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县令大人的苦衷，也只有他这个师爷和县令大人的妻女才知晓。
唉……
可惜了！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静默，徐师爷轻声问道：“大人，何乾一死，死没有对证，看来，此案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顾昌顺微微颔首，唔了一声，还是继续一言不发。
徐师爷将桌角的茗茶推到顾昌顺的跟前，再问：“那明天的公堂审讯，是否还……”
“升！”
顾昌顺不待徐师爷问完，抢过话茬儿。
然后又极为信任地看了一眼徐师爷，沉声道：“明，明天升堂，你，来！”
徐师爷点点头表示知晓，这个早已习惯，他替县令大人升堂审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听顾昌顺又道：“三案归为一，一案，既，既然何乾已，已死，就，就到周武为止，铁证如山，周，周武要，要死。断案之后，发，发公文致刑部大理寺，争，争取年底前，问，问斩周武！”
唐朝律法规定，地方只有审讯之权，落案之后必须发公文将卷宗送往帝都长安，由掌管天下刑狱的大理寺圈笔定案，最后再由大理寺送往刑部做最后一道圈笔，才能发回地方衙门。
这么做的缘由就是为了尽量避免地方衙门一一手遮天，令冤假错案减少到最低值。
西河县衙如果是后世的县委县政府的话，那么大理寺卿就等同于最高人民法院，至于刑部，也可以往中纪委这个方向靠靠。
听到顾昌顺的一道道吩咐之后，徐师爷再次点头，悉数记在心头。
顾昌顺又道：“岷，岷江水匪，必须一网打尽，命，命县尉孙德彪带，带领壮班，负责此事。必须给，给小，小河村，三百余口百，百姓，一个交待。”
徐师爷称了一声晓得，然后问道：“大人，据小的所知，这一次能够如此快速将案情告破，户曹房佐官沈文斌功不可没，是否……”ωＷＷ.chuanyue1.coΜ
“先等等吧，”顾昌顺突然打断了徐师爷为沈文斌的邀功请赏，对着徐师爷宽慰道，“吴魁和，和孙德彪，今晚去何家吊唁，看，看来是蛇鼠，窜，窜到了一，一窝。本官这，这次算是看清了，谁是人，谁，谁是鬼了。这个，这个时候，提拔沈文斌，先缓缓，本官心中自有定，定计。”
既然县令大人如此说，徐师爷也不可能再说别的了，看来，在不远的将来，县衙人事肯定是有一番大的变动啊！
呵呵，吴魁，孙德彪这些人真以为自家老爷是尊泥菩萨，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殊不知，顾县令才是不出门便通晓满城之事的人呢。
看着天色不早，徐师爷起身告辞，言称回去准备准备明天的升堂事宜。
顾昌顺点点头没有留人。
就在徐师爷拉开屋门准备出去的时候，顾昌顺突然叫住徐师爷道：“等，等等，沈文斌可以先不，不提拔，但是，听你说皂班此次也是功，功劳不小，可以嘉奖一，一番嘛。”Μ.chuanyue1.℃ōＭ
徐师爷提着的腿缓缓放下，心道，顾县令明知道这次皂班与沈文斌合作，肯定是触怒了县尉孙德彪，但是依旧说要嘉奖一番。
看来这是要借着嘉奖皂班，轻轻打一下孙县尉的脸面啊。
呵呵，也好，老夫本来就看这个孙德彪不顺眼，那家伙就是个只知道往里吃不知道往外吐的王八犊子。
随即转身恭敬地鞠躬，称了一声是。
这才跨出了屋门，走了一段路离开了衙门后堂。
走到衙门前院，看着右偏院皂班大房的灯火通明，脑中只能浮现出那一天在一品楼沈文斌引荐的那个有趣的小衙役。
只能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真是便宜了这个姓李的小衙役。
翌日衙门开堂，县令顾昌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上堂，审讯之事仍旧由师爷徐奉代劳。
公堂之上，亲手签字画押的口供在前，往来明细账簿在后，容不得周武抵赖。
周武被皂班李潇等人死死看押，没有得知何乾已死的消息。
他依然幻想着李潇答应他的条件，能够苟延残喘留条性命，随即在公堂之上对一干事宜供认不讳，丝毫没有否认。
他不知在他点头认罪的一刹那，刽子手手中明晃晃的铡刀离他的脖颈已然不远。
在徐师爷吩咐公堂两侧站班衙役将周武押下去的同时，宣布了对他的判罚：“将周武收押囚禁，等到大理寺和刑部回函公文致西河县衙，便在城外刑场问斩周武。”
周武顿时脸上表情剧变，到了这个时候他方才得知，一切都变了。
不过，为时晚矣。
即便他在怎么跳脚，都没有济于事，结局已然注定。
他始终逃脱不了人头落地的局面。
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衙门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公堂审讯，允许旁观。
不小一会儿，原捕班捕头周武因为参与熊家药房纵火案，小河村屠村惨案，而被收监囚禁，年底问斩的消息瞬间如长了翅膀一样，在衙门中流传了开来。
到了中午，整个西河县城都在纷纷传扬此事。
鄙视，怒骂，唾弃周武者比比皆是，大呼罪有应得，天道昭昭，天理循环，恶人自有上天惩。
更有不少城中酸儒老秀才对县令顾昌顺歌功颂德，大赞青天大老爷。
当然，也有一些与周武走得比较近的蛇鼠之辈心惊胆颤，频频自危。
首当其冲的就是周武所掌管的捕班，近四十个捕快今日齐聚捕班大房，纷纷在问询着周武的巨变。
这些人中或多或少都帮周武干过不少龌龊事，都怕周武一案牵连到自个儿，竞相打听着下一任捕头的人选，好临时抱佛脚，提前做好应对。
当然，也有人打心眼里就不担心此事，相反心中更多了一份侥幸。
比如周武的头号心腹，杨二。
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现在捕班群龙没有首，人人自危，但是整个西河县城肯定需要捕快来维持治安，容不得一点动乱。
所以，他很肯定周武一案，根本不会祸及他们这些小捕快。
在县令大人眼中，他们算个屁啊。
相反，周武被革职查办倒了霉，他的心中更滋生了一份野心，一份不甘寂寞的野心。
那便是空悬的捕头位置。
在捕班这些人中，他觉得自个儿完全有资格来继承周武的捕头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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