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诚深穿着睡衣,面无表情地看着瘫软在他怀里的女人。
她脸色很白,眼睛闭得很紧,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露在外面的肌肤却烫得吓人。
再细看时,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虽然不至于滴水,但却又潮又冷,带着外面的寒气,弄得他手心一阵冰凉。
“洛希,你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吗?”
他眉头微皱,不悦地看着怀里的女孩。
回应他的,只有两声轻微的呢喃,完全连不成句子,根本猜不出来她想要说什么。
“去哪儿了?”他又问。
依然是含混不清的回应。
他垂目看着她,越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越是能感到怀里人衣服上的冷,和皮肤上的热。
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把他的心也弄得不上不下起来。
“要去医院吗?”
他开了口,又暗笑自己这会儿也被这女人的蠢传染了。她现在这幅德行,又怎么可能回答他的问话了?
毫不怀疑,就算此刻把她从房间里扔出去,扔到大马路上过夜,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他心里起了这个念头,心里止不住升起一些报复成功的爽快,又有些按捺不住的冲动。
忍不住低头凝视洛希:“要我把你扔出去吗?”
自然,洛希不会回答他。
他不免弯了弯唇角,故意恶趣味地提醒她:“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依然,没有回应。
他说到做到。既然判定洛希已经默许,便弯了腰,将她打横抱起来,抬脚朝门外走去。
怀里的人很乖顺,没有挣扎,没有抗拒,安静得像一只刚刚被收养的小奶猫,甚至还自顾自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脑袋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自己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被她蹭得难耐,不满地低头看她,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最终,他也不过是在小区门口叫了辆车:“去最近的医院。”
这种老破小区里不好停车,他过来住时,一般都是司机送他过来,早上再早早来接,车子并不在这里过夜。这么一来,遇到今天这种要深夜出门的情况,就很麻烦。
他不是习惯坐出租车,又小又破,座椅也不怎么干净,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了。
他一身清冷地端坐在后排,怀里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司机自然会觉得奇怪,扭头问他:“兄弟,这是你老婆吗?”
他随意“嗯”了声,脸上分明没什么情绪,但司机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前妻。”他说。
司机愣了下,又大着胆子问:“她怎么了?”
“生病。”
他有些不悦。都说了去医院,不是去看病,难道是去约会?
“开车。”傅诚深下颌线绷得很紧,“开快点。”
“好嘞。”司机说着,发动了车子。
他开夜车,生理上会觉得困,习惯了靠和乘客聊天来提神。边开车,边和傅诚深说话。
“兄弟人挺好,跟都离婚了,老婆有事,大半夜的还跑来帮忙。”
“离婚以后,还没找吧?也是,要是找了,新的那个肯定不愿意,要跟你闹的。”
“兄弟跟老婆因为什么离婚的?看你对老婆这股深情劲,离婚肯定不是你提出来的。是她在外面有人了吗?”
“要我说,看兄弟你这难舍难分的样子,要是她跟外面那个断干净了,复婚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怕你笑话,我老婆也跟人跑了。嫌我天天在外面跑车,小白脸一哄一骗,她就跟人家跑了。”
“我当然接受不了呀。可过后想想,也是我不知道关心她,才让小白脸有机可乘。我也想过了,她要是能跟小白脸断干净,我还愿意跟她过。人么,谁没有一时糊涂的时候呢。”
……
傅诚深只觉得聒噪。
可他在人家的车上,就算嫌吵,也只能皱眉忍着。他扭头看向车外,试图用窗外的景色分散注意力。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忍不住去听司机在说些什么。
到了后来,窗外掠过了那些景色已经完全忽略掉了。他垂目,看着怀里女孩紧闭双眼的脸颊。
她唇上没什么血色,身上依旧很烫,潮湿的头发贴在鬓角上,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他轻轻叹了口气。她似乎很擅长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一会儿又觉得她像极了河豚,轻轻碰一下,就能气得浑身起刺,脸颊鼓鼓,对着谁都一副戒备的可恶模样。
可实际上,她明明才是最无助最可怜的那个。
他抿了下唇角,只觉得这女孩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司机自顾自说了半天,没得到半句回应,不免多问了句:“兄弟,说了半天,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跟老婆离婚啊?”
傅诚深听见了,依旧没有出声。
片刻后,他微微偏头,下颌线绷得很紧,嘴角溢出一声轻叹。
“她对我……一直有误会。”
司机噗嗤笑出声来:“误会算什么事?听我说,兄弟,你要真想跟她好,就找个时间,两人好好把话说清楚,把误会解开不就行了吗?多大点事,至于离婚么?”
傅诚深冷若冰霜的眸子有片刻的出神。
好半晌,他毫无意义地弯了下唇角:“说清楚?”
