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吐槽着,眼前的正门就被打开,木石逐渐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他主子变成了这样。
君不言似乎化身一只猫咪,疯狂粘着身边的苏妗,稍稍嘟着嘴巴,哪还有过去抬手间樯橹灰飞烟灭,谈笑间尸横遍野的残暴模样。
苏妗无法抵抗这个模样的君不言,所以即便木石的眼神十分热烈,让人无法忽视。苏妗还是红着脸,扶着男人走到马车前。
“殿下交给你了,回去弄些醒酒汤喂他喝下去,千万别回去就睡了。”
苏妗扯着扒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眼疾手快地将男人扔到木石身上。
只见方才还求抱抱的男人,飞快地瞥了一眼木石后,轻哼了一声,带着些许嫌弃,拉远了距离。
纵使站地有些摇摇晃晃,也坚决不要别人扶着。
对此区别对待,苏妗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眼神飘忽不定。
木石则已经习以为常,心中满满的吐槽,面上却还是稳重的模样。
冲着苏妗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想要搀着男人走上马车,却被一手甩开。
“妗妗,我会想你的。”
君不言眼巴巴地看着女孩,眼中还泛着水光。
苏妗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嘱咐道:“回府以后记得把醒酒汤喝了,然后早点儿休息,听到了吗?”
“嗯,妗妗,我能跟你一起吗?我不想自己一个睡觉。”
君不言突然的语出惊人让在场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春杏差点儿就撸起袖子,最后还是被苏妗给制止。
“不行,你快点儿走吧,等会儿天更凉了。”
君不言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被拉上了马车,然后还撩起了帘子,露着头在外面,眼睛水汪汪的。
木石实在看不下去了,跳上马车,缰绳一扯,登时呼啸而过,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印记。
春杏看着离去的马车,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小姐,你看看他明明就是故意的,一个男子丝毫不顾及您的名声。”
在春杏心中,君不言就相当于是个叛徒。
她好不容易给自家小姐物色了新的姑爷,谁知道这个叛徒竟然半路杀出来,还做出这幅模样,一定是又想坑骗小姐!
苏妗脸上还带着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小杏儿,你先别操心我的事了,你和殷灼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春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狗男人竟然会向着君不言,果然叛徒就是叛徒,哼!
“小姐,您快别打趣我了。快些进去吧,别被风吹着了。”
两人搀着胳膊,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府内。一扇大门关闭,隔绝了两方世界。
而这边,马车上,木石原本有些担心里面的君不言,正准备掀开帘子查看一番,就看见有些放松的椅坐在凳上,手肘撑在窗沿上,眼眸幽深暗沉。
察觉到木石的动作,目光转移过来,让他心脏紧了紧。
木石当即放下心中的碎碎念,低着头。
“殿下,现在我们要去何处?”
“去回芳阁,把胡善仁带过来。”
“是。”
木石刚吩咐完,又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想到苏小姐的话,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主子,您要不要喝碗醒酒汤?”
“不用。”
君不言确实是第一次喝那么多酒有些醉了,但是也只过了一会儿便醒了酒,至于什么时候醒的,就不方便说了。
木石抿了抿嘴,黢黑的脸上隐约出现一个酒窝。
内心斗争了几秒钟后又继续作死地说了一句:“苏小姐说一定要喝的,还说喝完早点儿歇息。”
他往日是绝不会对于男人的命令进行任何反驳的,只是苏小姐的话在现在看来似乎比主子的命令更重要。
原本闭目养神的君不言睁开了眼睛,看着垂首的男人,眼神打量着。
正在木石准备出声认错领罚的时候,他出了声,或许是身边明晃晃安插了一个间谍有些不适应,声音有些僵硬。
“回去再喝,孤和胡善仁说些事情便回府。”
木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再次刷新苏妗在主子心中的地位。ωWW.chuanyue1.coΜ
两人在行驶的路上,君不言怎么看怎么觉得木石像一个会去告状的样子,于是又不放心地强调了一遍。
“孤会喝,你不准跟妗妗说话。”
“?”
木石有些奇怪,但是碍于多年的服从本能,还是应了一声。
这时君不言才放心地放下了帘子,阖上眼眸。
话说正更衣准备就寝的胡善仁,看着家中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默默地将衣服重新套上,提起旁边的药箱子就要跟着离开。
临了还对着最后的那个人嘱咐了一声:“小声点儿关上门,别把我徒弟吵醒了。”
“......好。”
虽说已经夜深,但是此时正是回芳阁最热闹的时候。
舞衫歌扇,转瞬皆非,红粉青楼,当场即幻。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阁内台子上的舞姬抬步之间,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又像是步步生莲的仙子。
轻高曼舞载歌载舞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美妙歌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跳出万种风情摇曳,让人不自觉就沉醉在那温柔乡之中。
忘了世俗外的烦恼,只有了一时的快活。m.chuanyue1.com
相较于前楼的热闹,繁华,后面的街道就显得十分安静,甚至带了几分落寞。
“哒哒哒”
马蹄的声音在青石板上响起,给空荡的巷子里带来一丝生气。
“胡先生,这边请。”
胡善仁下了马车,透过那华丽的窗户雕花之间看见前楼的谈笑风生,纸醉金迷,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你就不能让你主子选个好地方?大晚上来这里,我听说你家主子刚与将军府的小姐订下婚约,若是被人误会了,只怕好一场闹!”
