷跟许父两人那幸福的模样。

  于是,他跟三大爷一拍即合,“行,咱俩继续下棋!”

  这两人是说干就干,把凳子一挪,就坐回石桌那里整理起棋盘来。

  “行,你们俩下吧,我们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老许,你到我家里去坐坐吧。”

  一大爷一看这架势,得,还是识趣点吧,于是,他站起身来,拉着许父一起去了中院。

  中院的院子要更宽敞点,因为只有西厢这边建了小房。东厢跟正房那边院子还是完整的。

  小旭正领着一大爷的孙女小圆子在院子里看鱼。

  因为傻柱见许家院子里的那只大水缸不错,也不知道打哪里踅摸了一只,虽然没有许家那只精致,但也算是比较好看的一只大水缸,里面也种了荷花,里面也养上了几尾锦鲤。

  不用说,荷花跟锦鲤都是从许家缸里分来的。

  现在正是夏天,荷花开得正艳,红色的锦鲤躲在荷叶下面吐泡泡,小圆子在小旭的引导下,找到了一尾锦鲤,开心得直拍手。

  看到这一情景,许父感慨道,“怪不得小旭最近没去找壮壮呢,原来是在家跟小圆子玩啊。”

  “是啊,建国他妈最近身体不是特别好,小圆子又是最闹腾的年纪,傻柱媳妇就让小旭陪着她玩。真没想到,小圆子还就喜欢小旭陪着她,而小旭这孩子也耐心,把小圆子照顾得很好。”

  “怎么?老嫂子病了?是不是还是心脏方面的毛病?有没有去医院看一下?”

  许父压低了声音,眼睛却不自觉地往里间扫了一下。

  一说一大妈生病,许父就想起当初一大妈查出心脏病的时候了。

  一大爷点头,“这会儿还正睡着呢,前几天去过医院了,建国这孩子一听说她妈不舒服,立马就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了,问题不大,就是夏天太热了,中了点暑气,再加上有点劳累,睡得又不好,几下相加,人就不舒服。

  他还特地让医生给检查了一下心脏查过,说是病情很稳定,没有加重,继续吃药保持就可以了。”

  许父听了之后说道,“那可真多亏了有建国,要不然就你们俩,这日子肯定没现在舒服。”

  一大爷点头,他现在很庆幸,当年自己当即立断,领养了建国这孩子。

  要是没有建国,自己老俩口晚年的时光孤孤单单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有多凄凉呢。

  只是,可能自己跟才伴儿可能耽误建国了,其实一大爷跟二大爷一样,也劝过建国报名去分厂,到那边肯定能更进一步。

  可建国死活不肯,他不为别的,就是担心他们两位老人家的身体,尤其是一大妈这回一病,他就更不可能松口过去了。

  一大爷把这事跟许父一说,许父却很赞同建国的决定,

  “他这么做是对的,再怎么样家还是最重要的。你跟嫂子年纪可比我大上不少,而建国的孩子又还小,这个家还真是离不了他。放心,建国他还年轻,将来肯定还有别的好机会的。

  我家情况不一样,我们家是老的还不太老,小的又都上大学了。即便大茂他不在家,家里人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过去的,如果家里事事都离不开他,他肯定也不会同意过去的。”

  “这倒也是。”

  听了许父的分析,一大爷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又有心情八卦起来,

  “我徒弟的东旭他也申请报名了,听说过些天就要调过去,说是过去就能负责一个车间呢。”

  “是吗?那他算是熬出头了啊,贾家的东旭今年也快五十了吧?”

  “不止,已经五十二了,他比他媳妇还大两岁呢!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想拼一拼,如果能升个车间主任,工资能涨上不少,等以后退休了,退休工资也能高些。”

  “他家槐花也分配工作了吧?”

  “分配了,就在老阎原先的那所学校教书,不过现在是暑假,要等学生开学了才正式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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