“是啊。两口子么,哪有不吵架不生气的。等脾气过去了,好好说清楚就行了。”
司机撇了撇嘴。在他看来,这位看起来很有钱的乘客,就是吃饱了撑的,和老婆吵了两句嘴,就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最近的医院也就是个起步价,很快就到了。
傅诚深把洛希抱进急诊室的时候,她已经醒了,额头上有微微的汗珠冒出来,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手脚软得不行,意识倒是清醒了不少。
“傅先生?”
她开口,声音哑得不行,嗓子也疼。
傅诚深推开急诊室门的动作顿了下,低头看她,眸子黑沉,里面不知道蕴含了怎样的情绪,一眼望不到底。
“醒了?”
洛希点点头。她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看着头顶苍白无力的灯光,知道自己现在在医院。
她仰头去看他,却因为逆光的关系,只能勉强看到他脸颊的轮廓。想抬手去握住点什么,却只有动动手指的力气。
指尖触及他的胸口,感觉到一片坚硬。
她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也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谢谢。”
傅诚深跨进急诊室的同时,听见了她的那声道谢。
他本想用沉默回应,可脑海里莫名想起不久前,出租车司机的话。
“……好好说清楚就行了。”
说清楚……
他脚步一顿,低声回应她的话:“不客气。”
洛希愣了下。她以为,他不会有任何反应的。从没想过他会和她说“不客气”。
“还是要谢的。”她偏开头,脸上挂了点自嘲的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
傅诚深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呵了声:“想什么呢?你可没有那么柔弱,跟野草似的。”
洛希抿着唇不说话。
野草似的……
可不是么。她就是一棵野草,没人疼没人爱,只能靠自己。
晚上急诊科人少,医生很快做好了检查,看着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眉头都皱起来了:“发烧多久了?”
洛希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夶风小说
“你衣服怎么是湿的?”
“淋雨了。”
医生眉头皱得更紧:“多大个人了,淋了雨不知道换衣服?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爱惜?”
边数落,边开了处方单递过来,“先去抽血,然后去药房把退烧药取了,先把烧退下去。”
洛希伸手去接,医生却径直递给了她身后的傅诚深:“家属也要注意,不能由着病人胡来。就像这次,送来医院前,应该先把湿衣服给她换了。就这样湿乎乎地送来,算怎么回事?”
洛希想要替傅诚深解释下,医生这话确实有些冤枉了他。
他能把她送来医院,已经是善心大发了。
傅诚深却已经开口:“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化验室人不多,等结果却需要半小时左右。傅诚深让洛希等着,他去取退烧药。
回来时,手里拎着个大袋子。除了一小盒退烧药以外,还有一套崭新的病号服,以及干净的内衣裤。
“拿去换上。”
洛希迟疑地看着那身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上。就算要换干的衣服,也不用买病号服吧。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声音淡淡:“他们说,只有这个。”
洛希点点头,伸手去拿换洗的衣服,随之压在病号服下面、颜色极其鲜艳的内衣裤便暴露无遗。
她看着那满含新年气息,鲜艳到近乎刺眼的大红色包装盒,不禁眉毛一跳,神色复杂地去看傅诚深。
男人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并不见丝毫难为情,坦坦荡荡地接受她的质疑:“这是按照你的品味买的。”
“我的品味……”
男人轻嗤了声,语气肯定:“你的品味。”
洛希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在禹城,傅诚深海鲜过敏住院那次,她的确买过一条风格类似的给他。
沉默半晌,她有些无力地轻叹:“傅先生,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是故意在报复我。”
“你的直觉很准。”
男人伸手扶她起来,眼眸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亮光,“其实,你可以更自信点。”
洛希:“……”
化验结果出来,细菌感染。考虑到洛希发烧的缘故,医生开了吊瓶。
凌晨还在输液的病人没几个,洛希孤零零地坐在输液室里,寒风透过无法关严的窗户吹进来,她冷得不行,头昏沉沉地疼。
刚扎上针,她手机响起来,陌生来电。
洛希按下接听键,就听见张海燕的声音:“洛希,你回江城去了吗?这次是妈妈不好,妈妈没上过学,不会说好听的话,让你伤心了。可妈妈是爱你的,妈妈真的爱你。你再给我打一次钱好不好?不多,只要十万,你一次打给我,以后我再也不问你要钱了,好不好?”
洛希没什么力气地把手机拿下来,按下了挂断键。
刚结束,头顶传来傅诚深的声音:“有事?”【穿】
【书】
【吧】
明明,没什么温度。
却让她在这个寒冷彻骨的夜里,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她抬起头,视线没什么焦点,脸上带着丝茫然地开口:“傅先生,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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