身边的人低下了头,对于主子的事情他们无权过问。
胡善仁握紧了自己的小药箱背带,实在觉得身为医者不该进入这种地方。
叹了口气,还是迈了进去。
“主子,胡先生已经来了。”
君不言此时刚喝下一碗醒酒汤,嘴中有些难受,难喝得很。
“进来吧。”
胡善仁刚走进来,就看见衣衫半开,隐约露出些胸肌的男人,一张绝美潋滟的脸,此时微微皱眉,身上随意慵懒却又蕴含压迫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
一双笔直的长腿此时曲起一条,支撑着手臂,听见声响,也只是懒懒地挑了挑眼皮。
“来了。”
胡善仁连忙默念阿弥陀佛,低下了头。
这太子殿下着实长得勾人了些,竟比下面那些风姿摇曳,纵横情场的女子还要媚上三分。
“嗯,不知殿下深夜叫在下前来,是有何事啊?”
君不言稍稍坐直了身子,手指轻点着桌面。
“孤记得之前问你如果有了紫铃草,你救治妗妗的把握有八成?”
胡善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直到男人的眼神眯起,带着些危险的色彩,才连忙点了点头。
“是。苏小姐身上的蛊毒潜伏在身上太久了,需要以毒攻毒,然后辅以银针药浴,慢下时间来调理,才有痊愈的机会啊。”
君不言点了点头,木石将一个木盒子递过去。
胡善仁疑惑地看了眼男人。
君不言扬了扬下巴,说道:“这就是紫铃草,你将它拿走。明日便开始为她医治,如果有什么药材便到回芳阁取。这是孤的令牌,你先拿回去。”
说着,就从腰间摘下一枚青黑色的令牌,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言字,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古朴。
胡善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才想起之前君不言就询问过苏姑娘的身体状况,然后今日便与苏姑娘定了亲,还带回来了紫铃草。
这是早有预谋啊!
君不言有些困乏,看到胡善仁迟迟没有反应,语气有些躁闷。
“还有什么事?”
胡善仁陡然打了个激灵。
“没有。只是苏小姐若是问起来,在下应该怎么说?”
是否用这个去邀功获得苏小姐的好感,他做不得主,还要靠当事人来决定。
谁知道君不言想都没想就说道:“不用告诉她是孤找的,省得她心中又多想。”
“是。”
胡善仁俯了俯身子就走了出去,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下面传来的尖叫声,一片混乱不堪。
君不言皱了皱眉头,眼间满是不耐。
木石双眸微冷,刚要下楼,就被男人喊住。
“等等。”
君不言已经戴上了面具,外面随意披了一件墨色的长袍,身上的气势也陡然间转变。不是幽国太子身上那明眼可见的尊贵和睥睨一切的权势。变成了邪肆又鬼魅的暗楼楼主,阎。
这是江湖上的人根据他的行事风格起的名字,因为没有人知道楼主的姓名,也极少有人见过楼主的真容。只知此人武功高强,行事诡异莫测,杀人全凭心情,让人闻风丧胆。
木石知道主子要亲自出面,便退到了一边。
他如今不方便出面,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太子身边的人,此时若成为回芳阁的管事出现在众人面前,必然又是一场风潮涌动。
-前楼-
“这位大人,不知是何事让您如此啊。您是明白的,我们回芳阁也就在晚上热闹些,您将我们的客人都吓跑了,让姑娘们可都怎么吃饭啊?”
花妈妈掐着嗓子,手上的帕子适时地甩动一下。
香气刺鼻的胭脂花粉味便洒在男人鼻尖。
孙忠嫌弃地看了眼妆容浮夸的花妈妈,向后退了两步,毫不留情地说道:“官府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那些吓破了胆,藏到桌子底下的嫖客们听到此话,连忙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甚至有些裤子都还没提上。
“哎哎哎,大爷,您别走啊,牡丹姑娘还等着您呢。”
男人看了眼花妈妈,表情害怕地甩开袖子,连忙跑了出去。
美色固然重要,但是小命更重要啊!
花妈妈看着方才还座无虚席的大厅此时空无一人,一下子脸色也不演了,冷冷地看向孙忠,
沉声道:“大人,您办事我们自然是理解的!可是奴家跟你说了很多次,那个什么劳什子男人我们从未见过!您总不能因为破不了案便一直赖在我们回芳阁头上吧!我虽然是个青楼的妈妈,但也不能任人欺负!”
对于花妈妈口中的警告,孙忠只是嗤笑了一声。
“本官奉陛下的旨意查案,那个贼人最后消失的地方便是这回芳阁,纵使你再有本事,也大不过去陛下!”
花妈妈脸色一僵,便知道这人是与她们对上了。
她虽不惧,但是又怕暴露了主子的身份,坏了计划,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竟真的让她不知如何行动。
两方僵持之间,正中央的楼梯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墨色长袍的男人,身姿修长,束手于身后。
花妈妈瞳孔骤缩,那瞬间的变化自然让身边的孙忠捕捉到。
抬眸看向了那男人。
“你是何人?”
花妈妈飞快地瞪了一眼孙忠,然后对着男人低下了头。
“楼主,此人是孙家嫡子孙忠,禁卫军的校尉。他是来调查前些日子京兆府大牢被人火烧的事情,非说那贼人进了咱们的回芳阁,实在是冤枉啊。”
孙忠有些惊讶花妈妈对此人的态度。
他平日与她也多打交道,这位妈妈是个极为圆滑的人,就算是面对官差,也是丝毫不惧的,此时竟然对这个男人如此惧怕。
于是他看向男人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打量和忌惮。
没想到的是下一瞬,男人手轻轻抬起,孙忠便惨叫一声,伸手捂住右眼,手指颤抖着,温热的红色液体流下。
“啊!!我的眼!”
身后原本威风凛凛的众人一下子慌了神,上前扶住几乎站不住的孙忠。
一人指着君不言,打抱不平,极为生气地质问道:“大胆!你可知这是当朝太后娘娘的亲戚,你竟敢伤了孙大人!”
话音刚落,说话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直愣愣的,身子倒了下去。
脖子处一道极细的线,割断了动脉,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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