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最后一日。
扶苏忙的整日不见踪影，赢烨却丝毫没有前去帮忙的打算。
燕大跟在扶苏身旁，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瞧得赢烨都替他着急。
“有话便说！”
“憋在心里，也不怕憋出病来？”
闻言，燕大慌忙跪于赢烨身前。
“属下不敢对主公有所隐瞒！”
燕大这副慌张的模样，未曾令赢烨觉得燕大有所隐瞒，倒是令他险些笑出声来。
“你这是作甚？”
“本皇子也未曾责怪与你，只是瞧你似乎有话要说，却有不敢说的模样，想让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罢了。”
大概是因为瞧出赢烨当真并未动怒，燕大松了口气。
“属下只是觉得不解。”
“先前主公总是为了扶苏公子忙前忙后，怎得如今却……”
燕大话音未落，赢烨便抢过话头。
“怎得如今本皇子却全然不顾兄长这般劳累？”
燕大颔首。
这便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你可知，兄长这些日子在准备些什么？”
“牲祭！”
赢烨缓缓起身，朝着燕大点头。
“不错，正是牲祭。”
“以牲畜之灵魂、血肉，祭奠神明？”
“笑话！”
“倘若当真有神明，便应当保佑世人免受战火侵袭，令世人安居乐业，而并非是保佑大军得胜归来！”ωＷＷ.chuanyue1.coΜ
说着，赢烨眉宇之间已有隐隐怒意。
燕大甚至此时赢烨已然因此事而不满，不敢再多言一句。
可转过头，赢烨却又露出笑颜。
“说是祈求神明庇佑，可此举无非是为求心安而已。”
“所以，皇兄要做，身为臣弟的本皇子绝不拦着，可本皇子绝不会插手，更加不信狗屁神明庇佑！”
燕大不敢出声，只得默默退至一旁。www.chuanyue1.com
“主公所言极是！”
瞧燕大的模样，赢烨便猜到他不是很认同这番话。
不过那都不重要。
他不是无神论者，只是觉得神明远远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强大而已。
他们既然曾经是人，那必定也有私心，也有能力范围。
超出他们能力范围之事，那求的，也便只有心安。
话虽如此说，但待牲祭大典准备好之时，扶苏身边侍从前来邀请，赢烨仍旧换上正装出席。
只不过，席间赢烨不发一语，眉头紧皱，似是心中不悦。
待牲祭大典结束后，扶苏这才望向赢烨。
“七弟，明日大军便要开拔，你可还有话对将士们说？”
闻言，赢烨这才露出笑容。
求心安？
不仅仅只有牲祭一个法子。
他有一个比牲祭更好的法子！
“臣弟确实有一不情之请！”
“说来！”
扶苏对赢烨十分信任，自然不担心扶苏在这种关键时刻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臣弟想请在场诸位将士痛饮一杯！”
“允！”
燕云十八骑尽数出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在场十万将士皆手捧酒碗，凝视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赢烨。
“明日，便是开拔荡平东胡之日！”
“本皇子与皇兄无法保证可以带着诸位将士平安归来，但本皇子在此以性命立誓，不破东胡终不还！”
说罢，赢烨便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即将酒碗重重摔碎在地上。
闻言，众将士心中骇然！
七皇子是什么身份？
纵然以后七皇子并非是登基继位之人，可那仍旧是天子血脉。
七皇子愿以性命起誓，便是从未将他们看做低人一等！
由赵云为首，北凉王麾下一种将士立刻呼应。
“不破东胡终不还！”
说罢，他们便也学着赢烨的模样，将手中酒碗摔碎在地。
一时间，碎碗之声不绝于耳！
“不破东胡终不还！”
“不破东胡终不还！”
一旁，扶苏也看的热泪盈眶。
他的这位七弟到底是语出惊人，便是他，也很难想到要与将士们说这些，用以提升士气。
就在此时，赢烨转身望向扶苏。
“大哥，臣弟还有一不情之请！”
听闻此言，扶苏急忙上前，“七弟有话，说来便是！”
“明日大军即将开拔，日后风餐露宿，将士们需日夜殚精竭虑。”
“臣弟斗胆请皇兄开恩，让将士们在明日出发前畅饮一番，也算是上战场前最后的放松！”
扶苏闻言脸色微变。
虽说明日出发并非离开辽西便会遇见东胡大军，可若是他们这群人个个喝的不省人事，定然不利于作战之事。
瞧扶苏的脸色，赢烨便猜到了扶苏所担忧之事。
“皇兄请放心，臣弟会在此看护众位将士，绝不会令皇兄担忧之事发生！”
“臣弟亦相信，在众将士心中，饮酒作乐与荡平东胡，孰轻孰重众人皆能分得清楚！”
犹豫片刻，扶苏还是点头应允了此事。
他亦知晓，此番大军开拔，将会有不少战士无法活着回到大秦，倘若连这点条件他都不愿意应允，岂非不近人情？
“罢了，尔等心中自有分寸，那本公子也不必多说。”
“还望尔等切莫忘记荡平东胡乃是吾辈头等大事才好！”
闻言，赢烨回头朝着大军比划手势。
赵云等人会意，立刻下跪向扶苏谢恩。
“谢扶苏公子开恩！”
随后，铁甲军与一众将士也反应过来。
“谢扶苏公子开恩！”
在扶苏离去之前，仍旧不放心的将赢烨叫至身前。
“七弟，为兄知晓你心意。”
“但大军开拔一事绝非儿戏，你可要……”
没等扶苏把话说完，赢烨伸手拦住扶苏的肩头，“皇兄，你便放心好了。”
“有臣弟在，还有章邯、王翦二位将军在，难不成皇兄还怕出事不成？”
之所以提起章邯和王翦，那是因为章、王二人从一开始便与他不对付，如此一来扶苏定然可以放心。
“你……”
扶苏眼看着说不过赢烨，也便不说了，带着侍从，匆匆离去。
他不能留于此处，这是赢烨一早便同他说过的。
他是秦朝大皇子，也是此番出兵镇压东胡的最高统帅。
若他留在此处，将士们必定放不开。
若当真放不开，那先前赢烨所言之事便皆成为一阵虚妄。
待扶苏离去之后，赢烨再度端起酒碗，高声道：“我皇兄开恩，命今夜众位将士可以不醉不归！”
“大家喝个尽兴！”
众将士一阵高呼，似乎在宣泄着某种未知的情绪。
赢烨游走在将士之中，与他们敬酒、交谈，也因此得知了许多先前他从未想过，也从未注意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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